一代天駮巨翼翕张,降落在人群之中,首先迎上前来的是子车弥和扈殳,看着乔予身上破裂的军服,忙递上战袍。
“壤驷那边如何了?”
子车弥禀道:“正在向乌岭镇全面进攻。”
“那便好,妖王坠河并非死亡,他定然会再出现,你传信让壤驷当心些。”
子车弥和扈殳亦是一怔,众人皆是一惊。所有人看着一代天駮爬上巨大的头颅,不解。
乔予见众人表情,道:“妖族亦是同我们一般的普通人,只是天生眼眸浅紫,其性残忍,喜食生肉,而被称为妖。历代妖王中是了得,但却未有那般怪异者。”她走到天駮身旁,看着那巨大的头颅,道:“我不知这兽头为何异兽,但它不过是被七代妖王所得的一种修为道具罢了,将它收起来吧。”
子车弥吩咐人抬来一尊大鼎,将那头颅放入其中,盖上鼎盖,抬了下去。而后向乔予,道:“姚城政变,君上着我们立即赶赴阜章镇汇合。君上说,定要你同她一道入王都。”
乔予一怔,而后轻轻哼笑一声,道:“便是要坐实我辅星之名吗?也罢,我本来就要去姚城的。”
从这北地到阜章镇需得一日路程,乔予立于一代天駮之上,半日即到,此时那位女帝的仪仗队还在路上。进入城门并无信物,守城之人不识乔予,却不开门。
“铁木真啊,你说我们是闯进去叫,还是走呢?”
一代天駮哼哧一声,不置可否,却是极轻蔑的眼神看着乔予。
“再这么看着我,把你眼睛挖出来。”
铁木真仰颈长啸,震的城头兵士掉下墙来,被乔予一把提住,扔在一边。
这时城头出现一人,问道:“一代天駮,竟是天駮。你便是白氏女吗?”
乔予抬头看着城头那人,只见是一首须发皆白的老者,呵呵一笑,道:“姚城中的那个昏庸无能的小帝君便是真的无人可用了啊,连这样的老头子都派来守城了。”
城守亦是康伯畴,乃是曹云浮手中一员大将,骁勇善战,如此年迈却容不得被人如此轻言,重重哼了一声,道:“小丫头,虽是白氏氏族之女,切莫太过妄言,小心闪了舌头。”
乔予吐舌一哂,道:“舌头好好的呢!你快给我开城门。”
“老夫我为何要给你开城门?”
“可是你家帝君邀我前来的,你不给开城门,我还不愿进呢!你当不从你门内入,我便不可以去姚城了吗?”
“我家帝君?我家帝君除了姚城那位,请问白氏女,还有哪位帝君?”
乔予格格笑道:“老家伙你然是老了,记忆如此之差,何以来守这城门,曹云浮心心念念想着的那位马上便要到了,我乃先遣部队,你快给我开门。”
康伯畴哈哈笑道:“白氏小丫头,你刚才亦说不入这城内,你也可去姚城,我便要看看,你如何去。”
乔予格格笑道:“你真想看啊?”
话音未落,便是一拍天駮道:“起也。”
一代天駮仰颈长啸,巨翼翕张,冲天而起,瞬间越过高大城楼,便入了城中。其时从康伯畴头顶越过,乔予冲他吐吐舌头,萌态十足,却是将这老守城将军气的七窍生烟,喝道:“给我下来。”
乔予乘駮在城内停驻,看着从城楼上匆匆而下的康伯畴,道:“若非我答应……算了,姬岙昙有为正事,我便不坏她有事。便在此处等上一等吧。”
入夜,大队人马至阜章镇,康伯畴亦是开门相迎,乔予但见子车弥相护其右,想来是在路上遇到。
姬岙昙见着乔予,亦是极为欢喜,下了行辕,拉着乔予手问着军中之中。康伯畴相侍左右,听着白氏女英勇事迹,亦是将心中那些怨念硬生生压制住了。本想向这位女帝相告白日此女的无礼之举,便也不敢再出口。
阜章镇只是停留,入城之后便向姚城而去。乔予不愿随侍姬岙昙行辕之中,便乘着一代天駮与子车弥同行。但看他行为有些失常,疑道:“怎得了?”
“弥无能,将妖王头颅丢了。”
乔予惊道:“什么?”
子车弥见她紧皱的眉头,立时勒住白麟駮,下地而拜,道:“弥无能,请将军责罚。”
乔予以同时落地,扶住子车弥道:“不,此事不怪你,只是我想到那小子应该不会如此之快的回来抢那兽头。留着本是诱饵,但丢了也便丢了吧!”
一夜行路,太阳初升之时便至姚城城门处,乔予先行开道,首遇之人便是曹云浮,二人相视行礼,而后曹云浮于她耳语一阵。
待迎了姬岙昙进城,乔予早已偷偷溜了。此时的她站在芈偃府中,但想那次到此之时府前车水马龙,好不热闹,但这仅仅数月的时间,便已是蛛网灰蒙,极为死败。
仍是那座高塔,承载了对于一位巾帼英雄的悲痛记忆,她推门而入,走过大厅,进入密道,走过两边数道铁门,在那两扇门前却是默立着不敢伸手。
“怎得了?”
门后的声音传了出来,依然是那样的温柔,乔予几乎可以想像到他唇角轻柔绽放的笑意,可是这一刻推门的手却是那样的颤抖。
终是推开了门,巨大的声响有点刺耳,她惊诧的看见仍是那座牢笼,仍有无数的铁锁将他牢牢困住。她有些不可置信,奔跑过去,扶着牢笼,看着笼中人。
“芈偃已走了许久,为何你还被关在这里?曹云浮所说之时我便是不信,只是现在亲眼所见,才知道是真的。”
“你可知我是在等着你啊!”
“啊?”乔予此时的表情有些蠢,有些萌,有些无知和呆傻,但是看在姒启的眼中却是那样的迷人。
他有些神魂颠倒了。
“我这就放你出来。”
凰羽剑解印而出,只一招便断了所有的铁柱和锁链,弹指之间将那些断铁扫落在四周,刺耳的声音听的乔予极为厌烦,她跳进笼子中央,看着盘坐的姒启,道:“伤可好了?”
姒启微微一笑,仍是那样温柔美好!
乔予扶着他站起,动作不似沙场上那般虎狼之态,而是极轻极慢的如同在对待一尊瓷像。
感觉着那轻轻的倚偎和拥抱,那双男人的手有力的搭在肩上,身子的重量慢慢的倾泄而下。乔予突然间心便加快的跳动,突如其来的无所适从让她伸手推开了姒启。
但是这一推却将他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只听一声:“哎哟!”乔予已时蹲下身去扶他。
“可有摔着了?”
乔予的小手被攒进了一双温暖的大手中,那双对上的眼睛像个极深的漩涡,那般深情的看着她,道:“没有!”
这不是情人间的对话,但却是将暧昧撒满了这间血腥和残暴味道极快的囚室里。
“督脉有损,任脉急促,身上应有两百道以上的细小伤口,脸色苍白乃是失血过多所致。怎得了,这些时日?”
乔予将手从他手中抽出,却被他握的极紧,她躲避着他的眼睛,动作有些狼狈而慌乱,下一秒,被他擒住了下颔,极重的呼吸如同一道网铺天盖地而来。
那种上天赋予他的与生俱来的温润气息伴着呼吸扑在乔予的面颊上,她没有陷入意乱情迷,只是痛苦的闭上眼睛,脑中出现黄河底窟中帝江将她扔出去……北维国门之前,帝江将她扔出去……东海寻针之时,帝江的跟随……
今次他没有同自己一道落下,定然是有原因的,只是自己现在还不知道,等到出去了之后,见着了他,定然先捧他一顿,然后再问问清楚。可是现在……现在……
“不可以。”
乔予瞬间从姒启怀中脱出,打碎了这满室的暧昧和寂静,激射的真气将这满屋的断裂铁柱震的四处飞散。
“叮叮当当”之声不绝于耳。
姒启看着面前的女子,她站立着背对着自己,自嘲的一笑,想起北维国门之前,因情势危急之时被帝江胁迫所发的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