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天空放晴,气温仍然很低,但她伤风已全愈了,神清气爽,掠身而起,在树林间穿行。雨在半夜住了,那残留在树枝上的叶片仍有水迹,打开防御结界,从树间过便未沾上一滴水。
行了半日,停在一处山壁间,看异兽结伴而行,脑中浮现一只蓬尾金丝小兽,想起来金丝涛尾兽,在人间极少见的灵宠,这处却是这些小兽的栖息之地。它们瞪着黑曜石般灵动的眼睛看着这个胆敢闯入它们领地的人类,对着乔予呲牙咧嘴。
乔予玩心大起,对着它们做起各种鬼脸,得到的回应是向她扔来的石头、野果和宝石。
看着手中晶亮的石头,乔予有些吃惊,抬头看着那些仍在向她扔各种杂物攻击的小异兽们。手中宝石在人类世界便是可以换取食物、衣赏和奴隶的财物,但在它们眼中不过和山石无异,她微微一笑,便见一只小兽向她扔来一物。
目光所及便见那物乃是一株百年灵草,想到混入姚城之中,必须要些宝物傍身,于是飞身掠起,一把将那灵草捞住,随后便向它们抱手道:“多谢。”随后便转身离开。
穿过这片山林,前方便是姚城后方的山脉,王族的行宫在最后一座山上。临近傍晚,这片林子比外面更早的进入黑暗,乔予解印出南海蝴蝶王,驾蝶夜行。
清晨雾重,乔予收了南海蝴蝶王,陡步走在山道上。这座山极为庞大,直耸云霄的峰顶上终年积雪。而山脚下便是王族的殿宇,从现在她所立之处观去,亦是宏伟壮观。
一路行下,看那殿宇竟是在转换着各种形状,她只觉得奇怪,固定的建筑何以入目会有变化?仔细看了一路,从山顶到山腰,终于明白此乃依阵法布局而建的殿宇,想来该是帝穹设计建造。
那黄帝之后确实对阵法极为精通啊。在九州中谈之色变的妖族,竟是被他的一个乌螣阵阻在南方荒地千年。
再前进便是殿宇外围,此时已能看见高高塔楼上的哨卫,乔予不敢擅闯,她心知姒启定然不在这座宫殿之中,不知芈偃在流落鸿蒙之森前与姒启有何恩怨?他对于重伤的姒启并无杀害之心,却是走到哪里便带到哪里?那么此时,姒启定然是被囚禁在他的府宅之中。
乔予如此想着,便决定先去城中找到芈偃住所,趁机混入打探。
在山中盘踞了几日,发现山道上常有采药的药农,于这王族宫殿外行走,守卫并未加阻拦,看来那姬黎修除了爱听信奸佞,于民来说还算是不错。
山中也有民舍,从后院中偷了两件粗布麻衣换上,再将药草捣碎,将汁水涂在脸上,便装扮成了一个黑脸小子,乔予对着河水自照,极为满意。寻了些药草用衣衫下摆兜住,便从那些药农经常过往的小山道中下了山。
途中遇到宫中守卫,拦住她简单盘问了几句,便放行。
走到宫门之前,偷偷侧脸去看了一眼,只见殿门高耸,威武雄壮,但与北维国门相比,却是差了一些。
她微微一笑,那张在阳光下看去越发黑的脸有些丑陋。此时从宫中行出一人,朝着她的方向走了过来,冷酷俊逸的脸庞在阳光下看去那样的英武帅气,他周身真气充沛,虽是体形壮硕,却是行走如风,不染纤尘。
乔予听着身后传来几声轻笑,和小声的议论。
“曹守备越发的英俊了。”
“我守在这里许久了,每天只要能看见他,便能做个好梦。”
“他可从来没正眼瞧过我们呢!”
乔予心道:花痴不管在哪个时代都很盛行哟!没想到的是这上古时代竟然也有如此前卫大胆的女子们。
她转头看着那几名年轻的女子,她们脸色微红,看着那英俊青年行来,眼神一路相随,直到那人消失在街口,方才转回目光。看见面前一黑脸小子目不转睛的盯着她们,露出傻笑,吓的她们立时作鸟兽散。
乔予兜着那些药草在街上转悠,瞧着药坊便走了进去,将怀中药草摊在几案上,药坊司见那些外表看似极为普通的药草,便要赶这破布烂衫的黑脸小子离开,但见其中一珠,立时看直了眼睛,道:“这位小哥欲要将这些药草换什么呢?”
这个时代并无金钱交易,只有以物易物,山中药农采了药草便会拿到城中来换些生活所需。
乔予眼神极为纯净呆萌,甚至有些傻,看着药坊司老实巴交道:“你说能换些什么呀?”
药坊司亦觉这是个山中长大,未见过世面的傻小子,便道:“换一袋栗米还是够的。”
乔予低头盘算,眼睛看着几案上的那株将药坊司眼睛看直了的草,心中腹诽道:只这株草便可换十石栗米和五个奴隶,这世间的奸人便是一个样,黑心眼。
“可是母亲说,这些药草拿到巫医大人那里,我就可以给他做徒弟啦!做了巫医大人的徒弟,我就可以进入宫中,可以见到君上,若是能医治君上,就可以天天吃肉啦!”
药坊司一听这傻小子所说,想到他得了这灵草,本是应该献给巫医的,可是却想在我这里得到更多的好处。
他看了一眼乔予,在心中盘算着:巫医他自然不敢得罪,但那盘上的灵草可是百年难遇,若是现在得了,这小子到时候出去乱说,怕是巫医也会知晓。怎么办呢?即得到这灵草,又可以不让巫医知道。
药坊司但着这个黑脸傻小子,眼中杀机一闪,心生一条毒计。
乔予故作迷茫的眼睛看着那人眼睛精茫闪过,心道:不好,本是想拿这药草套出芈偃住处,却是激发了他的贪欲。
药坊司道:“我给你两石栗米可好?你直接挑回家去,可够你一年所食。但若你去找巫医,怕是根本见不到他的。”
乔予傻傻道:“为何见不到巫医,他不是就在家中吗?”
“小子,你在山中不知道吧。巫医啊……”他突然放低声音,左右瞄了一眼,对着乔予耳边道:“他这次吃了败仗,虽是未同闻人氏一般全族获罪,但却被罚禁闭啦!”
乔予呵呵一笑,更显得傻,道:“哦,原来是这样啊!可是我见过巫医啊。”
那药坊司一听,立时变了脸,道:“不可胡说,君上之命禁闭,巫医怎么可能擅自出门。”
“我在巫医家门口看见他啦!就在那儿。”乔予站起身来,指着前方一座大宅,先前进入这家药坊之前便见那宅子。
药坊司仰天大笑,心道:果然是个傻子,见着大房子便以为是巫医居所。
“傻小子,巫医住在城南边三里之地,他的宅子可比这个大多啦!”
“哦,原来那里不是巫医所居啊。”乔予呆呆的看着药坊司,道:“既然你这样说了,我便不去找巫医了,见不着他就什么也没有,你快给我两石栗米吧,母亲肯定等的急了。”
“你母亲也来了吗?”
药坊司眼中的狡诈,乔予自然看的透彻,傻傻的摇头,道:“没有啊,那两石栗米我一个人扛不回去呀。”
“所以呀,今日先暂且给你一袋栗米可好?”他虽是询问,却是已让坊中人拿了袋栗米交给乔予,“就这些啦,快些回家吧。天黑不好上山了。”
乔予摸着脑袋憨厚一笑,道:“这天也确是快要黑了,多谢药坊司提醒,我得马上回去了。”
二人眼中皆有狡黠的笑意。药坊司将那堆药草着人收了起来,自己捧着那百年灵草回到后舍,找了黑匣来仔细收藏起来。乔予走出药坊大门,匆匆行了几条街道,方才停下脚步,怀中的那袋栗米她并没有丢,脸上的笑容加深,眼中不再呆萌。
城南三里地是姚城中人对于倍受帝君恩宠的芈偃所居之地的称呼,因为他的房舍占地三里,乃是城中最大的私人宅院。
乔予看着那座高高的府门,表面的堂唐掩饰着内里的罪恶。她在城中已停留了三日,便是在驿馆中打听着各种关于那位巫医的消息。此时看着这座曾经囚禁过无数农家清丽少女的大宅子,她有一种想将它夷为平地的冲动。
可是目前她要做的是救出里面被困住的美少年!前日第一次听说芈偃那淫迷的过往,便想到姒启发天人之姿,不知道会否诱发芈偃骨子里的兽性?
猥琐的笑容出现在乔予脸上,她很想知道那好看的少年会否将直男给掰弯了?
芈偃府宅周边亦无民舍,隔的极远处的半山之中有一座空闲的大宅子,想来应是城中贵人的别院,正好给她栖身之所。身上虽有一袋栗米,普通民户亦是三日的口粮,于她却不可能在这里烹煮,于是便常去药坊中寻些吃的。
她并不将这理解为偷窃,想她那被药坊司哄去的百年灵草亦是价值连城,换些吃的也是应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