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乔予剑心而下,正在产生剧烈的地壳运动,岩石断裂错位,正在产生强烈的震感。震源在她脚下百米,甚至更深的地方。而那里辐射的区域亦是此时的震中地带,从她的脚下到妖族整个部队所奔袭的所有地域。
巨大的天堑慢慢的从冰川谷的方向向南方形成,其原始的震点不过是一代天駮駮首撞掉的一块巨大的冰砖而已,从这片大陆最北方的尽头开始,便有了大面积的地壳运动。
此时这条巨大开裂的洞口,像上古凶兽张开的血盆大口,吞噬了这片草原上所有的活物和死物。乔予转头看向那仍在奔撤的轩辕王军,天幕神眼可见子车弥与扈殳的回头张望。那巨大的阵队虽有波及,但却仍是听令狂奔,只那最后被自己放逐的白麟駮一双后狮蹄险些踩空。
乔予拔剑而起,解印南海蝴蝶王迅速朝那白麟駮飞去,却在半空之中听了“突、突”两声,脚下一空,她向下看去,便见南海蝴蝶王双翼随风飘飞,它断成了四截。
口中念诀将蝴蝶封印,脚踩碎石在这巨大的裂痕中间穿梭,更高的地方一道黑影投下,乔予抬头看见那虚空踏步而行的七代妖王,顿时吃了一惊。
前次交手便知他修为定在太极以上,却不想内力竟是如此深厚,已达可空中行走之境。手中剑将碎石一一挑起,她踏石而上,迎向七代妖王。
“你毁了我三万妖子妖孙,我要你你的血来偿还。”
妖夜剑不再擎天而举,而是指向乔予。
“来战。”
乔予已知攻下这尖角怪巨之法,是以不再多言。火焰卷裹,碎石被烧炙击向七代妖王,那尖角巨怪剑舞相挡,每一块石头接近他剑中气旋,便立时碎成了粉。
“咿呀——咿呀——”从他们所处之地看去,那些原本落在断层上的妖孽们,竟是被碎石砸向更深的地方,“扑通,扑通”落入水中。
冰川谷中因为地壳运动产生的沸点融化,汇入地下暗河之中,河流上升便在此处形成了洪沟。
七代妖王手中剑舞的虎虎生风,乔予难近他身,砸石流窜将她两臂划出许多细小的伤口,但见擎天妖夜剑停手,那尖角怪巨手掌反吸,细小伤口中不断有血珠溢出。
乔予只觉瞬间已被这尖角巨怪吸走了体内部分血液,头脑有些晕眩,手中剑火焰渐小,与他剑气相击,撞射出一篷巨大的火花,散落的夜火炙穿了一块碎石。
“咿呜——”一只小妖爬上稍大些的碎石,但被夜火一烫,立时全身化为灰烬。
乔予瞧着那妖孽的惨壮,心中惊骇,看向擎天剑那边的尖角巨怪,道:“夜星竟是如此了得?你到底是个什么怪物?”
尖角巨怪桀桀一笑,道:“毁灭这个世道的怪物。”他的声音与上次完全不同。
乔予一怔,道:“你是谁?”
“妖族七代妖王。”
“不。”乔予摇摇头,道:“你不是他,你不是上次那个……少年。”
“少年?”尖角巨怪桀桀笑问道:“何来少年之说?”
乔予彻底晕了,看着那金光闪烁的赤铜金目,道:“我的感觉绝对不会错,他绝非你这等怪物,他是一个人。等等……”乔予细看那尖角巨头,突然了悟,道:“妖族之所以被称为妖族,不过是其性如妖,极为残忍噬血,但其体貌却和普通人无异,不过是一双浅紫的眼眸罢了。”
尖角巨怪仍在桀桀笑着,道:“那又如何呢?”
“我虽从未见过妖王,但想应当也与普通人无异,但为何你却生的如此?”
“吭——”擎天剑从天而落,击的乔予连连后退,她脚踩碎石,有些站立不稳,便是脚下一滑要掉下天堑去了,头顶亦有剑光袭来,她翻身旋转。
双剑一击,崩射出巨大的火花,其色妖艳,极为眩目,亦是天上太阳高炽,依然闪的人眼发花。
便是刚才那倾身一落,乔予眼中瞧着那尖角巨怪脖颈处的伤痕,那是上次自己砍出的伤,未见包扎,也未见愈合……
突然,她心中一动,脑中出现上次交手之后,他腾空而去,那破裂兽皮衣袖内的血痕,翻飞的皮肉也是流淌着红色的血。
对啦!
“噗,噗,噗——”三剑连击,乔予脚下步调平稳,亦是瞅准十颗直线而去的碎石,来回三趟亦在眨眼之间,那巨兽头颅之下的脖颈处瞬间多了三道伤痕。
乔予所见,那伤痕处并未有血液流出,心中更加确信一个答案。擎天妖夜剑纵横交错,砍落而下。
“吭,吭,崩——”巨大的火花妖艳的闪烁着,每个落入天堑下奔腾河流的妖物皆是被闪瞎了眼。
巨大的花火中,看不清情况。
隔岸的轩辕王军早已停下脚步,站在崩塌的悬崖边上,唯有子车弥天生神眼瞧着这方战事,口中翕张,只对扈殳所说。二人手心皆是捏了把汗,默默祈愿望将军平安。
突然,子车弥一拍扈殳肩头,喝道:“出来了。”
他声音惊动了所有人,抬头看天,只见那处两道人影斗在一处。
“轰,轰,轰——”
乔予与七代妖王二人身旁碎石已尽数化身成粉,从天堑之中飞身而出,双剑每一次交击,都会崩裂出巨大的火花,在这白日里,从远处的轩辕王军眼中并不算明艳。
突然所有人吃了一惊,只见旋转的二人之中,那柄妖王手中的剑击向了那位少女,那是他们的将军,上古传说中圣禽就隐藏在她手中的剑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成为了他们的精神图腾。
有人掩面不愿再看,因为那柄妖王手中的剑已经刺进了将军的胸膛……
“不可能——”天生神眼的子车弥突然厉声喝道,他紧紧的蜷起了双手,将掌腹捏破,血珠一滴一滴的落脚下的草地上。
扈殳暗叹一声,他与子车弥相交多年,自然知道他的神眼之能,即然他亦看见将军战死,那么便是真的了……
突然,那边少女的身影脱离了七代妖王,重叠的身影变成了两段。子车弥眨了眨眼睛,突然大喝一声:“哈,将军砍下了妖王的脑袋。”
扈殳听的他如此说,立即向身后王军们喝道:“将军砍下了妖王的脑袋,将军砍下了妖王的脑袋……”
一悲一喜,巨大的心情落差使得轩辕王军们有些的应不过来,但听如此话语,亦是立即传遍了整个阵队。
乔予自知那顶巨大的怪头是自己的目标,是以手中剑便只刺向那个脖颈。
这颗头,她要定了!
擎天妖夜剑刺中她胸膛亦是分寸相让,从臂间的狭隙中穿过,但在远处的众人看来亦是穿过了她的胸膛,而角度的错位,竟是使得神眼子车弥也看错了。
而便是这偏离了本来要害的一剑为乔予争取了时间,那在七代妖王头上摇摇欲坠的脖颈便只差那最后一剑了。
割下七代妖王的头颅的那一刻,天堑的时间停止了,所有飞旋着的碎石都停在了半空,巨大黑暗从那颗头颅中淌出,当头颅与脖子分离之后,乔予便觉出那刺偏的一剑,所蕴涵的威力已超出了自己的想像。
口、鼻、耳、目七窍淌血,她失去了听闻、嗅觉和视觉。处于一片混少不了之中。魂魄的瞬间脱离,飘浮在半空中,她看着那具本不属于自己的身体……
“好美!”孤魂之手轻轻抚摸着那具身体,曾经的梦中有过这具身体本来主人的回忆,自己这个闯入者占用了这具身体如此之久,明明知道她有冤屈,却从未想过要替她洗清。
突然而来的惭愧感侵袭了乔予,她向那具身体深深的鞠了一躬,道:“对不起,此事了结后,我找到姒启,离开这里后定会去助你清冤。”
“哞——”一声嘶啸,仰颈向天的一代天駮伸爬轻握,抓住了那即将掉落河流中的巨兽之首。
乔予突然魂归躯体,在天駮背上滚了个翻身,垂下的发丝飘拂在风中,那些巨石之粉早已湮灭,其中一张清稚隽永的面容越来越远……
她无知无觉的伸出了手,如莲花般绽放的手指试图也抓住那个少年,可是他唇角嘲讽的笑意使她中途停止。
那少年唇齿翕张,虽然听不清楚,但她觉得那个声音是直达心底的:“我一定会回来的!”
极速的下落,使得那个少年很快消失在视野中。在这一刻,她突然惊醒,转动着身体,脸上做着各种奇怪的表情,虽然自己看不见,但只有这样才会觉得自己才是这具身体的主人。
再次低头看了一眼天堑,那里已无任何人影,轻轻的甩甩头,乔予喃喃一句:“那是灰太狼的台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