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峻咧嘴一笑,道:“你所说亦是,这阵法阻了我们太久,但若真的承认此乌螣阵有若当年帝穹所创的一般厉害,那么兵士们的心怕是要凉上许多。”
乔予知道士气亦是军中精神,哪怕只比敌军短上少许,也可能成为一个巨大的突破口。
“所以你们几个便一致认为那只是浅显的阵法,虽然一直被困在这里止步不前吗?”
听着乔予的冷嘲热讽,己峻微微一笑并不言语,却是恭身行了一记大礼。
“不敢当,你可千万别。”乔予扶住己峻,道:“明日便且一试,你也知道我没有实践经验,怕是只会纸上谈兵。”
“纸上谈兵?”己峻默默念着这四字,问道:“纸为何物?”
乔予浅浅的讲了这个成语典故,己峻顿时了悟,仰天大笑出了营帐,自去找壤驷。乔予不明所以,立在营中。过了片刻便有人来,乔予一看是先前那个沉默寡言的小子。
子车弥带着她来到营房前,亦是单独一营,掀帘之际听到己峻声音,乔予可以想象中她的眉飞色舞,与壤驷讲着纸上谈兵的典故。
乔予躺在塌上,听着隔壁二人相谈甚欢,谈到高兴处亦是拍案大笑。乔予从头听到尾的墙角,终于明白一事,心中不屑道:闻人邑便是要在这个战场来一次远古时代的纸上谈兵吗?哈,那我便为先锋去破他一破那神乎其神的乌螣阵,亲眼目睹一场纸上谈兵。
翌日。
兵卒吹响犀牛号角,“乌——乌——”之声悠远的回荡,一展平原的豪迈与热血,看着那些整装待发的兵士,乔予只觉天下风云出我辈,王图霸业谈笑中。
身旁己峻听着号角声鸣,前方兵士开始发动攻击,对她道:“前两日军中前锋倒是极为顺利,但是到了前方两百步之时却是怎样也无法前进。”她细细观察一阵,道:“今日更加糟了,前方那人亦只是行了一百零三步。”
乔予道:“那我们便开始吧。”
二人混入兵士之中,向前方攻击而去,乔予行至整整一百步便收脚,刚才远远观着前方阵形,已印入她那超容量的大脑之中。此时近观亦有不同感触,计算方位。
己峻在她身边奋力厮杀,以防有人近她身旁刺杀。乔予掐指心算,匆匆数眼已是将那阵法对应方位摸得透了。
“这阵法我可看得出其精妙之处,布阵之人亦是极具智慧,但是太过阴暗,我无数算到里面的方位,今日怕是只能进入外围。”
己峻展颜一笑,道:“可破外围已是大大的进步。”
乔予再观一阵,紧皱的眉头慢慢舒展开来。
己峻瞧她模样,自知她已掌握破阵外围之法,问道:“怎样?我便是只看出山不通泽,气之往虚,若要破了这初级阵法,想要前进便却难了。”
乔予眉头大展,道:“水火不相融,泽为水,山乃土,若无火,怎可不相融,挖山引泽,气之往矣,便可通行。”
己峻眉宇间颇为惊喜,不想自己苦苦思索的破阵之法,却是被这白氏女一语道破。当下一跃而起,挥动手中旌旗,远方壤驷瞧着这旗语,那原来因冲锋陷入停滞的郁结心情顿时开朗,原本严肃的面容立时变的神彩奕奕。
乔予与己峻在冲锋军中,看着壤驷下令改变攻击方向,那队当前冲锋之人只有十余人,乃是己峻早先特训出来,便是破阵之用,此时正好派上用场。
山泽之阵被破,冲锋大部队踩着原本乌螣阵中兵士的尸体向敌方冲去。
駮车之中的芈偃看着身前布阵施法二人,笑道:“已是第三日了,若是能将他们逼入百步之内,怕是他们军中便要乱了。”
那二人专心布阵自然不能分神,听着芈偃笑声,顿觉吃力,其中一人亦是额际冒汗,另一人手背上青筋暴露。
看着发抖的二人,芈偃方觉不对,上了前去问道:“怎得了?”但看二人脸色胀紫,道:“外围山泽阵失守了,撤,勿要伤了自身,这阵法便就弱了。”
那二人听了芈偃命令亦如大赦,立时收了手,便瘫软倒地。芈偃着人扶了他们进入駮车之中,自己也进入车厢之中,勒令回营。
听着收兵的角乌声,乔予欢畅而笑,那传说中的乌螣阵也不过如此。回到大营之中,四将在兵士们欢呼声中走入大营。此时营中气氛极为兴奋,今日虽只是破了乌螣阵的一角,但已算是前进了一大步。
四将一扫前两日的颓势,看着随后而入的乔予已不再似昨天初见时那般的冷漠,己峻着人在自己旁边加了一张席案,邀乔予入座。
对面二人亦是相询她们破阵之时的详细情节,乔予笑而不语,只是端着茶碗,看着己峻兴奋讲着那乌螣阵的天地方位。
这位女将平时看着虽是严肃冷淡,但说起战事亦是极为投入。
四人说到兴奋处,亦是叫了兵士拿了酒来,倒中手中茶碗之中,大口饮尽,以示畅快。
乔予不好酒,自然与他们喝不到一块去,告辞出来便回自己营房之中。盘膝而坐,以灵识感应天地之气,今日见识到真正的阵法,她脑中已无法再如先前一般平静。灵识渐渐去的远了,回到白日战场之中,那是乌螣阵阵法驻扎之地。
兵士们的尸体已被抬走,灵识没有嗅觉,自是闻不着浓重的血腥之气。触摸到了那乌螣阵的边缘,竟觉罴气霸道,将她灵识激的一震。
乔予蓦然睁眼,看着面前的男子,她手中剑已触在他的脖颈之上,有细细的血丝流落下来,融入军服之中。
“子车弥,你怎么会在这里?”
那沉默寡言的男子正视着乔予的眼睛,道:“感受到了强大的灵识,所以过来看看。你无事吧?”
乔予念诀将剑封印,摇头道:“我无事。”
子车弥不再多问,掀帘走出营房,想到这白氏女不过华渊五阶的修为,竟有如此强大的灵识。更可怕的是灵识外放之时,面对危险竟然可以如此迅速的做出回击。
他伸手抹掉脖颈上的血丝,看着指尖那点殷红色泽微微一笑。
乔予并未将子车弥的突然出现放在心上,在营房中织出防御结界,以便有人进入便可提前知晓。再次游走灵识来到那乌螣阵中心,感受阵法之精妙。
此处被称为大渊河东北之地,于整片大陆来看亦属极北之地,因为未算帝穹所阻妖族的那片荒地,以及鸿蒙八十九部所占的草原,就整个轩辕地势所看乃属东北,而这三方割据亦是将这片大陆分成了三部分。
对应天地方位,乔予细观乌螣阵以东和以北方向,向东而去亦是画奇象阳,那条实线的伸展到达天际,一眼望不到边。乔予只觉这道仿似数据线般的光照极为眼熟。
再向北望去,亦是空无一物。她皱着眉头想像着先前东方那道光照,挥手向那方向添上一笔,亦是阳爻,顿时有万道实线向外伸展,而向北方望去仍是空寂的。
乔予思索着为何两道方向区别如此之大,乌螣阵乃是帝穹所创,遵循路线亦是先天天子伏羲所创八卦原理,若是此方向对应离火,那么北方必是对应艮山,可是为何没有显示呢?
难道是自己的计算有问题?乔予掐指心算,算的方位仍是准确的,她以右脚为原点,左脚向外画出一个规则圆形,指点八个方位对应八卦。再算一次方位仍是正确的,可是为何北地却仍是没有显示?
乔予有些着恼,去方西方,但看虚线光照延伸,天际间亦有金光普照,将这个阵法的外围显形了出来。她心中大喜,掐指心算计算出此处对应乃是坎水,那么说东西方位正确。
再观北方亦是仍无显示,她走向南边方位,看向天际亦是空无一物。她顿时傻了眼,自己虽略懂八卦,但对应方位还是明确的,可是为何天地太极却与自己掌中八卦不对应?
难道是因为自己是穿越者吗?乔予有些生气,喃喃着:不可以歧视穿越众,穿越众也有人权。
她紧紧的握起拳头,而后摊开手掌,突然想到一事,仰天一笑。
我流落此地并非二次穿越,此处也并非另一个时空,若我想的没错,这里应当是和九州同一个世界,只是被一种力量阻隔开了。如此说来,九州中的地域亦是算上这里,而这里的方位对应便要算上九州。
如此一来,她便知晓了破解此阵之法。乔予心中大喜,并未想将灵识收回,游走于平原之上,看着前方敌营,她便欲前去一探。入得营中便闻乌螣阵施阵之人的灵识,她走向那处,见着六辆駮车,心中颇为奇怪,这种贵妇人出行之物怎会出现在战场上?
受那施阵人之气牵引,她来到駮车旁,好奇心大盛,欲要进入駮车之中,但却闻两股巨大灵识携手相阻,此时营房外亦有人靠近的脚步声,乔予立即回收灵识,便见帐帘掀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