濮阳应被乔予这样一问,他本是将才,于行军打仗一事颇为精通,其他事便以单纯心思所想,顿时被乔予绕了进去,他挠挠头,道:“我是觅着香味来的。”
乔予哈哈一笑,尽显濮阳应所有说之话极为幼稚,道:“你现在过来闻闻我身上可有香味?”
濮阳应听她如此一说,也不多想,便走近乔予身边,他嗅觉亦是普通,但在乔予身边却了闻不出什么味道,顿时觉得自己错冤了好人,抱手一揖道:“姑娘,濮阳冒犯了。”
乔予格格笑道:“那你还不快去追那真正的贼人。”
濮阳应微一错愕,亦是抱手告别,飞身掠过。
乔予见那赤发红眉的男子离去,顿时松了口气,瘫坐在地上,心想:这小子真好哄。盘坐调息片刻,站起身来,只觉双腿酸软,竟似所有的力量全都用完了。看着茂密的树林,她现在最想回去的地方是那间小木屋。
姒启见到乔予竟没有奇怪,那好看的嘴角扬起轻柔的弧度,轻轻道:“回来了!”他的态度完全是似家人正常出门正常回家一般。
倒是乔予有些不自然,白他一眼道:“我只是回来看你死了没有,你别误会。”
姒启好脾气,并不在意她所说,只是轻柔的笑着。转身时一个趔趄便要摔倒,乔予抢先一步扶住他。
那是空中交汇的眼神,姒启眼中笑意温柔似水,乔予突然便像被电击了一般移开目光,但一想姒启眼底深藏的冷漠,心中一冷,哼了一声,将他扶进木屋中。
未见化蛇,奇怪问道:“那小虫子呢?”
姒启伸手摸摸身旁的轩辕剑,乔予甚明了,也不再理会,从怀里掏出一只小蝴蝶。
看着蝴蝶化作庞大的身躯,姒启道:“南海蝴蝶王,竟然横渡沧海了。”
乔予先前听那伙贼人也说过相似的话,看着姒启问:“怎么?”
姒启答道:“南海圣兽蝴蝶王,生活在幻灭谷中,那是人间仙境,亦是天上仙女下凡沐浴的圣地,凡俗多少男子欲往却不得,而这蝴蝶却是拼了命的想出来。”
乔予喃喃道:“也许蝴蝶是女的,而且不想百合。”
姒启眉头轻轻的皱起,只是一瞬间的眼神转换,却极具魅力,乔予心想若是在二十一世纪,这张更胜明星的脸能秒杀多少人啊,且是温润如玉男女通吃型的。
“嗯?”
乔予呵呵傻笑,但看蝴蝶翅膀被剜掉的肉,道:“这南海蝴蝶王体型太大了。”
姒启嘴角上扬,散发出一种玉质的光彩,手举轩辕剑,一道光线闪过,小白蛇盘在他的脖颈上。
乔予瞪着眼睛,姒启笑道:“我教你封印诀。”
乔予跟着学习口诀,小嘴念着,那巨大的蝴蝶竟化成一道光钻进了自己的梧桐木剑里。
她呵呵傻笑着的抚摸着自己的木剑。突然说道:“我刚才打了一架。”
姒启道:“看的出来。”
“我被人冤枉是小偷,张口就让我把偷的东西交出去。你说我刚到此地人生地不熟,跑哪去偷东西,那人真是可笑。还长着一头骚包的红发,打了我一掌,后退七步还吐血,哼。”
姒启听到乔予描述亦是眼光一闪,正欲开口,却是灵识一动,眼中散发犀利之光,道:“进来吧,濮阳。”
乔予看着门口出现的赤发红眉,亦是脸色一变,恨的牙痒痒,而忽略了姒启口中其实正唤着那人的名字。只见她纤纤素手玉指一伸直指他道:“我说过不是我,你干吗紧追不舍?”
却见那赤眉红发闪进门中,停在乔予玉指旁边,单膝跪地,抱拳恭敬道:“少主。”
乔予完全不懂状况,想听刚才听到姒启其实是在说“进来吧,濮阳。”哦,原来是旧识。她转头看看姒启,那是嘴角绽放的温柔笑意,她当然明白其意,闪身出屋,把时间和空间留给他们。
夜,空中繁星亦是高亮闪烁,肉眼看去极为炫丽,乔予观赏亦觉舒服,重重一个深呼吸,只觉得这种远古时代实在是太妙了。此时的乔予换了身灰暗的麻衣,是濮阳应送来的。
姒启披衣走到乔予身旁,抬起头来看着天空,道:“我还能在东夷的土地上看见这片景吗?”
乔予知他所问何事,转过头去看他:“会的。我要解了你的毒。”
姒启看着乔予,只觉得她所说之言亦是玩笑,却没有说话,身后站立的濮阳应听到乔予所说,却是抱着一丝希望问道:“要怎样解?”
下午的交流中,濮阳应自然知道姒启此前的遭遇,而后向他简单讲述蛟禹撤军后原部属的情况,从原来九州八大禹军的少年将军沦落为现在的驻城守兵,姒启亦是感概着对不住兄弟们。而濮阳应现下担心的却是姒启的身体。所以即使知道噬骨蛊天下无药可解,但听乔予所说却还是有此一问。
乔予只觉他们的表情奇怪,问道:“看你们的样子,似乎觉得我是在说谎?”
姒启捂唇咳嗽声声,二人皆是一惊,正欲上前搀扶,却见姒启举起手来轻挥,然后转身回去木屋之中,背影萧索,乔予顿觉心中十分难受,那种表面上仍然好看到人神共愤的面容,此时看那影子却像行将就木的老人。
濮阳应看着乔予,道:“我信,我当然信。”
乔予看着濮阳应焦急模样,有心捉弄,以极快的语速说出七十七种草药,濮阳应有点转不过来,但听六世草和千门漾花,眼中那种急切的期盼顿时化成一股怨气,冷哼一声,狠狠瞪了乔予一眼。
乔予看见濮阳应眼神,自然认为他是在以为自己说谎,心中一股怒气生腾,道:“你不信我?好,我这就去采来这些草药,解了他的毒。”
濮阳应原本怨气横生,但听乔予如此一激,便道:“好,你若能解了这天下绝无可解的蛊毒,我濮阳应这条命从此以后唯你差遣。”
乔予怒视着他,道:“奴隶吗?”
濮阳应想都未想,直接道:“是。”
乔予一愣,她来到这个世界一年半虽然都一直在白瑶宫中,环境清幽人心单纯,但是对世间亦有了解。
这个时代人权等待极为苛刻,中间阶层为普通良民,良民以上便是贵族,所谓贵族是以战为尚,常胜方世代累积土地和奴隶多者。贵族以上便是王权家族。而良民以下是贱民,最等低的是奴隶,尧舜时期虽有统一的部落联盟,但没有中央集权巩卫,各部族间争斗不断,输的一方便会沦为战胜方的奴隶,命运凄惨,任人践踏。
乔予但听濮阳应所言,亦觉他对姒启忠诚之心,再一想他们逃亡路上不见铜方出现,自己猜到了什么,但却问姒启铜方如何了,看他怅然若失的模样,那个答案自己心中明了。现在看见濮阳应的忠,只觉难能可贵。
当下一口答应道:“好。我一定会解他的蛊,若解不了我以命赔他。”
濮阳应叹息一声,道:“你可知我和少主日间在屋中说了些什么?”不待乔予回答,又是哀叹一声,道:“尧舜禹三帝执政期,各部族便以他们家族为尊,而当权者一旦让位,其家族若无深厚根基,后果会很严重,而尧帝的家族已沦为历史的尘埃。舜帝家族也已湮没,处于良民与贱民之间。”
乔予听濮阳应所说,自然猜到姒启的结果,不禁心中为这王权更替,各部倾轧唏嘘不已。
濮阳应面色沉郁,道:“而今的少主听父所愿,辞去昔日光头极健的蛟禹君统帅之职,步步退让回去东夷,但禹帝仙驾才多久,蛟禹撤军,只差清洗,少主被步步危逼,已到生命垂危之际。”他突然面对乔予,单膝跪下,抱拳恭声道:“无论如何,若你有解蛊的方法,请一定要救救少主。若是……若是……不管成功与否,请试一试。”
乔予被濮阳应突然其来的一跪吓了一跳,扶他站起,道:“我当然会做到。只是……”
濮阳应听这只是,心中一悸,道:“只是什么?”
乔予眼珠一转,道:“这七十七味草药中有两味药很特别,为何我听都没听说过?”
濮阳应自然知道她说的是哪两味,解释道:“荆州云梦泽武陵郡上申山有一种怪物,至今无人得见,见过的人也都死了。那座上申山据说有去无回,但凡误入者皆是尸骨无存。而山上却是有着各种名贵的草药,曾经有很多奴隶想脱藉,去寻六世草,结果没有一个人能回来。”
乔予心想:这还真是个恐怖的地方,只是听着这说法如此熟悉,怪物,去者无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