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予自知此时不易暴露身份,依她所言坐下,却是满脸怒容转头看着栏外。
“知晓你昨夜便要去杀若木,便只好使些手段让你安静一夜,就今日你表现看来,昨夜我做的可是对极啦!”虞妤娇笑说着,指尖滑过乔予脸颊,擒着她的下巴转过来对视自己,道:“少主不会阻你杀若木,今日你有极佳的机会。”
乔予只知她口中所说的这个少主乃是姒启,但想他的智谋,自然不会空口对自己承诺,于是便收了怒气,道:“你刚才不是说若木不在这山上吗?”
虞妤素手纤指狠狠点她脑袋,道:“他不在这山上,便埋伏在这上山的路上。”
乔予恍然大悟,知晓若木除姒启之决心,必然在今日这条姒启必经之路上设下重伏,当下便要起身,却被虞妤按住,道:“你做什么?”
乔予道:“我要下山去找出若木,若我现在杀了他,姒启上山下山之路便可通畅许多。”
虞妤眼光重重瞪她,冷哼道:“你可知涂山有多大?你可知少主从何处上山?你可知若木伏兵有多少?你可知若木会躲在哪处?”
见乔予不语,虞妤继续道:“这些你全不知道吧,那以你之力,在这涂山上乱跑搜寻,便如小鱼游入大海,根本不知深浅。”
“那我要如何?”
“自然是等少主前来,我们助他救下瑰儿,便一同下山,那时必会遇到若木伏兵。而以他的眼光看来,今日涂山伏兵是最佳的杀死少主之地,他也必然会亲自出手。到那时,你还怕你杀不了他吗?”
乔予只觉得虞妤说的对,又似乎不对,想到一处,问道:“你说的仿佛很轻松,我便可手刃若木一般,要知道他身边可是诸多高手。”
虞妤嘲弄的看她一眼,道:“若木身边高手众多,却只是杂碎流寇之流,而少主身边亦是诸多勇士将才,怎可能败于若木之手。”
乔予知道自家将自然拥护自家主,也不反驳她,道:“好,我会助你们一臂之力!”
虞妤虽不懂成语,但却从字里行间体味出其中韵味,道:“那便不要再生事端,氏族大会马上便要开始了。”
睿丑和熙照父子已与满堂宾客相叙甚久,所有人都在等待着一个时刻,便是最后到来的氏族巫祝。东夷乃是传承母系氏族,两千年来皆由神女为族中最高神权象征,不似他族设有神巫男女皆可担职。
而今日氏族大会最重要的一事便是处决族中最高神权之人,虽然涂山氏老首领和君夫人皆已离世,但这神权一职在整个天下人心底最深处都有着最高的敬畏之心,此时殿中所坐之人都是亲近熙照父子之部族的首领,但于那位曾经被天下誉为德才兼备、娴雅淑秀的君夫人十分的崇敬。
女娇曾是天下人心中善良和无私的最高象征,而当所有人都期待着这一代的神女能够更加优秀,却是大失所望。因着女瑰从小失去父母,被其姑母带入千门山教养,但却养出了刁蛮性格,更因当年殇山女娇自坠溶池一事而发狂疯癫,一怒之下夺了不周山上百条人命,而后导致禹帝血洗不周山事件,那时她几乎要被剥夺神女之位,但于涂山氏言只这么一位孤女,老首领便严令女瑰不得出千门山。便是在成年之前要度过十年的幽禁岁月,天下舆论方才渐息。
而就在今日便当是这位幽禁神女的成年之日,但却在几个月前,那位曾经发狂疯癫的神女再次犯下弥天大罪。老首领仙驾,已无力再保护这位涂山氏的孤女,而更可悲的是老首领的死竟也与这位神女有关。
乔予知晓这些往事,心中诧异,便听虞妤冷笑一声,眼中极为不屑和嘲讽。
“涂山氏女瑰已被剥夺神女神权之位,因毒杀自己外祖父一事而将被处以极刑。”巫祝站在高高的祭台上,说着那个最终的答案。
众人皆是嘘唏,只听巫祝道:“将罪女带上来。”
乔予随众人转头看向那方,只见两名壮汉架着一位身材娇小的少女行来,那少女完美的如同经过无数道工序雕刻打磨出来的最刺激人感观的鹅蛋脸,一双精致如画的柳叶细眉,丹凤眼顾盼流转间亦是万种风情,但因她常年幽居千门山并未涉世,眼中清纯如许,但亦是和妖娆绝世并存,此等美人绝世无双。
女瑰口不能言,想来是被点了哑穴。那双妩媚娇艳的眼睛狠狠的瞪着巫祝,“啪”的一声,少女脖颈处绽放开来,炸的皮肤开裂,血丝飞溅。乔予仔细看去,只见女瑰那裸露在衣衫外的皮肤上布满了咒纹,而她对面的巫祝双目神色未变,却是嘴巴翕张,念着咒语,女瑰那双含恨而瞪的双目痛苦的闭上,身上的皮肉接二连三的绽放,血丝缕缕飞溅……
虞妤看着这血腥摧花一幕,仍是娇羞含嗔,看着乔予,道:“少主,可是心疼了?”
乔予何等聪明,自知虞妤此话之意。昨天在洞中姒启只告诉自己腾车河的性格特点,便是好色,面对女瑰如此绝世美人,腾车河自然是垂涎久矣,而身旁虞妤更是在身材、样貌、气质和神韵皆与女瑰五成相似,那么只能说明这色鬼心里一直觊觎着这位地位尊崇的东夷神女。
此时神女受制于人,皆二连三受辱,做为整个氏族第一的暗恋者腾车河自然愤怒。是以刚才面对熙照父子的不敬便有足够的理由解释。而虞妤所说句话,便是在提示乔予,刚才未见女瑰之时便有那般失态,现在见着如此模样的女瑰,腾车河还不是该要闹翻了天。
乔予上前一步,指着熙照父子,道:“我东夷神女岂容如此贱踏。”
场中所有人看向乔予,有些人眼中有兴灾乐祸神眼,有些人则是有些惊诧,而熙照父子转头看着“腾车河”,眼中神色皆是愠怒。
睿丑大手一挥,只听巫祝勒令两名壮汉将女瑰架上祭坛,缚在十字架上,那二人退下祭坛,便将枯木树枝堆满祭坛下方。
乔予见自己呼喝无效,便要上前,却见熙照分开众人一路行来。
祭坛前的巫祝,道:“东夷罪女女瑰,疯癫之症发作,谋杀老首领及涂山氏族多部首领,酿成氏族大会惨祸,今日便以火刑论处。”
“慢。”
大殿中,巫祝声音刚落,便响起两道声音。众人回望,一处来自已被熙照拦截的腾车河,另一处来自一位老者。
大殿中,惊愕的抽气声此伏彼起。睿丑和熙照看着这位缓缓而来的期颐老人,身心巨震,偷偷互视一眼:不是据传腾氏老祖已然仙驾,为何今日会出现在此?
乔予闻声看向那从殿外行来的老者,亦是鹤发童颜,精神矍铄,行走之时哪有钟老之态,简直是虎步生风,不怒自威之主。
殿中人见他前来,皆是恭身行礼,叫道:“老祖宗安!”
“哼……”被众人唤作老祖宗者冷哼一声,手掌一翻触及地面,亦是整座殿宇皆颤。
乔予知道此时虽非宫殿基石摇动,却是老者的真气震撼了人心。想来这老祖宗当有神级心个修为,顿时她心中一阵激动,据闻这世间神渊九阶以上者几乎绝迹,神级以上也无几多,除了老怪物,这便是自己见着的第二个。
老祖宗迎着众人恭身之姿步入殿中,走到熙照面前,看他伸手所阻的腾车河,手掌一挥,众人见听腾车河痛叫一声,老祖宗声音响起:“死小子,滚一边去。”
“呃……”乔予自然不知为何这老祖宗一来就要教训自己,但听他所言亦是从心底深处不敢反驳,乖乖应了回去虞妤身旁。
她用眼神询问虞妤,虞妤未答,只是看着那老祖宗走到睿丑跟前,手掌一挥将他赶下主座,那睿丑吃瘪却是连哼都不敢哼一声,众人但见老祖宗坐上主位,竟未看祭坛上女瑰一眼,不觉十分奇怪。
虞妤在乔予耳边小声道:“这老头子不是来救神女的吗?那他来做什么?”
乔予趁机密音道:“他是谁?”
虞妤没好看的嗔她一眼,密音道:“你连自家老祖都认不得,挨打活该。”
乔予心道冤枉,姒启只告诉自己腾车河个人性格之事,却未提及家族之人,她不知道很正常吧。
大殿中便这样安静着,熙照早已回到父亲身边站着,但看主座高位上的腾氏老祖,他们父子二人心中恼恨:对于这个觊觎已久的高位,今日本可名正言顺而坐,却被这老头子给抢走了。恨啊……
乔予见殿中众人皆是看着自家老祖脸色,突听虞妤密音,脸上神色一变,立时站起身来,冲着高位上的老人叫道:“老祖宗,快救救瑰儿吧!她是冤枉的。”
腾氏老祖冷哼一声,抬手便拍,隔了极远的,在东南两端的祖孙二人闹腾着。乔予头上再挨一记老拳,痛的抱头大呼。
引的众人一阵暗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