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江被吵闹声震的头脑发昏,本是碧波潋滟的眼神突然就显出颓丧,从乔予身上退开微许,全身警惕,他知道乔予会有下一步的动作,却不知道她这次会从哪下手?
乔予动作迅猛,却被帝江一把抓住顶上来的膝盖,道:“每次便是这招,若是我真中了招,夫人你将来还有何欢?”
乔予啐他一口,从他手中抽出小腿,翻身坐起,眼中惊芒爆闪,全身真气运行,十指如飞掐印指诀直袭少年门面而去,口说着一句法诀,少年坐在她身旁,只一指伸出便抵住乔予的攻击,而后逐字逐句解释乔予说出的法诀。
二人今天的动作只限臂上功夫,较量一阵,各自收手。
帝江心中微动,想到一事,心中挣扎了一阵,见乔予沉思的模样,最终还是下了决定,问道:“今日的口诀怎的少了?”
乔予听后,心中自然理解成:你今天练功比平日温柔的多。若是往常这林间怕是早已枝叶乱飞,巨木倾倒,被劈出许多空地来。
乔予懒的理他暗嘲,答非所问道:“平日里只能在远离宫墙的后山见到你,今日却找上门去了?”
帝江心中一动,以为乔予发觉什么,却不动声色道:“你有很久未出现,我便只好找过去了。”
乔予听到这回答,心中欢喜。
一个月前在洞外听到师父的传音口诀后,宫主和族中长老都随师父闭关了,师姐妹都洞外护法,乔予无法出宫,其实这月余时间里她心中也是对这少年有所思念的:当然只是因为她的功力精进,而往后的这些口诀越发的晦涩难懂了。
乔予手枕头躺在落叶铺成的地床上,答非所问道:“你说师父为什么要教我如此晦涩难懂的东西呢?”
帝江心中叹息一声乔予的粗心,面上却是哧笑一声以表不屑,道:“这是多么浅显易懂的法诀,只能说明嫫女无德,徒然一副大胸,脑中却是蠢笨罢了。”
乔予斜眼睨他,道:“你什么时候狗嘴里能吐出象牙来?”心中却想,师姐妹们都能听懂的东西我却不懂,难道绝脉者就真的连法诀都无法接触吗?
帝江打断乔予沉思,道:“我口中所吐乃是象牙可比?”
乔予呵呵一笑。
二人静静躺了一会儿,乔予道:“你今天话很少呢。”
帝江哧笑一声,心想在此盘桓一年有余,却是大事未成,如今微有转变,我却不能再留。随即叹息一声:“我要走了。”
乔予想到这次的“要走了”是什么意思,他每次被自己“哄骗凌辱”之后,都会气的大叫“我要走了,再也不见你这嫫女了。”但是乔予却是一次也没有问过“走去哪?为什么要走?这次仍是明知故问:“你在向我道别?”
帝江斜眼看她,知她七窍玲珑心,听到自己所说,却偏偏不问别人会脱口而出的问题,而是拐着弯来挤兑人。想着这些,他的眼角眉梢都透着一股子邪气的坏笑,那架势似要马上翻身再次压上来。
乔予一跃而起,却不及帝江动作快速,将她按入怀中,道:“就这样躺一会吧!”
乔予作势挣扎,其实心里觉得在他怀里安心,可是她怎能如此被占了便宜,要占也得是她占他的便宜。随即抽腿压在帝江大腿上,也算是她在上面了!
漆山是曲连阿山脉中最广阔的一座山峰,因为紧邻的白瑶山高耸挺拔而显略矮,此山从外围看似粗野无奇,也无路途进山,但内里却是灵秀清翠。乔予和少年相拥躺卧其间,自觉心情畅爽舒适。乔予斜眼睨着少年,见他双目紧闭,邪邪一笑,手中掐了一只小指粗的瓶子,往少年身上抖了抖。
帝江何等修为,自知乔予动作,却是毫不理会。他的手指轻拂乔予的发梢,擦过面颊,只觉得入手一片滑腻肌肤,顿时心神荡漾,只觉这女子虽然好斗、刁蛮、爱对他耍心眼、使性子,一点也不可爱,但比之世人皆言的,他后宫中的九位貌倾九州、温柔敦厚的夫人要好上不少呢!
说到温柔敦厚,他想起某日偶尔拉拉小雅的手,只觉得那不出世的御兽奇才,皮肤颇为粗糙,摸起来可真是不舒服,更不舒服的是,差点被她乌哨指挥的一头巨兽给踩断了腿,唉……这就是所谓温柔敦厚的夫人啊。
帝江怀里拥着乔予,将他与自己那九位不可触碰的夫人对比了一翻,越发觉得这鬼灵精怪的女孩才是自己想要的伴侣,若说大事已定,带她回去做夫人也不错。
帝江脑中一转,又想着:只可惜大事未成,而那件事是与此女有着关系的,若是将来她知道了,定会对自己失望。思来想去,心中总有一个决定迟迟下不了,这时见乔予脱离他怀抱站起身来,呵呵笑道:“你脑中不堪想法我全知晓,可是你现在动得了吗?”
帝江心中一跳,以为乔予终于察觉了什么,面上却是不动,上挑着眼神看着乔予,道:“你想做什么?你言我脑中不堪想法,若你没有这些想法,怎知我有这些想法呢?”
乔予一怔,俏脸微红,啐他一口道:“你是中了毒才会如此,我又没……”
帝江听到此处才知道这粗心的丫头还是没有发觉啊,自己心里一时纠结莫名,不知到底该不该对她说明。
乔予见帝江不动,只顾低头思索,肯定是在想解药之法,得意洋洋道:“喂,你中毒中傻了吧?”
帝江一跃而起,乔予向后猛窜三步,少年哈哈大笑:“我又不会吃人,你怕甚?”
乔予瞪他道:“你没中毒?”不待他回答又道,“你竟然没有中毒,这可是我专程去偷的白桔师姐刚研制出来的蜜药,你竟然不中毒?”
帝江哈哈笑道:“嫫女,莫要以为我是你。过来再让我抱上一抱,我真的要离开了。”
乔予啐他一口,道:“要滚赶紧滚。”
帝江眼中邪邪一笑,于碧波潋滟的眼中却是极尽魅惑,一时间看的乔予心底琴弦微动,少年像是刚想起什么似的,揶揄道:“你给我下蜜药?”
乔予心中本有微澜,听到这话,立即红了脸,啐道:“色胚,滚。”
帝江哈哈大笑,道:“虽是我掳了你来,但今晨一见你就对我投怀送抱,还差点扒了我的衣服,方才还给我下蜜药,你却称我为色胚?”
乔予大怒,素手翻飞,掐印向少年袭去,口中叫道:“叫你滚还不滚,再罗嗦一句,老娘今天当真的扒了你的衣裳,教你做人的道理。”
帝江见成功引起乔予怒火,哈哈笑着:“扒我衣裳教我做人的道理,此事甚妙,只是改日再来吧,我定好好让你教我做人的道理。”说罢转身便走。
乔予本来一时之气爆了粗口,可是经少年口中转了个弯再说出来,只觉得完全变了味道。
“喂。”但见少年已飞身跃起,忙叫住他。
帝江听到乔予叫他,回过身来邪邪一笑,便要欺到乔予身边。
乔予道:“站住,我不过想说这一年里,你也算是我半个师父呢!等你渡过生死关,晋阶之后再回来吧!”乔予说到这里,突然转身背对帝江,道:“好啦,我的话说完了,你快滚吧。”
帝江知她想要道别却没有说出口,哈哈一笑,纵身跃出林子。
只留下乔予呆在当地,道:“传闻中骄奢淫逸的北维少年帝君啊。”随后双眼翻白啐道,“果然这么好色。”
乔予心道:一年时间转眼便过去了,他的生辰便又快到了,他当是又要强忍比旁人多百倍千倍的痛苦去完成人生蜕变。帝江,我亦想在你身边守护,但我却是能力有限呵!你要多保重。
帝江虽已在走远,但他耳力通达听到乔予所说,心中嘲笑三声:我压你时,你便要抬腿来压着我,怎样你都想在上面,却说我好色?
鼻息间若隐若现一丝腥臭,若是平常人亦闻不到,而以帝江功力,这种怪物怎能瞒的过他。心中稍一捉摸,乔予那或愤怒、或嗔怪、或算计的笑容使他离开的脚步越来越慢,终是忍耐不住,转身飞奔而回。
背后一声呜咽,乔予脸色一变,耳力通达,听到激射之声。她拔地而起,身影似一只展翅低飞的雏鸟,瞬间到了百步之外,低头看去,刚才站的地方被毒液灼一片焦黑,散发阵阵腥臭之气。
乔予脚踩巨木旁逸斜出小指尖的枝节,凌空站立,清丽绝俗的容颜映着午时的阳光,被镀上了一层神圣的荣光,精致如画的细眉,波光轻盈的眼眸灵动流动,不时闪着清慧,乌黑的长发迎风飞扬,白瑶宫弟子统一白色宫装,轻纱灵动,穿在乔予身上,更是娇俏动人,婉如仙子一般。
天空中风卷云动,土地颤抖,林间百木扶摇无措,大风一浪高过一浪,乔予脚下枝木乱颤,她险些站立不稳,但听无数个声音同时涌来,如婴儿啼哭,亦如妇发叱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