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蒙之森的母亲河大渊河,流域遍布整个大陆,不止大族轩辕氏,还是鸿蒙八十九部,仰或是其他杂居部族,亦或是妖族,都是共同的饮着这河中水长大。
大渊族亦是这条河流的守护者,他们是这片大陆最早的部族之一,民风纯朴,隐于冰川谷下与世无争。后来这片大陆出现了妖族,原本平静的部族受到战争的侵扰,饱受苦难,天下分裂,大渊族有一半的人死于饥饿。
后来又出现了轩辕氏,帝穹给这片大陆带来了希望,打败了妖族,统一了这片大陆上分裂的部族。
轩辕族世代与大陆上各个部族通婚,此代帝君姬黎修所纳夫人便是大渊族的公主祁婆显。此时这位君夫人的车队正沿着大渊河返程回家。
“母亲!”她身边三岁幼女奶声奶气的叫着。
祁婆显看着爱女,道:“便快到姚城啦!马上就要见到父亲和哥哥啦!”
小女孩拍手欢快的叫着。
这是祁婆显与姬黎修的一对双生儿女,他们出生之际正值姬岙昙出走,分裂了大渊河以北的部落自立为帝,那一年原本体弱的姬黎修因操持国事而病倒,便是这一双儿女的出生才将他从昏迷中唤醒过来。
祁婆显常常想,莫非这一双儿女,怕是君上早已去了,而这轩辕族早已易主,她与这一双儿女的命运更是不该如何了。
“砰——”一声巨响,震的駮车亦是三颤。
幼女尖叫,祁婆显忙将她护入怀中,道:“麟儿莫怕,母亲在这儿呢!”
车外有人来报,百步之外发现一代天駮。祁婆显顿时惊骇,忙下了车来。
……
……
乔予幽幽醒转,只觉耳中老是充斥着“哞、哞——”叫声,悠扬而富有节奏,像是极欢快的淫叫。她嗤之以鼻,心道:我又作春梦了?只是这叫声怎得如此奇怪?
她的思维停留在从天而坠的那一刻,天駮听她所言甩掉壤驷,但它本是重伤在身,后为救乔予强行幻化巨型体态威慑众兵,现在的飞翔已是透支体力,便在大渊河畔,它坠了下去。此时乔予亦是大战过后处于疲惫之态,一人一駮便这样于昏迷中掉在祁婆显车队百步之处。
“铁木真。”乔予从梦中惊醒,方觉这叫声乃是駮鸣,坐起身来听着那駮鸣越发急促,顿时不好的念头袭上心来,她未及观察自己身在何处,一掀帘子飞身而出,但见十步外一处营帐内传来天駮鸣叫。
疾冲而入的乔予几乎要掀了整座帐子,但见一排素衣女子围着天駮,顿时欲要发难,却觉气海空空,提不起力气。她自知先前在那大殿里一招点倒素衣少女们现在不可行,但看那些女子中有一绯色衣着妇人,当下冲过去将那妇人拿在手中,道:“放开天駮,不然我杀了她。”
众女亦是尖声惊呼,帐外站岗兵士听着叫声亦要冲进来,却被乔予手中妇人喝道:“都别动。”
众人齐齐住口止步,帐外兵士叫道:“夫人。”
祁婆显道:“我无事,都退下吧。”她转头看着乔予,道:“你误会啦,我们是要给天駮疗伤呢!”
乔予见她微笑极美,面容亦是生的慈眉善目,其临危不乱之风度,想来必不是普通女子。
乔予看着天駮晶亮的眼眸,竟是浮着一层淫靡薄光。转头看着那些女子手中细纱,亦是在替它处理伤口。
她放开祁婆显,道:“失礼了。”
祁婆显见她走向天駮,招手唤着那些素衣女子退后。
乔予一拳击向天駮,道:“色駮。”
众女亦是吃了一惊:天駮乃是圣兽,她们今日得见圣兽真身,便是一生最幸福的事啦,可是这白衣少女竟敢拳打圣兽?
天駮朝着她扑哧一声,亦是气恼她坏了自己享受的好事。乔予不屑的瞪着它,一人一駮如此较真,倒是笑坏了一众女子。
车队恢复了行动,乔予本意要走,但天駮却想留下,它本是圣兽之尊,多年陷地冰川谷中未与人接近,但从遇到乔予后便觉人这种异族也是极可爱的。再加之祁婆显本就是温柔敦厚之人,调教出来的侍女们自然也是极尽温顺,整日服侍圣兽,亦将天駮陶醉了。
乔予这整整一日都在骂着色天駮,色铁木真……但却不忍心留下它独自离去。
是夜,车队收拾完毕,便要出发。乔予只觉奇怪这车队的昼伏夜行,但见祁婆显在这车队中极受尊崇,其身份地位自是极高的,而那粉雕玉琢的小女童更是被众人捧在手心里,其中一位素衣女竟脱口而出叫着公主……
这一切便完整了乔予的推测,可是与那位女帝对立的轩辕族继任正统的帝君,他的夫人怎么会在这种情况下出行?要知道那位女帝可是正在东征呢!
天駮在车队的最后,駮微摇,狮身晃荡,龙爪悠闲迈着步子跟着前方行进的节奏,突觉重物压身,恼怒的睁开晶亮的眼睛,扭头看去,乃是一名素衣少女。它立时轻轻哞叫,冲着那少女示好!
乔予暗骂一声色駮,趴俯在天駮背上,对着它的耳朵说道:“好好看看我是谁?”
天駮自然知道她是谁,虽是换了素衣,扮成与祁婆显身边侍女们一个模样,但这兽圣背上可不是谁人都能骑乘的。天駮朝着乔予扑哧一声喷出一口重气。
乔予抹干净脸上的口水,提拳便要揍它,但想自己此来目的,便放下手来,温柔看向天駮那晶亮的双目,道:“铁木真,不要再贪图享乐了,你快些回冰川谷去吧。”
天駮踢踢踏踏走着,步调亦如先前一般悠闲,并不回头望她。
乔予翻起天駮耳朵,握在手中揉搓,舒适之意灌满全身,天駮满意的哞哞叫着。
“你不知道人类的虚伪和狡诈。当然,我可是好人呢,不会伤害你。那辆车中的夫人也是个好人,收留了我,也为你疗伤。可是这世间除了我们这样的好人,也有想要伤害你、捕虐你、囚禁你的恶人。”
天駮仍是悠闲跺步,却是慢了下来。
“回去养伤吧,铁木真。你的伤不是那些素衣女们可以疗好的!嗯?等到你伤好后,足够强大到与天地抗衡,这世间再无人可伤你之时,若那时你还想着我,便回来我身边吧!可好?”
看着渐行渐远的车队,乔予知道天駮已然被自己说动,她心中何尝舍得。虽与这圣兽相处时日不多,但其心性相通,性格相似。使她觉得虽然没有帝江在身边,与这圣兽逗趣也蛮有意思!
她从天駮背上下来,将駮首捧在手中,于额际落下轻轻一吻,道:“走吧!我看着你走,快走。”
天駮哀怨以对,最后终是听从乔予所说,巨翼翕张慢慢升上半空。看着那素衣女清丽无双的面容,那纯净无暇的微笑,莲花般绽放的手指挥动作别。
它纵使不舍,但终是离去。
前方车队自然知道天駮与那少女脱离了队伍,负责此次护送任务的申汤淼在车窗外禀报。他垂首极低,不敢目视车窗,那里面坐着的可是尊贵的君夫人。
只是长久的静默让申汤淼有些沉不住气了,他偷偷抬眼看着窗台最下方的那根圆木。
“随她去吧!”轻淡如风的语气亦是刚刚出了窗外便被吹散在风中。
申汤淼惊诧道:“那可是……天駮啊!”
“世传得天駮者得天下,却不知这话从何而来。当年帝穹在建轩辕族之前,亦是刚流落到这片大陆之时,濒临垂死之际便是因为有天駮相助得以生存下来,后来征伐妖族,将他们赶到极南的荒地,四方部落对于这位英雄极为尊崇,四方来投才有今日鼎盛轩辕族。”
申汤淼静静听着车窗内君夫人所说往事。
“当年天駮亦是自动襄助于帝穹,而今此事经历千年演变,竟成了捕获、奴役、蛮力征服天駮便可。呵呵!真是可笑啊。”
申汤淼听着那声笑,亦觉如春风拂面,问道:“但是天駮百年难遇,今次便就这样放它走了吗?”
“申将呵,我说的如此详细,为何你还是不懂呢?”
“夫人,臣下自是懂了一星半点,臣下意思是说那少女与圣兽关系亲蜜,自是可以留下……”
他话未说尽,祁婆显冰雪聪明自知其意,幽幽一叹道:“那少女身上有种力量,与君上的极为相似!”
申汤淼满脸震惊,而车窗内陪随在祁婆显身旁的素衣女侍们亦是同他一般脸色剧变。
“记住,救那少女亦是我们的运数,若她要走便让她自由离去,不可阻拦。”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