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为轩辕族两代帝君的宠臣,芈偃除了医术了得,治疗了先帝的顽疾得以受到重用以外,其智谋亦是极高的,否则也不可能将姬黎修哄的心花怒放,对他听之任之,以致使后来玩脱了局,迫走了长公主姬岙昙。
芈偃喜欢清丽单纯的农家女,这与他小时经历有关。而对于那位长公主的心思,不过是因为自己得了宠,自认为地位高,配一位公主亦是可行。实则姬岙昙骄傲自负,当年他权倾姚城之时亦与她斗智斗勇,却是一败涂地,才有了要将她纳为夫人的念头。而这念头的根据只是想要将她收入私房任自己鞭策罢了。
此时听完宫中内侍的传召,芈偃挥手将他遣返,想着自己与那位长公主的恩怨情仇,不禁唏嘘。
趁着駮车行至宫门,见着守备曹云浮,嘿嘿邪笑,喃喃道:“今次君上算是无人可用了,竟要我去出征。”
隔着极远便见着那疾驰而来的駮车,曹云浮本是仰首看天,装作视而不见,但听车帘后的芈偃所说,亦是面色一变,低下头来看着他,眼中神色翻滚,只是瞬息便有几多风雨。
芈偃满意的看着曹云浮的表情,放下车帘从车上下来,昂首阔步走入宫中。
“站住。”
芈偃并不回头,脚步也未停,脸上笑意更浓,他等这一刻等的实在太久了。
曹云浮的身影几乎在话音未落之际便拦在芈偃身前,道:“你有何能?竟胆敢轻言出征?”
芈偃佯装思索,道:“是啊,我亦知我无才无能,怎可统领中军。可是今早接到君上召令,入宫商谈出征之事呢。曹将军有何疑问,可与我一同前往去见君上。”
曹云浮冷眼看他,转身便向宫中而去。芈偃冷冷一笑,缓步而行,原本的路程被他生生用了多出一倍的时间才走完。刚至政殿门口,便听里面争执之声传来。
“芈偃淫邪放荡,只凭着一手医术,何来将才之说,君上,莫要用错了人。”
“住口。出去,滚……咳……”
芈偃冲入殿中,扶住姬黎修,口中焦急唤道:“君上,君上,莫要与小人置气,伤了自己的身子。”
曹云浮冷眼看着芈偃,冷冷哼了一声,转身离开大殿。
“曹氏便是如此的嚣张跋扈,早该将他一族铲除了,却偏偏军中反对之人太多,芈偃啊,你说这曹云浮有何能耐能得中军之心,叫寡人都无法下决定。”
芈偃暗叹一声,道:“中军亦是轩辕族的军队,怎可凭着一个氏族做大,他这是要反了王族吗?”
姬黎修看着芈偃,他正值青春壮年,但那眼神中却有泛着淡黄的死败光泽,全无年轻人的朝气蓬勃。
如此,姬黎修在心中计算一阵,终是留了一重心思,道:“此时王族已无可用之人,曹氏亦是中军之柱,但寡人不会用他曹氏子弟,芈偃啊,你可愿为寡分忧?”
芈偃道:“臣下先前在宅中思过之期,亦有研习阵法,那帝穹当年阻档妖族所用乌螣阵,臣下已全完掌控。”
“好,好,好,此次出征寡人便定下你啦!你速速去准备吧。”
芈偃后退一步,膝拜而下,道:“臣下奉召。”
“父君,父君。”从殿门处闯入的幼童高声叫着,声音有些嘶哑,但却精神气十足。
姬黎修看着自己爱子如此生龙活虎,顿时喜上眉梢,道:“麟江过来这里!”
姬麟江扑入父君怀中,道:“父君,母亲呢?”
芈偃此时恭身立在一旁,同样对这个问题好奇。却听姬黎修道:“不要问那个女人了,麟江只要病愈便好啦!”
姬麟江挣扎着从父君怀中滑了下来,未站稳差点摔着,却被芈偃接住,他看着后的山羊胡子,道:“你可知我母亲去了哪里?带我去找她好吗?”
姬黎修怒火中烧,唤来侍女,着令她将幼子抱回后殿。姬麟江哭闹叫喊,他却不闻不问。
芈偃告退而出,走到宫门口不见曹云浮有些失望,他可是为那位将军准备了太多的冷嘲热讽,结果没有发泄对象,着实苦恼。坐着駮车回到宅中,来到那石壁门后。
两名守卫向他禀了笼中人的状态,他冷冷一笑,走入笼中,轻轻唤醒那人,看着他迷蒙半睁的眼睛,手中接过守卫递来的木棒,一击将那人左臂打断。
麻衣人一声未哼,生生忍住疼痛,但额际冷汗直流,颤抖了一阵躺在地上再无动静,竟是昏迷了过去。
“装死吗?我还没折磨够呢!弄醒他。”
守卫端了冷水来浇在那人身上,麻衣上干涸的血丝和着冷水流淌在地面上,呈现一种诡异的暗红色。
那人幽幽醒来,对上芈偃山羊胡须的正脸,看着他眼中闪着凶狠光泽,恨恨道:“那年我好不容易结识了睿丑,只待只在涂山上求得东夷神女一面之缘,可是你一出现就将我的计划全算打乱。我永无记得我被赶出涂山时,你奸恶的脸,从那时候我就发誓这一生一世一定要报复,若有一日你落在我手中,我定要让你生不如死。”
芈偃手中木棒疯狂的击落在那人的身体各处,门口两名守卫亦可听见那人身上各处骨骼传来的断裂声。
“噗——”那人口中喷出一口鲜血和着内脏的碎片。
木棒击碎了那人的内脏,被芈偃脚下踩踏顺着咽喉深处的血一同流出。
“呵呵!”
这是一声虚弱至极的笑声,不仅芈偃,亦是门口那两名曾经杀人如麻的守卫亦是被震慑了。他们是修行者,自然知道那人真气被散去八成,已与普通人无异,受些重击一声不哼,竟还能笑出声来,着实可怕。
“生不如死我这一生经历的几次了,而你现在给予我的还太轻了。”
芈偃怒极挥棒,亦是砸向那人头颅,两名守卫知道若是此击下去,这人必死无疑。
但那木棒却在半空生生顿住。“当啷啷”木棒滚落地面的声音,芈偃冷嘲笑道:“你想死吗?我不会让你死。留着你将来必有用处。”
出征在三日之后,芈偃并非主帅,只为副将。
姚城高大的王宫殿门前,深秋的冷风吹拂着姬黎修苍白病弱的面颊,他站在高高的城门楼上,身体那样的单薄,仿佛一阵风便能把他吹下楼来。
“……王族逆女必要伏诛,寡人等着你们得胜归来!”
中军大将山呼孤王安好,主帅副将一席人等跪地辞行礼毕,大军开拔向北方进发。
曹云浮与那副将冷冷相视一眼,转头望天,叹道:“此战必输无疑,乌螣阵完全是个笑言。”
他身旁一人听着,回头慌张而望,见四下无人,忙道:“将军勿要如此妄言,现在四处等你错处的人多的是。”
曹云浮冷冷一笑,眼中有着死败一般的失望,道:“那日殿前争执,我与他君臣已然断了,曹氏如今在这姚城中便如蝼蚁一般偷生,我亦是他手中随时可灭之物,还怕被别人再多寻了一处错去。”
那人看着曹云浮,心中感概着:将军,当初没有随着那位出走,是否真的错了?
中军浩浩荡荡出发,未出姚城,便见街道一辆駮车等候,众人看向骑乘着白麟駮的芈偃,此时他正满脸苦笑,只叹腰酸背痛,在人服侍下,踩着奴隶的背脊下了駮背。脚尖触地之时一阵不稳,道:“脚都抽搐了,唉……”
又多了两人过来搀扶,将他架上駮车。
中军主帅名曰闻人邑,乃是与曹云浮同龄的青壮男子,此人从未真正上过战场,但从小在家中研习战术,其名声极大传到姬黎修耳中,只因王族已无可用之人,于是便有了他今日主帅一职。
闻人邑看着芈偃的模样,虎目中一阵冷冷的嘲弄,但想他乃君上宠君,便未开口责难。哪想芈偃上了駮车便径直离去,而那车后面竟是跟着百人侍者和奴隶,随后五辆駮车不知装着什么,一路浩浩荡荡朝着城外而去。
那主帅身边一人低声道:“好大的架势。”
主帅冷哼一声,道:“杂草一根,凭着一手医术也想来夺军权,着实可笑,今次便让他死在战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