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翻鼓舞士气效果不错,己峻极为欣赏乔予。
“你是天生将帅之才,适合于战场。铺星之兆我从来觉得过虚,可是自从今日破阵之后,我便信了。”
乔予本不信占卜预言之事,但换了时空见着传说中的仙人、异兽,自身修行真气,灵识出窍行走,于是她的唯物主义核心价值观便开始松动。此时听了己峻所说,亦是自嘲一笑,道:“白羽何德何能,竟得巫祝预言,虚名而已。”
己峻微微一笑,自是透着一股豪爽,突然对她提道:“你可了解你的副参?”
乔予想到那个沉默寡言的年轻男子,疑道:“怎得了?”
“他一直想上战场的,可是却没有机会。若他去救你,你不可以答应他。”
乔予拧眉表示疑惑。
己峻道:“子车氏乃是当今姚城中的曹氏之前的勇士家族,当年帝穹征伐妖族的十年中,子车氏为将者亦有十几人,那是个当年令还未结成同盟的鸿蒙八十九部闻之胆寒的氏族,但岁月变迁,风云变幻,昔年的勇士家族现已凋落,这一代的男子只剩下两人。”
乔予惊道:“昨日在帐中嘲笑我时喷了几口水的便是子车氏吧?”
“他是子车茂勋,君上本是怜悯子车家族人丁凋零,不愿他上战场,可是他得家族传承,战场是他宿命的归属之地。”
“那么子车弥便是另一个,可是为何还是进了军营呢?”
“这是他们子车氏的宿命。弥在君上营帐之外静立了三日三夜,君上方才同意他入军中,但被茂勋所阻,至今只是个副参。”
乔予有些头疼,伸手轻敲额际,道:“如此性格的人来求我要上战场,我怎么拒绝他?而偏偏你们又将他给我做了副参。”
己峻微微一笑,道:“他族中已为他纳了夫人,可是新婚之夜他却丢下夫人跑了。后被寻了回去,尊应族命与那夫人合房,夫人有了身孕后他才入军中。”
“噗——”乔予仰天大笑,道:“这子车氏族倒挺有趣。”
回到营房,掀帘便开口道:“你怎么老是无声无息的进入别人房中?你应当不是如壤驷莽夫一般不避男女之嫌?”
黑暗中的子车弥答道:“我只来求你一件事情。”
“我不能答应。”
“不能答应不过是因为他人,你自己可愿我随你一同破阵?乾天实线有待堪破,艮山便是虚实之际乃是人心所定,布阵之人有些偏颇了。”
“因为一人胆小,怕送了命。”
“是也。”
乔予冥想了一阵,道:“乾天便是唯一的阻力,此道该如何破解?”
“以虚画实便可。”
“这个我也知道,可是要怎么做呢?”
“你需要一个得力的助手。”
“哈哈哈哈哈……”乔予道:“你所说无非就是想要去破车,可是我真的不能答应。我不想背负断人脉绝人嗣的罪名。”
“如此,弥便告退了。”
“呃——”乔予有些怔忡,她本以为他会再求,可是竟就这样走了。心中有些失落,若是得他助力明日便可破阵,可是己峻所说之事盘衡在她心中,始终做不下决定,最终微微一叹,老气横秋道:“天道伦常,我也终是看不透啊。小子,你就还是继续被埋没下去吧。”
“乌——乌——”
冲锋的号角吹响,乔予看着身旁的兵士们,精气满盖道:“怕吗?”
“不怕。”这二字亦如宣誓,乔予殿颜璨灿一笑,原本便是清丽无双的容颜更添了神圣光辉,举手下挥,破阵冲锋队列疾奔而去。
昨日被破解的乌螣阵外围已修复,一百一十步时被阻碍了一柱香时间,乔予高声呼喝阵法诀印,那些被己峻训练出来的阵甲们很快便穿破外围。
第二重阵地之中,乔予看了一眼,口中叫道:“泽通火,侧左为虚,右方为实,缓步前行。”众人亦是如她所言,一步一步的前进,直到第五百步。
远处观望的己峻面色严肃,但见壤驷却是喜上眉梢,道:“今日可前进五百步,实乃大幸事。”
“不。”己峻一字抹平了壤驷眉上喜色,道:“我总觉得这阵法与昨日相比似是有些许的不同,但是其中变动极小,我也说不出是哪里不同。”
己峻又观望了一阵,道:“布阵之人仍是如昨,只是幕后指挥之人似乎不是芈偃,他为人表面和善,人兽无害,但内心却是极为阴郁淫秽。昨日和前几日的阵法皆是同他性格一般,今日的阵法貌似变的极为保守。”
“那白氏女身陷阵中,可知晓此事?”
己峻嘴角勾起揶揄一笑,道:“她比你想像的要聪明的多啦!”
壤驷不以为然。
归墟幻境之中,四人共同流落,她在一方星河中遇到姒启,等待的过程中她陪他下了一盘棋,那是他们彼此人生中的一个新的认识,在棋盘上双方都以保守方势防御,并无进攻。此时乔予想着那盘棋若是任由着两人下下去,怕是永远也没有结果,即使一定要得出个结果也定然是个平局。
只是这个结果的最终结果是被突然出现的帝江打断了。那个大醋坛子瞧见二人下棋,生气的模样浮现在脑中,乔予叹道:帝江啊,你在哪呢?
此时这个乌螣阵的后方指挥之人,乔予已经确定就是那方星河中同自己下棋之人。昨日破阵之时,阵法外围和善而含蓄内敛,像极了一个仁德好善的医者。可是后来自己灵识进入阵中才发现这阵法中心的险恶。
是以乔予认定布阵之人表里不一,极度虚伪。但是今日破了那伪善的阵法外围,进入阵中却觉全不如昨日灵识所探。
阵法由险象环生逐渐向保守转型,这也便是乔予所领的破阵列队能够一连前进五百步的原因。只是这阵法背后那人应该是知道自己身份的,这同那日星河棋盘中一样的运作方法只是在提醒自己,切不可妄自行进。
乔予知道此时自己同样要做到保守,绝不能激进。她挥手止住破阵列队前行的脚步,但那五百步的距离已然让他们产生了极大的激动,渴望一鼓作气冲破阵法的兵士们心中极度不满乔予的突然停止前进的命令。
破阵列队停了下来,亦有不甘心者前进了一步,踏出的一脚随即便没了。众人看着那兵士被撕裂了一半的身体,顿时一阵后怕。所有人都转看着乔予,不知道她是怎样知晓前方危险的?亦有人心中想到,白氏女果然了得,难道是圣母转世?
乔予并没有心思去知道他们的想法,思索着前方阵法指挥之人若是姒启,而他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才会以保守阵法相告。可是为何他却不来寻自己?若说昨日自己闯入阵中才被他知晓了身份,可是昨夜他必会入自己营中。
脑中想起二人落入黑洞之前,那归冥五佬合力一击,和穿胸而过的一枪。乔予心中顿时一阵惊悸,若他在营中,昨日我的灵识探营未何没有发现他?难道说他受制于人?
心中的疑问慢慢的接近真相,乔予突然做出回撤的手势,众人此时哪里还敢疑她,听到命令便往阵外撤退。
乔予知道若是以此保守方式破阵,怕是等上猴年马月了。不如先行回撤,待自己弄清姒启现下处境再说。
壤驷见着破阵列队回撤,顿时站起身来仔细看了,顿时怒道:“我还不下令,她竟然中途撤兵?”
己峻道:“莫急,她定然是发现了阵法变化,自己还未做好准备,等他们回来再说吧。”
壤驷愤然,拨白麟駮下令众人回撤。
己峻等着她的破阵列队,走在最后方的是乔予。
“怎得了?”
乔予道:“阵法有变化,不可轻易突进,回去再说吧。”
在自己的营房中,乔予布了防御结界,再次灵识前去敌方大营,走进那六辆駮车却是在外围便被两股灵识所阻,她不得已回撤。
思索半晌,终于下了决心,来到隔壁己峻营房之中,见她早已等候着,直截了当道:“我要去探敌营。”
“是否因为今日阵法大变?”
“是。”
“我同你去吧。”
“不。我自己去。”
己峻见她决心已下,便不再坚持,只道:“早去早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