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姒启虽与无命二老交手,但见那若木原本无表情的面容突然双目赤红如血,面目狰狞可怖,他以轩辕剑将二老格档后退三步,喝道:“若木住手。以你现在只力根本无法驾驭饕餮,若你将他解印而出,怕是这座山上的所有生灵都保不住了。”
饕餮本是千年前与黄帝逐鹿中原争夺天下的魔神始祖蚩尤兽将之一,后蚩尤战败,饕餮便被黄帝手下大将封印入逐青剑中,后来这柄剑辗转到了大业手中,父传子之继,如今被若木得到。此剑原本乃是大业制定刑法之时的授权神器,如今却完全失了全本之意,成了若木为非作歹之物。姒启出言喝止,若木却充耳不闻。
无命二老正欲再战,听他所言亦是停下脚步。
帝江将阳焱和吴雕二人击退十步之遥,二人皆是以手撑地力不从心。他看着若木面目眼中满是嘲讽,道:“小孩儿竟然想玩弄凶兽,第一个被它吞食的人就会是你。”
姒启所见饕餮已完全解印而出,出言制止为时晚矣,只见那凶兽极为慵懒舒展四肢,似是从太古洪荒之中醒来,一梦千年,缓缓睁开那双山羊眼亦是迷蒙不清的看着四周。
众人伫立,竟都因这梦眼惺忪的凶兽统一了动作。
突然一声巨大的狂吼,亦是裂山碎石,鬼哭神嚎。乔予只觉脚下土地开裂,两旁碎石土灰皆向下方落去,她被这吼声震惊,全身寒毛都竖了起来,亦是忘了动作,震动中脚下一滑竟要落下那裂缝中。
“嫫女怎的如此胆小。”耳边一声轻喝,乔予被帝江搂住腰身冲天飞起,落在一株巨木上。
乔予睨着他道:“这凶兽太强大了。”
一旁意欲抢救的姒启看着二人亲蜜动作亦是苦笑一声,落在另一株巨木上,只那巨木因这吼声产生的地裂而发生倾斜。姒启手撑巨木主杆,勉强站稳。
那边若木看着地裂山摇亦是狂声大笑,一指饕餮凶兽道:“将这座崖吃了。”
饕餮亦听他指挥,山羊大嘴巨开,亦是一口气吸尽山上树木,那攀在巨木上的无命二老此时离那饕餮巨口极近,眼见便要被它吸入口中,戈老一指若木,叫道:“小子,你便要让这凶兽吃了你爷爷吗?”
若木冷眼看他,哼笑一声,亦是不管不顾,带着阳焱和吴雕匆匆下崖去了。
无命二老本欲拼命一搏,联手向那凶兽急攻,却如自愿送命一般,闯入它的口中。帝江面色一变,乔予更是倒抽了一口冷气。饕餮食入人肉亦发嗜血本性,冲天狂怒一吼,这山顶悬崖亦是摇摇欲坠,随时便会倾塌。
而那崖中裂缝更是越发扩大,悬崖巨石失去平衡,往两侧倒塌。帝江携着乔予腾挪跳跃,往崖下而去,而那饕餮亦是随后追来。
乔予转头看去,却见那凶兽所追之人并非他们二人,而是姒启。
“轩辕剑剑灵便是那数十年间为祸九州的女魔头,人们亦称她为荼,而荼的兽将便是与饕餮并称九州十大凶兽之一的梼杌,它此时发力追赶姒启便是受他手中轩辕剑所引。”
帝江说着扭头看了眼身后,道:“他肯定舍不得那至尊神器,被饕餮追击那是必然。”
乔予听出帝江放右兴灾乐祸,道:“帮帮他吧。”
帝江面色一沉,道:“为何你总想助他?”
乔予道:“姒启不能死。”她自知那位乃是历史中命定的华夏第一王朝创始人,但却不知该如何跟帝江解释。
“他为什么不能死?”帝江越发不高兴。
乔予不知该如何解释,也不想再多作解释,松开帝江之手,道:“反正我不能看着他死。”
看着乔予欲回身影,帝江怒哼一声,一把抓住乔予腰身将她反转向山下推去,力气之大竟是乔予无从反抗,只听他道:“快滚下山去吧!这里不需要你。”言罢拔身向饕餮飞去。
乔予被帝江一把掷出极远,但看那二人终是对上,先是言语争论了几句,便各持武器向那凶兽进攻。乔予此时的飞行迅速快如风,只隐隐见着饕餮两只山羊角被他们二人武器一击,随后便是掠过一棵松树再不得见。
突然一声巨大的狂吼声发出,乔予寒毛倒竖,只觉世界末日便要来临了。山崩地裂,江河倒倾。“哗啦”一声,她落入了河水之中。泥沙倾覆而下,乔予浮浮沉沉间抓住一截浮木,勉力攀爬而上。
浮木顺水漂浮,感受着风向,潮流。夜观星象,乔予知自己往南而去,身下之水清流透亮,可媲之千年前的母亲河。沿途看着远岸风景,感受良好的天气,真是怡然自得,神清气爽!如此这般,却又在心中忧思帝江和姒启在那山峰塌陷时落去哪里了?
如果想着,乔予力歇之际躺在浮木上休息之际,突觉耳边一阵扑水之声,忙睁眼来看,竟是一只河兽,这河兽似鱼非鱼,似蛇非蛇,张开蛇盆大口,对她吐着蛇信子。
见过诸多凶兽的乔予心中并不惧怕,刚想挪开,一想自己现身处河水之中,退无可退,只得原地不动,以观情况。
那河兽想要靠近浮木,却被一道光反弹出去。
这时候乔予才看清它的全貌,白色鱼头,乌黑的蛤蟆眼,身体长着六条腿,苍黑色花纹,却有一对鸟的翅膀。
乔予自小爱读奇人异事书,且有过目不忘的记忆力。眼前小怪兽那本上古奇书中便有记载,应当是山海经异兽图中的文鳐鱼,想不到今日却在这奇怪的不知名的河中见到。
乔予亦想伸手去碰那小怪兽鱼,它却眼翻白幕翻入水中。乔予揪嘴但觉无趣,可那水兽不曾走远,只静静观望着这只筏子,乔予与它对视一阵,刚要偏过头去,却是头皮发麻,浑身冰冷。
只见浮木四周不知何时聚集了多种水兽,小到这种苍黑花纹的六足文鳐鱼,大到能够一口吞没浮木的怪兽。
纵使乔予头脑发达,这时也想不出任何逃生的办法。只一瞬,惊恐便成了疑问,那些怪兽似乎只是好奇身下这只浮木,并不敢靠近,而浮木并没有因为它们的堵塞而停止前进。
正当乔予满腹疑问,突的一声惊天嘶吼,骇的她魂飞魄散,周边水中的怪物们也都争先恐后的向筏子所来的上游方向逃去了。
定下心神,安慰自己那吼声绝不是饕餮。
天空突暗,雷声滚滚,大雨将至,乔予正纳闷好好的天气怎么说变就变,眼前却突的一黑,抬头望去,只见半空中一阵水雾氤氲,后面是一个庞大的怪异的黑影。
乔予吃惊的张大嘴巴,待看清那异物时,方觉好奇,那是一只头似虎的异兽,只见它獠牙尺许长,身似河马,尾似响尾蛇,个头硕大,张开血盆大口,可将竹筏连同乔予一口吞没。
异兽睁着泛着血腥的双眼,又发出一声嘶吼,乔予还未来得及反应,水面开始旋转,那怪物似是向着这边而来。
乔予满眼惊奇,同时也担心入了兽口,死无全尸,是否还有机会再见帝江?待不及那怪兽张开又口,浮木已被水流旋涡搅了进去。
只差一点,乔予庆幸的想着。
那飞速旋转的水流中,乔予但觉鼻耳口中皆有冰冷腥臭的河水灌入,忙强行闭口,为时已晚,大量河水进入腹中,堵塞呼吸,随后出现耳鸣,周遭一切都不得见,亦渐渐无感知。脑中却在思索着,刚刚庆幸自己兽口脱险,现在只片刻,又陷入又一险境,真不知是不是自己真的该死?但是更该死的是这地方究竟是哪儿呢?
就这样想着,慢慢陷入黑暗。
乔予醒来,但觉四周一片漆黑,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臭味,就像是下水道里的酸腐气息在冲赤着鼻中最柔软的地方。她张口打出一个喷嚏,气流冲开了一定的距离,眼前豁然开朗,原来自己被包裹在一层烂稀泥中,这层泥巴封闭了自己的视觉和感知,却不想只有这么薄薄的一层。
乔予伸手抹开烂泥,钻出这个包围圈。
现在所立之处是一个圆润的石洞,洞口向里面的黑暗延伸,她向后看着那团稀泥,因她离去终于瘫伏在地,身后已无退路,只得硬着头皮往前走。
洞口向里不断延伸,她默默数着步子,共七百八十九步,两脚并立时,眼前是一层岩壁,岩壁下方河水幽幽泛着冷光。她见已无路可行,便坐下歇了一会儿。正当无聊之际,一丝金光闪过眼角,她低头看去,一只手掌大小的鱼头露出水面,见有生人,一惊之下,立时游了开去,金丝尾一闪便不见了踪影。
乔予想也没想,深吸一口气,一头扎入水中,方想起自己不会游泳,待到一口气将尽,心想自己真会死在这里吗?那鱼又出现了,乔予脑中一清,想到搏一搏吧,总有机会的。于是手脚乱划,惊的那鱼向前逃去。
最后一口气终了尽了,乔予终于不再有希望,神智模糊间感觉自己正在向水下沉去。这时只觉一只与自身大小的鱼儿将她托着往上游去,最后头上一痛,却是被一只大手拉着长发拽出水面。
胃里一阵翻滚,自行将水呕出之后,乔予终于睁开沾满水珠的双眼,却见一庞然大物傲立眼前,刚想张口惊呼,却被一个声音惊呆当场。
“没想到是个丫头,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