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予听姒启所说,虽知昆仑美景不知这归墟,但仍是心生向往。耳边有水浪拍打之声,转头看去,只见远处漆黑夜幕下,海天交接,喜道:“是陆地!”
二人双手四掌向后推出,卷起轻快的海浪,不出片记得便致小岛岸前。两人登上陆地,终是松了口气,互相看着对方,衣衫凌褴不堪。予不知刚才神思游荡间太过贪看美景,并未注意身体变化。此时但见衣衫开裂,而后背更是露出大片白若冰雪的肌肤。
姒启转过脸去,脱下破烂的外袍递给乔予。
乔予披上外袍,转身向后望去,只见海天之间一片灿烂余辉洒在水面上,那金子般的纯黄之色射入瞳孔之中,竟有半刻的失神。深呼吸一口气,只觉胸腹之间一片润滑之灵气,周身暖气涌动,再探气海,竟有丝丝缕缕的真气游走于四肢百脉,说不出的舒服。
正当气海暖气涌动,乔予听姒启道:“此真乃仙岛也,竟有如此圣灵之气!我们往前方去些,想来该是更多灵气。”
他们在往南行走,过了一片小山坡,乔予停住了脚步,只见远处枝头上一对一翅一目的鸟,发出“蛮蛮”的叫声,见到两个生人而来,一起仆腾着翅膀从两人头顶上滑过,复又落在先前那棵大树之上。
乔予指着那鸟道:“是比翼鸟吗?”
“这是蛮蛮鸟!看,那儿还有一只鸾鸟。”乔予顺着姒启手指方向看去,果见一根粗大的树枝立着一只五彩长尾的鸟,身上的花纹五彩缤纷,耀眼夺目。
两人转过那棵庞大的巨木,又见一条青色苍龙盘在空中,闭目养神。乔予初见下唬了一跳,转过头正在询问启,却见右面一棵树上卧着一只白色巨虎,黑色条纹犹为清晰,身后有翼,展翅欲飞。
“那可是四大神兽中的青龙白虎?”见启点头,乔予又问道:“为何不见凰鸟和玄龟呢?”
“许是出去郊游巡海了吧!”
“归墟竟有如此多的祥瑞异兽!你去哪呢?”见姒启朝山下而行,乔予紧随上去。
姒启看着四周,问道:“为何这里只有你我二人?”
乔予道:“不知师姐和帝江去了哪里?只是这星河如此宽广,我们要去哪里找他们呢?”
姒启深吸口气,道:“归墟从未有人进入,若无你师姐的指引,我们怕是要在这里虚耗很久了。”
乔予四周望望,问道:“归墟到底有何秘密?”
“四海皆有归墟,便是海眼,倾天底之水皆灌入此处,但无论洋流潮汐,日月交替,四季变更都无法便这里的海水增减一分。传说中只有东海归墟有入口,但若进入便不可能轻易出去,而若入了归墟之境便会陷入其中,永不复得出。而这归墟十方星河,亿万万方之境,要寻他们怕是很难。”
“那么神巫所说海神器在这归墟之中,当要如何寻找?”
“海渊最深处便是归墟入口,饕餮带着海神器落入海渊,你们遍寻不着,自是误入了这归墟之中,你师姐亦是为龙族存亡拼上了性命,当时在潭湖边问我们可否相助,便是要以性命相托。怎的,你不知道吗?”
乔予挠挠头发,道:“我便只是觉得应该相助师姐,便答应了。”
姒启看着她有些惊讶,嘴角轻柔绽放,道:“我便是遵遁九州与东海之盟,相助你的师姐。”
乔予突然停下脚步,坐在沙滩上,无奈道:“可是现在我们寻不到他们怎么办呢?”
姒启随后坐下,但便是这样随意一座,乔予姿势极为粗俗,但姒启却是极为优雅。漆黑的星幕将他身影勾勒出极美好的侧影,而那被乔予称为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侧颜更是美的令这星河畔都失了颜色。
海浪平静,乐声响起。乔予只觉得姒启是一名优秀的编曲写词人,他轻击海边巨岩,点指入水中,以不同的浪花编出不同的音质感。
“你奏的是什么?”
“不知。”姒启手上动作未停,那美妙的乐曲悦耳动听,“你想个名字吧!”
乔予谦虚道:“我可不会。”
浪花的起伏感变幻而成的乐曲让乔予叹为观止。
姒启道:“便叫《小羽》吧!”
乔予一怔,后想到后世所传启曾上天去偷《九韶》的曲谱,可实际上,这曲却是姒启为她而作的!
沉默中只有乐曲声响,乔予何尝不知眼前男子的心思,可是自己心中早有良人,其他再优秀不是不能入她的眼,而是性格使然,既然喜欢了就一根筋的喜欢到底。
空气中有轻微的波动,若非二人功力了得自是发觉不了。耳边有似羊似虎的啸声,先是极微弱的轻触耳膜,而后变的越来越响亮。
乔予和姒启同时掠起,但那声音似从四面八方传来,又似来自头顶,但若再仔细聆听,却觉传自脚下。
分不清声音方位,姒启无奈,乔予却是担心帝江,便要奔向最初所听声音方向,却被姒启一把抓住,道:“归墟乃是神秘莫测之地,一方星河便是一重结界,若你此时随便闯入,怕是很难与他们重逢。”
乔予心急道:“那我们便要坐在这里干等着吗?”
姒启拉她重新坐在沙滩上,道:“来听听这乐曲吧,我总觉得有些太过生硬。”
乔予自知他所欣赏乐曲是假,静心是真,思索一阵便安下心来静听,但觉此次乐曲略有改动,听起来亦如轻柔水流,但与姒启经常于嘴角轻柔绽放的微笑要差的远了。
“你在想什么?”
姒启看着远处海滩,眼神悠远而空荡,但那眼底深处却有着担忧,他轻轻道:“在想日后的行程。”
乔予微皱眉头,她自知道此“行程”非彼“行程”,只是想着他们初见之时,他便言自己乃是归乡,辞去如日中天的蛟禹军统帅之职,一是父命,二是其自身淡泊秉性。也许他是真的想要享受烟火熏然岁月静好,但若回到东夷,自然子承祖业成为一族之长。而当今九州东夷乃是第一大族,姒启有治国之智,治理一族自是不在话下。只是纵观千年,哪位帝王肯让一族一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坐大呢?是以不管姒启本身性情如何,他的人生路方向只有一条路,便是被擅疑的帝君阴死。
但凡人活着自然不想死,而若姒启死了,东夷便会陷落,虽为母系氏族部落之一,只要大型公社不倒,东夷便会永存,但地位却会不如从前,而那些将部落地位看成生命一等大事的东夷子弟自然不可能善罢甘休。
姒启自然不愿轻易被人阴死,但不可能允许母族凋落,是以必将奋起反抗。而对于穿越众乔予来说,她知道姒启一定会赢,但她却不知道他怎么赢,是以极为好奇。顺便形势,有师父的遗命,亦有黄河底窟那鲧老爷子的嘱托,是以她可以伴他左右经历这场远古时代的权力争夺战。
但现在身困受邪刀所侵的东海,外界形势并不所知。乔予试探问道:”你目前想法便是回到东夷陪伴祖父与小妹嘛!日后行程便是我们寻得海神器,封印邪刀,便可启程。”
“你会去东夷吗?”
听似漫不经心的提问,但乔予却是心中一颤,道:“我要去北维的。”
“哦。”又似漫不经心的叹息,“他有什么好?”
乔予回忆起与帝江相识的点滴,怒道:“他一点都不好,我们初见时他就骂我长的丑,后来一直欺负我,老是言语挑衅,可是我打架打不过他,逗嘴也逗不过他,他真的很讨厌!”
“他是很讨厌,但是在你心里却是怎样也赶不走的吧?”
乔予不语。
二人沉默许久,那饕餮啸声不再响起,奏乐早已停止,姒启突然开口道:“陪我下盘棋吧。”
“好啊!”
姒启双掌左右划动,织出结界将二人罩笼其中,脚下八方十六格,形成星河棋盘,姒启身后出现黑子棋人,乔予身后侧是白子棋人。
二人相互抱拳于额前行礼,同时道:“开始吧。”
太华三阶凝结棋盘只限于平原战场,是以二人棋兵都无任何高山大河天险屏障,只能以本能功力厮杀,但以计谋攻防便是谁智慧更高一筹便可胜获。
乔予胆大心细,兵力极为保守,毕竟是穿越众,受过二十一世纪思想教育,深入骨髓的将生命极为看重的道德理念,是以她极为爱惜自己的士兵,不论他们是棋子还是人。
姒启性格使然,用兵也极为保守。
战事胶着,双方都在思索着各进一步的良策。乔予不知昔日蛟禹军在姒启手中是如何神威,但想以其九州常胜军之名却是在北维三战而退,着实有些浪得虚名。
乔予先行,以一支奇兵偷袭,但却同样遇奇兵相阻,二人用兵竟是出奇的一致,两个保守派相遇自然打不出什么结果。
正当乔予思索姒启下一步动作,便听那怪啸再次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