脖前的衣领被狠狠的揪起,乔予被若木的那双手拖到眼前。
若木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仍是木讷而平静,语气亦是一样,问道:“神器在哪?”他已经开始不耐烦,那满地伤痕累累的女子已经被折磨了整整一夜,可是他想要的那件神器还是没有丝毫音信。
乔予不能再回答不知道,她看着走廊上痛哭惨呼的弟子们,还有八个人,加上脚下的白露师姐,一共九个,我要怎样才能把她们救出去?
乔予双手双脚同时暴起,玄铁手镣绞住若木臂膀,玄铁脚镣绞住若木腰际,一绕一扯,本欲将他绊倒,可是小腿有崩裂的痛楚,她如小兽一样哀鸣一声,两只手臂似要被千斤巨力御掉一般,左右双肩被重重一击,弹出极远,瘫倒在走廊的石阶上,头顶上那柄静静插在木柱上的梧桐木剑。
“咔嚓”。
“咔嚓”。
两颗头颅咕噜噜的滚落阶梯,乔予嘶吼一声:“够了。我告诉你在哪。”
若木漆黑如夜空的眼眸微微闪着光,木讷而沉重的走向她。
乔予被若木一把拉起,在耳边轻轻道:“不要骗我,不然你知道后果。”
乔予看着若木那张面瘫脸,木讷的眼眸里没有任何光彩,狠狠的哼笑一声,道:“在我眼中她们的命比你眼中的那件神器要重要的多,所以我不会骗你。”
“少主。”
二人同时回头,看见黑衣壮汉恭身叫道,若木举起左手轻轻一挥,那人来到跟前,附在他耳边说着什么。
乔予耳力极佳,听到零星的几个字眼,有“不敌、姒启……”
那人报告完毕便恭身退下,若木看着乔予,漆黑如夜空的眼眸中没有任何情绪闪动,但是他脑中却要极速旋转:那个抢走父亲关注,抢走母亲的关心的少年一定要死。因为他是姐姐另眼相看的人,在这个世界上,姐姐的心里只能有若木,只有是我。神器是死物,只要这些蠢货在我手中,自然可以拿到,但是那个人今天必须死。
若木像丢破物一样将乔予丢在地上,沉默命令道:“看好她们。”
众汉称诺,若木和那先前来报告之人一同离去。
乔予自然知道若木是因姒启而离去,但听不敌应当是那群和白佳一起出现的人。一定的,要知道姒启可是华渊九阶的高手。
她仍在躺在石阶上,看着上方那名黑衣壮汉和他手下的六个弟子,转头看看十步之外躺在地上的白露师姐,她双眼紧紧闭着,看似睡着了,胸口却没有起伏。
乔予不敢以真气探索白露师姐是否还活着,因为她知道白佳并不知道自己功力晋升到了何种程度。那日自己在榆钱树下初次杀人,两处命中要害的伤口,一处在咽喉的割裂口,一处在胸前的树枝。她出手只比树上的白佳快那么一瞬眼的功夫,但那个人确是死在自己手中,但裙上的血迹却是胸口被刺穿后溅上去的。只是当时背对着树上那人,而那夜天太黑那亦看不到咽喉处的致命伤痕。
所以投靠了若木的白佳向他传递的消息,仍停留在自己是废物那个阶段。从一开始出现在若木面前,自己就没有展露过法术,而现在在场的所有人也不知道。所以她有一次机会,暴起杀掉上方那个黑衣壮汉,解开手脚的铁镣,并保护白露师姐。
以她现在的功力能够做到,只是上方那个黑衣壮汉的功力有多深呢?她不敢以直气探索,她害怕这难得的机会从手中溜走,可是如果连这万分之一的机会也没有了,那么一切就只能是以悲剧收场。
乔予手中摸到一片叶子,华祖一阶的白佳便可引用树枝为暗器,为什么自己不能?可是万一失败……乔予在心中啐了自己一口,这也怕失败,那也怕失败,还救个屁。
屁字刚落,手中叶子爆射而出;同一刻,乔予翻身而起,一个漂亮的抛物线,她撞向头顶那把剑,翻身而落,“呛呛”两声,手脚玄铁镣应声而断;没有间隔,她拔出木柱里的剑,“呛呛呛呛”四声,套住手脚的玄铁镣四分五裂;没有间隔,木剑抛出,直射白露身侧,“轰”的一声,织起一片火焰结界。
“砰”一声,黑衣壮汉应声而倒,额头中间夹着一片青翠的叶子。那边,一名黑衣汉子伸向白露的手被那把梧桐木剑砍成两截,迅速织起的结界将他的惨叫声拦在外面。
所有的一切在眨眼之间完成,乔予看着这万分之一机会下的完美杰作,恨不得抑天长笑,点自己三十二个赞。
她掠去白露身边,以手探颈,长长了舒了一口气,很好,呼吸平稳。火焰结界照亮下,看着白露师姐脖颈上的掐痕,她心中的怒火瞬间爆发。但看结界外那群如狼似虎欲要破界的黑衣汉子,她忍下怒火,背起白露,跑到走廊上,对那六个弟子叫道:“大家速跟我来。”
六人看着乔予,神色不再有先前的惊疑,这个时候所有人都是齐心的,因为大敌当前,自家的恩怨便放开一边。
大家速度奔向潜修院方向,乔予当先冲进院中,却不见其她人进来。她向外张望,道:“你们愣着做什么,快进来啊。”
其中一位师妹道:“潜修院乃是宫中禁地,我们这些低等弟子不得入内。”
乔予听她话中微带讽刺,也不计较,道:“我现在以宫主身份解除此禁令,你们可以进入潜修院。”
众人仍是停步不前,乔予怒了,叫道:“刚才是将你们吊在廊上?是谁救了你们?现在你们能从那群虎狼手中逃脱,又是因为谁?若你们不愿认我这宫主也罢,只是自己的命总该珍惜吧。我再说一遍,禁令解除,你们可以进入潜修院。”
乔予话毕,便向院内奔去,背上负着白露,身上各种伤痕,她被折魔了整整一夜,必须马上治疗。看着满院的药草,乔予寻到几种止血愈伤的,想到白桔若在便好了。
正当乔予伏身寻找药草时,身边有人怯生生的道:“宫主,我来扶着大师姐吧。”
乔予转过身去,看着那六名弟子,她们面对乔予,眼睛里有惊慌和悔意,最后齐齐跪拜而下,道:“凰羽宫主。”
乔予鼻头一酸,想起自己现在是宫主了,而且大敌当前怎可显出小家子气来,于是硬生生的吞回要溢出眼眶的泪水,道:“都起来。”她将白露交给她们扶进屋内。
她摘下那些药草,跟着入屋,放入嘴中嚼碎了,按在白露身上几处大的伤口上。
白露悠悠醒转,睁开迷蒙的双眼看着乔予,道:“我是否已经死了,竟然还会看见小羽,难道……”
乔予一把掐住白露脸颊,道:“师姐,我们都好好的,别瞎说。”
白露被这一掐,彻底惊醒,欲要伸手抱住乔予,却是牵扯身上伤口,痛的咧嘴眦牙,看看满室的六位弟子,道:“宫主呢?”
乔予看着她,酸楚一笑,道:“白佳弑师,已被逐出师门。白桔正在清理门户。”
众人皆惊,白露却是面色平静,看着乔予道:“你也终于看清楚她了,方才亦是她言说隐世结界消失,将一切责任推到你身上,言语间说明只有你能进入潜修院中。我自是不信,结果真正的叛徒却是她。”
乔予看着白露,微微一笑,笑中酸涩,道:“你为什么那样信任我?”
白露微微一笑,笑容中满是宠溺:“我们前世一定是姐妹。”
乔予眼波满是温暖,她抬头看着六名弟子,拉着白露的手道:“我们走吧,后山有处缥缈清泉,可直通海上,你们只要紧紧跟着我就能逃出去。”
众人相互观看,眼神中传递着惊喜,那是一种人类本能的求生欲望。但这种喜悦并没有维持多久,屋外有纷乱的脚步声。
“嗖”。
乔予抓住飞来的梧桐木剑,一步跃出屋外,看着黑鸦鸦的黑衣汉子们立在潜修院中。她眼中的怒火熊熊燃烧,厉声道:“这是我和师父的院子,你们滚出去。”
没有人回应,迎接他们的是乔予的怒火。
梧桐木剑响应精魂血誓,于乔予融为一体,真气激射,剑尖以横扫千军之势发出雷霆一击,前排有八人惨呼着倒下。乔予身体横切,剑尖亦是横坚切削,又有几人惨呼着倒下。
昔日宁静而美丽的小院,今日遍地残肢和鲜血。
乔予杀红了眼,从昨日在榆钱树下杀第一人开始,到现在手中一把剑如切肉般屠戮着生命。
这个在尊重人权珍爱生命的环境中成长的少女因为连日来的遭遇疯魔了。
那天那个和她一同击杀若木手下的白佳师姐,只一夜时间便背叛师门;那天还说要扒了自己一层皮的宫主,就这样被白佳砍下了头颅;那天还在石门后面传授自己法术口诀的师父,说坐化便消失不见了……
“轰隆隆——”
屋内传来弟子们的惊呼声:“石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