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车茂勋举剑欲斩山头上矗立的芈偃,后者满眼冷漠的嘲讽看向那个莽撞的汉子,口中念着解印诀。
剑至面前,便是半指的距离,巨大的异兽突然从山坡后面跃起扑向子车茂勋。那异兽亦是马身狮蹄蛇尾,只那一颗黄金駮头极为显眼,咬住子车茂勋的右腿便要口中吞噬。
一声惨呼,似是隔的极远的距离,乔予也能听到那骨肉被撕碎的声音。
“轰——”巨大的凰鸟展翅利喙,瞬间已在那异兽眼前,巨大的冲击力使那异兽向后一栽,发出一声恼怒的嘶吼。那金首駮迅速的将子车茂勋的右腿吞下腹中,引颈长啸亦要吓退凰鸟。
凰鸟利喙声声,与那金首駮针锋相对。便是在这个空档,子车弥抢上山顶,将子车茂勋抱起退下山来。
乔予和己峻同时击向身旁包围兵士们,愤怒的火焰燃烧,她们已无顾忌,只要身边无人能够抢下子车茂勋便可。那些兵士们死伤极为惨裂,层层叠叠亦是堆的极高,直到最后一人却未弃剑。
乔予手起剑落将那人砍倒,追在己峻身后去往子车弥身边。看着子车茂勋那血肉模的右腿中间夹着白骨森森,己峻亦道:“快带你族叔先走,听着,此乃军令,子车氏不可违抗。”
子车弥看着族叔些般惨况,亦是痛苦流涕,向她们深深一礼便背着子车茂勋先行退走。
先前崖下兵士已然上山,乔予和己峻拦在他们之前,给予子车弥更多的逃亡时间。
“轰——”利喙声声,凰鸟原本精魄灵体,加之先前与天駮较量之时受了重伤,现在与实体金首駮相斗自然落于下风。黄金脖颈间亦有被金首駮啃咬的痕迹。
乔予此时已形同疯魔,浑身的浴身不知哪些是敌人的,哪些是自己的,她看着山顶上那个男人,他带给自己太多的痛苦,除了那个毁灭白瑶宫的若木,她从未恨一个人到如此地步。
虎口已裂,她的手已麻木,血液干涸已将她的皮肉与剑柄连在一处,若非那个山顶上的目标在等着自己,怕是早已经倒下。破阵时所受的伤并未全愈,因为她的任性落入敌人的陷阱,害子车茂勋失去了一条腿。
芈偃看着她的眼神仍是一如既往的微笑着,乔予却是恨他入骨。
子车茂勋是个军人,子车氏军魂不息,世代为将,一个心怀沙场的猛将失了腿便如要了他的命。可是此刻那个罪魁祸首却还在笑……
他竟然还在笑?乔予手中剑落在一名兵士脖颈上,便再无人攻上来。她看向那个山顶上的男人,只听他道:“降吗?”
得到芈偃的停止命令,所有人都停下手中攻击。己峻得以喘息,看着他问道:“你为何会在些设伏?”
乔予知道她想问的是什么,那对曹云浮的人品和她那位君上眼光的绝对信任似乎也在开始动摇了。
“你出过城吧?为何又回去了?便是想带这几个人一起出城。我知道你应当会来这里,因为埋着的人里有你的遗憾。我一直着人留心地此,果然……”
芈偃的笑容极为自信,却是化解了乔予和己峻心中的动摇。她们互视一眼,有着一丝互相打气的温暖。
不是云浮。
“我不知道你们如何出的城,但也不过就是山中潜行,虽然那条路不好寻你们,但这里是你必经之路。”
利喙声声,凰鸟已趴俯在地,乔予念了封印诀,将凰鸟收回。那金首駮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骇的众人一阵寒毛倒竖。芈偃摸摸它的脑袋,它便如听话的灵宠一般俯卧在他脚下。
乔予一指芈偃道:“我降你,放她走吧。”
芈偃呵呵一笑,道:“好!你过来吧。”
“白氏女。”己峻欲拦乔予,却被她眼神止住,只得放手让行。
乔予念诀收剑,慢慢走向山坡,只见金首駮抬眼看她,眼神中存着威慑和骄傲。她知道狡奸的芈偃为何如此放心,以她现在体力根本不是那凶兽的对手。
“咳——噗……”乔予突然跪倒在地,剧烈的喘息声中呕出一口血来,旧伤加新伤已使她到了透支边缘。
芈偃轻轻一叹,道:“如此卖力做什么呢?”他说着走下山顶,金首駮站起身来跟着他的脚步前行。
近了,更近了……乔予半跪在地上虚弱不堪,她感受着芈偃的步子,默默的在心里数着。最后一步,呵,他竟敢离我如此之近,看来我装死装的倒是蛮像。
暴起,剑指芈偃咽喉。如此近的距离,便是那金首駮再强大也不赶不及我的速度。
可是令乔予失望的是,金首駮的利爪袭向她的胸口,那血盆大口巨张,一道金色光球喷出直击她的面颊,这两道攻击若是击中,她便必死无疑。
“噗——”
巨大的冲击力量撞飞了乔予,怀中被金首駮击中的己峻身体发生了明显的变化,便像无骨的人一般软塌塌的窝进她的怀里。
乔予惊愕的看着她,叫道:“你做什么?”
己峻咳出一口又一口血沫,此时她的身体已无机能,每一条经脉都在往皮肤外面渗血。乔予知道这种伤乃是巨细之伤,怎样也不可能止住血,她已被宣告了死亡。
“哞——”久违的声音。
乔予抬头看天,只见雪白的天駮双翼挥动,正向她所在之处俯冲而来,金首駮但见这宿敌亦是引颈长啸,却见天駮身形巨变,以一己之身便可覆整座山头。
兵士们高叫着:“是圣兽。”
芈偃看着那巨兽亦是来者不善,对金首駮耳语道:“杀了它。”
金首駮此次却是被圣兽气势所压,原本的嚣张气焰立时矮了下去,引颈长啸变成了引颈长笑。
天駮傲骄仰首,巨翼翕张,将乔予和她怀中血人甩上背脊便离去了。
“铁木真,谢谢你!”她摸着天駮駮首致谢一声便转头看着怀中己峻,伸手握住她掌心输送真气,那垂死之人幽幽醒转,迷离的双眼看着乔予。
“丫头,答应我一件事。”
“好。”乔予知道己峻所求,不加思索的满口答应。
“铺佐君上……我知你桀骜难驯,但确是有才,只求你助君上回到姚城。”
“我答应你。”
“丫头,还有一件事,并非我所求,只是一个……咳……”
乔予又握住她的手心输入真气,道:“你说什么我都答应。”
“你的性格不适合将来追随君上身边,若是救出了你的那位朋友,便和他一起离开吧!天高海阔任遨游,你的人生不应被困在方寸之地。”
“好,我记住了。”
手心的温热尚在,己峻已磕然长逝,乔予重重的呼吸一声,手脚不自觉的颤抖。
……
……
运城门口出现了圣兽,那只在传说中的一代天駮昂首阔步的走入城门,可人敢阻。部众所见亦是恭身行礼,有人看见对圣兽所过之处便有一路的滴血,他偷偷瞄着圣兽高大的背脊上坐着什么?仔细看去,那是一个人,似乎怀里还抱着一个人。
两个血人坐在对圣兽的背脊上的消息立即传开了,当圣兽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行宫前时,姬岙昙手扶依景澄等待着,她那深不可测的眼睛里竟然罕见的闪过一丝焦虑的光。
作为体弱之时被这位女帝鞭笞过的一代天駮,对她极为不耻,正眼也不瞄眼前这个女人,傲慢的偏过头去。
姬岙昙此时心怀那消息里的两个血人,亦未理会它,看见从駮背上放下来的两个人,她问身旁依景澄道:“怎么样了?”
依景澄忙松了姬岙昙的手,跑向那边询问侍卫,又匆忙而回,对她道:“一个还有气儿,一个没了。”
姬岙昙道:“谁还有气儿,谁没了?”
她声音里的愠怒吓的依景澄同身旁的一众侍女们大气也不敢出。
“白氏女尚在呼吸,己将军没了。”
姬岙昙那双深不可测的眼睛里再无任何色彩,手搭依景澄,道:“传寡人令,己将军厚葬。白氏女着力抢救,若是她死了,族中所有巫医全都提头来见寡人。”
依景澄称诺,她身旁侍女自去传话,扶着姬岙昙向行宫中行去。
一代天駮瞧着这些人忙活的身影,哞哞叫了几声,却不见有人理会自己,便径自向着宫中而去,它要去找它的小伙伴,定要让她在醒来时第一个见着的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