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部的前方经常有消息传来,毡房中的阿姆每天都会将担忧写在脸上,没有自己儿子的消息便将眉头舒展,但是片刻之后又会将愁容写在脸上。
这个时候,乔予就会拿起炉上烤着的吃食剥开了递给阿姆:“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我们鸿蒙部落在这片草原上生活了千年,一直安宁无事,可是那个新的首领一来便带来了战争和苦难。我每次见到他都恨不得杀了他,可是孩子们对他的决定却是跑的比兽还快些。你吃吧,我吃不下……”
毡房厚重的帘门掀开就有呼啸的风刮进来,现在已入寒冬,阿姆总是这样,不,应该是母亲都是这样……
乔予在心中有一个决定,她要结束这场战争,而在战争结束之前不让阿姆的孩子受到伤害。她站起身来跟着妇人的身后走出毡房,看见那边极为热闹。
阿姆扭头来看着乔予,眉头有些许的舒展,道:“你可有觉得那少年很好?”
乔予眉眼极淡,有些许的清冷,并未回答妇人的问话,看着远方,那里亦有风卷云舒,亦有风卷云涌,残破的一人高深的草被卷向了空中。
“阿姆不要太担心了,也许你的孩子很快就会回来。”
那个被少女们围在中心的勇士就是那日擒下姑获鸟献给首领的那位少年,乔予瞧着他硬朗的眉眼,眼中没有任何变化,而他身边的少女们眼中有着这个年龄都该有的羞涩和那些满溢而出的仰慕和崇拜。
乔予心中叹息一声,无论任何时代都需要偶像,满足少年心绪中无处释放的情怀。
每日都有前线的消息传来,总是鸿蒙部落的一步又一步跨越式的前进,对于这种消息有人欢喜有人愁。而阿姆今日特别的开心,那个被她极为捧赞的儿子回来了。
乔予见着了他,是个悠黑的长相极为普通的少年,有着很朴实的憨厚和老实的性格,同阿姆一样。从他进入毡房开始便有大块的兽肉堆起来放在他的面前。
乔予端着兽奶酒立在旁边,看着这对母子的久别重逢。这可是她特别关照,费了极大的力气才从前线捞回来的冲锋死士。她在这种温馨的气氛中心中欢乐,犹如侍女一般殷勤招待,阿姆总是示意那小子看看身边的少女,可是他却视而不见。
这种温馨的气氛待续到了黄昏的时候,母子俩开始了争吵。老人的担忧与少年的热血发生激烈的碰撞,抛下母亲前赴战场的儿子跨上白麟駮便要离去,却在大帐之前被拦了下来。
见到那位传说中的少年首领,阿姆的儿子有些过份的激动和兴奋,跃下白麟駮单膝跪拜而下,他眼中有着极端的崇拜和仰望,但是他却发现那个人的眼神看着自己家的方向。
“带我去你家坐坐,可好?”
阿姆的儿子有些微的错愕,而后叫道:“好!”
毡房里有一老一少二人,己奇水与阿姆的儿子走入帘门之后,先是问候了阿姆,那位可怜的妇人虽然经常在乔予跟前说若有机会定要亲手捏死这个给鸿蒙部落带来战争灾难的首领,可是此时见了他却是战战兢兢的,膝盖发软,扑倒在地上,叫着:“首领,首领……”
阿姆微微斜着眼睛看乔予,她的儿子却是对她怒目而视,母子二人心中都想着这少女为何如此的大胆?
己奇水的目光也终于转向了她,咧嘴一笑,道:“如此久了,竟未发现你就在我身边。”
乔予抬眉一笑,道:“在你身边吗,不正是你想要的吗?”
二人谈话便得毡房中的母子二人摸不着头脑,而乔予随后的话便得他们有着两种极端的反应。
“结束这场愚蠢的战争吧,己奇水,你便只顾自己心中野望,而不顾鸿蒙千年安宁,让那些完整的毡房破裂,亲人惨死在战场上吗?”
“大胆……怎可如此对首领说话。”
阿姆在儿子极度愤怒的声讨声中抬头看着乔予,眼中露出诧异的光彩。
己奇水伸手阻断阿姆儿子的话,看着乔予,道:“做我的女人吧,我带着你离开,你去哪里我都陪你去!可好?”
乔予冷笑一声:“你的牢笼呢?为何还不拉出来呢?”
“若你肯留在我身边,要那牢笼做甚?”
“己奇水,三擒已有二,这最后一次我定然会赢你。”
“女人,前方的战事你每日都会得到消息,我鸿蒙部落步步为赢,已出了北部边境线外,若说在乌岭镇受你诡计所阻,我退让一次,但是今次我亦不会放过你的。”
“你是这片草原上的苍狼,无人可以匹敌,于沙场上你可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但在计谋上你可不如我。”
“你定要我与你决战吗?”己奇水的面容变的有些冷凌和犀利。
“己奇水,我不会杀你,你也不会杀我,不过那个约定是定要完成的。”
巨大的火焰几乎要炙烧整个毡房,阿姆在恐惧中忘记了惊叫,那一直伴随在己奇水身边的孩子在第一时间内扑向了自己的母亲。他们从四散开裂的毡房顶上看去,却只见一团耀眼的火焰和极速旋转的风。
乔予道:“你倒是未用他们母子胁迫我呢!”
己奇水冷哼一声道:“我怎可能用我的族人来胁迫你?”
乔予微微一笑,炙热的火焰中有着微风般拂面的温度,己奇水看的痴了,却是被热量一炙而醒。
“你虽是愚智未开,但却是个爽直性子。己奇水,收兵吧,还来得及。”
己奇水脸上笑容阴狠的闪过,风卷火舌袭向二人身下的毡房,少年的惊呼和妇人的惨叫声同时响起,乔予面色闪过一道阴戾,狠狠看了己奇水一眼,闪身而落。
火焰如闪电便是眩目而妖治的,所有人的眼睛几乎都被这一幕所吸引。族中的少女们发出莺鸟般好听而夸张的尖叫声,那位擒了姑获鸟,得到所有少女青睐的汉子从自己的营帐中冲了出来。
巨大的耀眼的火焰与汉子赤裸的精壮的胸膛,少女们的脸颊被炙热烧烤的通红,眼睛却是都看着那汉子好看的面容上。
乔予抱起妇人叫了声:“阿姆,如何了?”
那被滚烫的热浪席卷过的妇人缓缓的睁开眼睛,神色中有着疲倦而灰败的光芒,而后在乔予的臂弯里沉沉的睡去,任她呼喊也未再醒来。
汉子冲击着如雨帘般连绵的箭阵,来到了这一老一少两个女子的身旁,似乎说了什么,又好像什么也没说。
火焰仍然在燃烧着,巨大的玄铁笼子扑天盖地而来。震耳欲聋的巨响声中,玄铁笼尖锐那端直直插入地面,深入十尺。
此时的乔予已灭了妇人身上的火,右掌顶住她脖颈间的大穴,将内力源源灌入。
“你要做什么?”铁笼外,阿姆的儿子紧紧的扒着铁栏杆,恶狠狠的瞪着笼中女。
乔予抬头睨他一眼,眼中极尽嘲讽,道:“你当问问你抛洒热血崇拜的那位首领,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我只是想将你留在身边罢了。”
乔予嘴角绽放出一抹冷冽的笑意,手中身体的温度慢慢回暖,看着妇人的眼睑轻轻的颤抖,她终是松了口气,对着笼外阿姆之子道:“没事了,无需太过担忧。”
放下阿姆,她走到笼子的一角,隔着栏杆看着己奇水,笑道:“你亦在刚才还说不会用你族人来胁迫我,原来还真是如此呢!”她的笑容和话语都极具嘲讽。
己奇水仰天大笑,道:“那是自然。”他笑罢低下头来,平视笼中人,道:“女人,你有智有谋,修行也不低,若那个约定你想完成也许真的可能完成。只是你本性太过纯善了,所以会错失很多机会。”
乔予微微一笑,她本清丽无双的容颜,隔着玄铁牢笼反射着冬日的阳光,那苍白的脸颊有些微的病态美。如此绝俗的女子让己奇水看的也痴了。
“错失又如何?现在站在这笼子里又如何?你又不会杀我,而且你也杀不死我。”
“杀不死你吗?”己奇水眼中有闪机一失而过,微笑看着乔予,道:“我是真的不会杀你,我要你看着我的军队越过北方的边境,攻入运城和姚城,我要做这天下共主,纳你为我的君夫人。”
乔予格格笑着,显得格外的青涩和娇羞,道:“己奇水,我方才那时说你收兵还来得及,现在便不再说了,你可知道为何?”
“为何?”
“因为你已收不起了。”
己奇水瞳仁一收,寒光崩裂,离他极远的兵士都觉得涩涩发抖。但这冰冷的眼神了只是一瞬间,他的笑容肆意而嚣张,亦如帝江。
“我只用了一计便使你信了身边人,连环计策不过是让你不断的一点一滴的尝点甜头,而你却如赌博上瘾之人,越陷越深。你以为北方边境曾经的鸿蒙部落不起跃过吗?”
己奇水眼中嚣张的笑容变的越发的狂放,他紧紧的盯着乔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