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冲动的想法,只能在脑海中一闪而过,月未落最终还是停下了马车,毕竟,喻文墨还没有发话,没有命令,她不能轻举妄动。
月未落负气的抓紧了缰绳,目光落在了挡在了路中间的那人身上。
没有犹豫的,喻文墨当即便轻身跃下了马车,脚尖点地的那一刻,她略微带着不耐烦的声音,同时传入戚无剑的耳中。
“戚公子,拦一个姑娘家的马车,可不是世族公子该有的教养呢。”看着喻文墨漆黑幽深的眼眸,澄澈平和的,带着微微的笑意宛然。
戚无剑眼中划过一丝难以捕捉的惊艳。
微微躬身,他道。
“拦了表妹的马车,无剑深表歉意,但事态紧急,实在是刻不容缓。”戚无剑解释道,“不瞒表妹说,姑姑与姑父现在正在闹和离。
姑姑今年已经年近三十了,和离之后实在是难以另寻良人。更何况,若是姑姑和姑父和离,对戚氏与季氏之间历代的姻亲关系,甚至是家族友睦,百害而无一利。”
难得,纨绔子弟也会在淑女面前装下翩翩有礼的君子。
“唔……你说的很对,我深表赞同。”
喻文墨微微蹙眉,话锋一转,她非常非常认真的问出了后一句话:“可是家族纷争,与我又何干呢?”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这本就是喻文墨的一贯作风。
呼吸微微一窒,这句话确实是让人无法反驳。但是,戚无剑只当喻文墨是还在斤斤计较,刚才戚薇薇的出言不逊。
如此一想,也就释然了。
戚无剑放下了身段,语气诚挚的向她赔罪道:“喻小姐,我姐姐她一时心直口快,说了不中听的话,还望喻小姐念在我姐姐年龄尚小、不谙世事的份上,别太计较。”
双眼紧盯眼前赔罪的戚无剑,喻文墨眉梢微微挑起,勾唇露出不屑笑容,随后收敛神色,轻嗤一声。
这一声嗤笑,并不是对于戚无剑的。
喻文墨笑了,笑容中颇带着几分讽刺的意味,似笑非笑的目光,在划过戚无剑之后,最后才落到了戚薇薇的身上:“戚公子此言差矣。说话不经过脑子,并不等于心直口快哦。”
她的语气似乎带着几许俏皮。
没有任何针对的味道。
但这句话,却彻底惹怒了戚薇薇。这个乡下来的土鳖干女儿,又是异国商人,居然敢拐着弯骂她没脑子?戚薇薇气得浑身发抖,但是理智告诉她,是他们有求于喻文墨,现在,不是撕破脸皮的时候。
有求于人,也得有相应的态度才是。
见不论自己和戚薇薇如何劝说,喻文墨依旧雷打不动,戚无剑退让了一步:“喻小姐若是不想去戚府,也可以。但,烦请喻小姐回季府之后,在姑父面前多劝几句,想必姑父也会消消气的。”
称呼是喻小姐,而非表妹了。
这些日子过来,这偌大的京城谁人不知,季家新迎进来的干女儿喻文墨,是季正清的心头肉。也许,喻文墨的一句话,否会比他们戚家人劝说一下午的大道理,还要有分量得多。
虽然戚无剑也不想承认,但这的确是无可反驳的事实,如果不是被逼到和离的绝路,他们也绝对不会放下身段,赶在她的马车到达季府之前,亲自来到喻文墨回季府的必经之路上,来拦截她。
“不就浪费几句口舌么,当然可以。”
这种轻松而简单的差事儿,喻文墨一口应下:“但是,我无法向你们去承诺什么。”
言下之意便是,她劝不劝是一回事。她劝了,季正清听不听得进去,季夫人能不能顺利被请回季府,就是另一回事了。
这个喻文墨拐弯抹角嘲讽自己也就算了,还直呼姑姑的名字!
戚薇薇实在是忍无可忍了,指着喻文墨的鼻子怒吼道:“喻文墨,我姑姑的名讳也是你可以叫的?你不要太不识好歹了。如果不是因为你……!”
戚薇薇的话音戛然而止。她双手捂着喉咙,就发现自己压根出不了声,只能咿咿呀呀的叫,戚薇薇一脸的惊恐。
为什么,为什么她不能说话了?!
似乎是有些不耐烦了,撇了撇嘴,眉头微皱,喻文墨懒懒的掀眼:“不好意思戚小姐,我并不是很想听你说话。麻烦戚小姐下次开口前,先好好思量思量,说出这句话的后果。”
戚无剑面色微变,语气也变得有些不客气了,他一个箭步走到了戚薇薇身边,怒目而视着喻文墨:“你对我姐姐做了什么?”
“瞧表哥这句话说的,我能对你的宝贝姐姐做些什么呢?是想说话么?”喻文墨忽地非常轻的笑了一下,“拔掉她身上的那根银针就可以了。”
银针?
狐疑的瞧了一眼喻文墨,戚无剑微微眯了眯眼,果然在戚薇薇身上发现了一根,容易忽略的、非常细长的银针,他抬手便将针给抽了出来,眸色微深。
离喻文墨几步之遥,他居然没有发现。
这根银针究竟是什么时候……?!
“喻文墨,我们在这里跟你浪费了这么多口舌,你到底去不去?”一旦银针被拔下,好了伤疤忘了疼的戚薇薇便又道。
“我奉劝你最好乖乖的跟我们回去。说不定你诚信诚意的赔罪,姑姑一个高兴,就同意过继你为嫡女了呢?”不过这回,她倒是学聪明了几分,是躲在戚无剑的身后,向喻文墨叫嚣的。
这样施舍一般的语气,让月未落这个旁听者,都萌生出了一种想要揍戚薇薇的冲动。如果不是她袖里没有银针,她一定会效仿喻文墨方才的作法!
“你别说,这嫡女之位,我就没想要,也不稀罕,更没有向任何人求过要过。”
耸了耸肩,喻文墨没有动怒,只是一脸的无可奈何:“但是我爹爹硬要给我,你说,我能怎么办?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道理浅显,但事实你们也该好好拎清一下,——你们该劝的人,不管是我爹爹,还是季夫人。怎么着,也不应该是我喻文墨。”
这一番说辞,成功的让戚无剑沉默了下来。在过继嫡女这场无休止的争吵之中,喻文墨虽然并不算是全然的无辜者,但是,她全然可以置身事外,高高挂起。
毕竟,夫妻吵架是季正清和季夫人他们两个的事情,过继嫡女也并不是喻文墨要求的,甚至,就算是季正清和季夫人和离,也是家族之间的矛盾,全然都与喻文墨无干。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之时。
突然,在那豪华的马车之上,又跳下来了一个人。月白的衣袂翩然如玉,这个人仿佛带着与生俱来的轻贵和高雅,渲染翩跹,若高天之白云雅致。
眉目如画,眼睛即使是不带丝毫温度,也让人觉得好看的像画一样。不可否认的,宫氏与颜氏的基因真的很好,顾景言简直俊美的不似真人。整个人就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翩翩美男子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