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战斗中,众人在姒启重伤之后,并未注意敌方动向,归冥七佬不知何时全数逃走,同时带走的还有冉遗和豪彘。
城楼中姬坚壁清点战场,归冥七佬夜袭站岗兵士二十四人全亡,其他人死伤达百人,后有濮阳应应战遭三佬围攻,姬坚壁应战二佬,剩下二佬杀害兵士数量并不多,仅几人受伤。
听完姬坚壁所说,此时已近天明,第二日攻城便要到来。
濮阳应坐阵城头,但这猛人空有一身蛮力却无帅才,三人商量便由乔予坐阵指挥。姒启伤口由化蛇愈合,不日便该醒来。
战鼓擂动,风声四起,攻城之势与昨日相比更加迅猛。再看城下八架攻城弓,想来是昨夜疾从后方摩松城中运来。乔予持轩辕剑与飞廉相商,毁掉八架攻城弓,以恕昨日护主时临阵脱逃之罪,飞廉狡猾,自然要讨价还价,被乔予手持封印小鼎一阵恐吓,只得乖乖就范。
被飞廉毁了攻城弓的若木军自然又只能以最原始云梯方式攻城,但于昨夜众人挖山采石,煮水烧炭,已做好准备。看着城下若木之人被煮的皮开肉绽,众将只觉解了主帅被开膛破肚之气,濮阳应与姬坚壁更是大呼痛快。
商均韵面容不变,但其心对若木仇恨自然乐见其城下众军的惨状。乔予远远观察,只觉这女子在经历家族毁灭,家人全失的打击之后表现的太过平静。虽有爱人濮阳应的扶持,但就先前相处,知她其人性格十分蛮横。若说一人经历如此打击可将仇恨深埋心底,最后一举复之,其心理阴暗程度,也着实可怕了些。
不过至少是和自己同一个仇敌,同一条心。若说何日成了对手,真不知商均韵这样的对手到底是该留还是该杀?乔予叹息一声,便要下城去。
正在乐呵的姬坚壁和濮阳应见乔予身影,知她去看姒启伤势,也不阻拦。
一日如此过了,将近黄昏时分,众人在城头抗击了一阵,但见大军退去,个个精疲力尽,横七竖八的或躺或卧在城头休息。
姬坚壁与濮阳应相商,由后者留守,他来到城下,走到仓门外,听到里面女子声音:“姒启啊,你军中可是有叛徒,我该怎么办呢?”
姬坚壁爽直性子,听到此话,自然按耐不住,走进仓门中,问道:“叛徒乃是何人?”
乔予早知他前来,连那句说给姒启听的话也是故意想让他听到。
“我不知道。”
姬坚壁疑道:“那你为何确定军中有叛徒?”
乔予自然这二万人乃是东夷族涂山氏部族勇士,都是一族同胞,姬坚壁自然听不得外人说同胞的坏处,此时出现若不问个明白,自然不会与自己善罢甘休。
“你的勇士们与我相处虽然只有几日,但其行军精练程度乃是极高的精税,虽然归冥七佬修为都在太级以上,但何以二十四位岗哨兵士都未发现便被全灭?”
乔予所说亦是将这些涂山氏子弟捧了一把,再打一巴掌,两两相抵,以姬坚壁性子自然被忽悠过去,而他身为勇士自然会以乔予所说的后半部分着重考虑。
“昨夜太过忙碌,今日又要应战,是以我并未有时间去考虑。但见那二十四位兄弟惨死,我便咽不下这口气,本想去找归冥七佬为兄弟们报仇。但依你所说,怕是我得先揪出内部的叛徒方可。”
乔予知他如此说便是信了自己的话,道:“不急。”
姬坚壁皱眉看她。
“我们现在都不知晓叛徒是谁?但他若与敌军有联系,自然会再次行动。我们便要耐心等待。”
姬坚壁坚定点头。
三里之外乃是若木驻营之地,此时那个面容天生无甚表情的少年看着手中布条上的字迹,只一眼便将布条投入身旁烛台之中。
“归嵬。”
这空旷的营帐中本就一人气息,此时听到召唤,在烛火营帐的屏风之后慢慢浮现一个剪影,枯瘦而矮小,倒映在幕布上的双手呈勾爪状,其形诡异,似人非人,似兽非兽,生息全无,死气沉沉。
“那人便在城中却要送信于东夷,再由汪茫玉儿转送我手,真是迂回呵!信中说要我定要除掉姒启身边的那个白瑶宫弟子,你可有办法?”
屏风后那诡异的剪影微微一颤,并未有人声传来。
“那人在城中亦是我们唯一可用之人,若要杀了白羽便不可能帮我们打开城门,归嵬,你认为呢?”
屏风后那诡异的剪影微微晃动,空气中连极细微的波动也无,二人无正常交流亦无密音,不知声音是如何传达至彼此耳中的。
“开城门吧!他们都会死,那个白瑶宫的弟子自然也会。”
乔予看着姬坚壁点头,欲要再言,便听城楼上战鼓擂动,二人一惊立时拔身向仓房外冲去,只听楼上人声鼎沸,亦有声音传来:“敌军攻城啦,敌军攻城啦!”
乔予飞身掠起,扶摇直上,风姿绰约,清灵如仙。姬坚壁无暇观赏,双手双脚攀爬墙壁,速度竟与乔予相当。
二人上了城楼,移步墙头,中间躲过利箭无数,但见城下三具大型攻城器械,旁边伴着十余头异兽,巨大的冲击力向着城门而来。众人看着敌军来势汹汹,亦无胆怯,但看攻城器械之后旌旗列列,若木号称十万雄兵,密密麻麻的人头着实让人心防微漾。
乔予看着那些笨重异兽冷冷一笑,道:“此处可是北维最坚固的防守地带,当初建造之时便以与千年前天下十大凶兽之首的烛龙神力相仿而设计,若这些小小异兽与木器便能攻下此城,怕是烛龙便要浪得虚名了。”
众人虽不懂成语,但听词明义,再一想此女与帝江关系颇为亲密,她所说自然乃是这城防真正的力量。众人心中顿时有了底气。
乔予曾经帝江讲述过北维城门之事,此时拿来鼓舞士气倒是正用着了!不禁心中暗喜,继续道:“此城门亦有隐世结界,与北维后院相连,亦有强大的结界防护,若非有人从里面开门,外面的任何人都不可能攻进来。”
众人听得此话,更是吃了定心丸一般。
而乔予说完但看楼下,呵呵一笑,只见攻城器竟是连续冲撞城门三次,而后便撞毁了。众人大声嘲弄敌军,辱骂之声不绝于耳。
只见军中一袭白衣将军模样者朝城楼看来。乔予想起那是前日她与姒启同去毁攻城弓时所遇之人,二人对视,只见那狭长的眼睛缝眯起来,嘴角亦是勾起邪气一笑。
乔予皱眉不解,冲撞车攻城门被毁,他却还能笑的出来?而下一刻,她便明白了。只见敌军汹涌而来,冲入城中。
乔予连声大呼:“这不可能,不可能……”脑中轰鸣作响,高声喝道:“是谁开了城门?”
楼下敌军入城,众人亦是大骇,纷纷看着高声嘶叫的乔予,而后三道光芒暴闪,便闻摇旗呐喊着胜利口号的敌军惨叫,那三道光芒暴射方向极远,亦是被方才攻城时已毁了的冲撞车再次击中,顿时被光芒劈成三截。
纵观天下亦只有至尊圣器方有如此神力,但以姒启目前修为不可能达到这种厉害的程度,而他仍处在昏迷之中,难道是帝江来了?
乔予心中一悲一喜,疾速奔直背墙处,纵身跃下。落地之时便见杀红了眼的姒启,身上伤口早已被化蛇治愈,只是失血过多而沉睡,现下醒来便入战场,一张本就苍白的脸现在更是几近透明。
乔予解印凰羽剑,高高火焰燃起,冲入敌军之中,连杀数人来到姒启身旁,手起剑落,砍下一名敌首,问姒启道:“你如何了?”
姒启转头看她,面无表情,亦未言语,便直直倒了下去。此时东夷勇士们已进入战场,砍杀围住姒启与乔予的敌军,清出一片己方场地,而商均韵到来亦是扶住了刚刚倒下的姒启。
此时乔予已无说话时间,她知姒启乃是因城门大开而醒来,不过是抵了一时,而这片刻便给了东夷军缓冲时间,最重要的是士气重拾,众人亦为将帅的勇猛所折服,更是以一挡百,杀声大起,将那进入城中的敌军堵在了门口。
濮阳应亦同姬坚壁一般疾速向前方奔去,但却听闻一声叫喊:“濮阳。”他应声停住,但见被商均韵扶住的姒启,看似极度孱弱,但说话却是中气十足。
“在,少主。”
“给我护法。”
姒启苍白若透明的脸色让濮阳应的担忧的皱起了眉头,但听命令却是极为恭顺的应道:“是。”
濮阳应与商均韵双手相触织出二人伸展双臂相当的长度的结界,将姒启护在中间,他们二人守卫结界,与冲击而来的敌军厮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