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塞了那么短短一瞬,顾以沉却把油菜花往喻文墨面前递了递,回答道:“……不是用来吃的,是送你的。”
可喻文墨还是什么反应都没有。
送?送花?
喻文墨憋笑憋的肚子疼,哈哈哈哈哈顾以沉真是个人才,送女孩子花居然送油菜花!果然是人世鬼才,这年头,这么务实的少年到哪里去找啊。
见喻文墨没有接过油菜花,顾以沉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他把冯纹说的一番话都记在了心里。
——女子都喜欢花啊草啊的。
就是因为如此,他才会摘了一大束油菜花带回来,可是现在看看喻文墨的神情,好像并没有喜悦,最多就是错愕。
还有那么一点点的复杂和……想笑?
为什么想笑?
“我还以为你喜欢花,所以就……”顾以沉的神色有些暗淡,拿着油菜花的手都往下落了一段距离。
因为现在是冬天,山上本来盛开的花就不多,开得好看的花就只有油菜花了,亏得顾以沉还是挑着没有被霜打焉儿了的摘,挑挑拣拣了好久呢。
“若是你不喜欢的话,那……”他刚要开口,手上的重量一空,喻文墨已经接过了油菜花,在细细的打量着。
死死的憋住了想笑出声来的冲动,喻文墨故作一本正经,装作有些不太明白的问道:“诶、你是怎么看出我喜欢花的?”
“刚才在冯姨家里,你不是很喜欢那盆君子兰吗?”眨了眨眼,顾以沉反问了一句,惹得喻文墨笑出了声。
这两个东西能一样吗?君子兰是单纯的花,可是油菜花却能吃,怎么看这两个也不是同种生物啊。
“啊哈哈哈……顾以沉,你也太务实了吧。”喻文墨想了很久,只能用务实这个词儿形容顾以沉。
连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她脸上的笑容真心,丝毫没有像平日里一样的疏离之色。
抿了抿唇,一句话绕在嘴边咽了又咽,顾以沉试探性的道:“你,不喜欢?”
“喜欢,怎么不喜欢。”
也许,喻文墨并没有意识到,她笑起来的样子有多好看,两颊旁酒窝里没有酒,却让人心醉。眉眼弯弯,嘴角含笑。
这样的喻文墨,足以有让人神魂颠倒的资本。没想到平日里喜欢冷着脸怼人的姑娘,笑起来,竟是如此好看,好看到令人脸红心跳。一双带笑的桃花眼,足以令人沉醉其中。
然后,顾以沉就听见,她轻声说:“你送的,我都喜欢。”
话音落下之后。
有那么一刻。
好像……
好像,心动了。
“诶,你们两个干什么呢?干嘛站在门口不进来?外面不冷吗?”一直在厨房忙碌的顾以清端菜进大厅的时候看见了站在门口的两人,他问了一句,再次钻进了厨房。
还不等顾以沉从方才绽放的笑颜中回过神来,喻文墨就说了一句:“你赶紧进来吧,吃饭了。”
说着,喻文墨就捧着油菜花走了进去,都没有理会顾以沉的欲言又止。
也许她压根就没有看见。
为什么那么和谐的气氛,总是有不和谐的人来打断?顾以沉看了一眼端菜出来的顾以清,忍不住瞪了他一眼,他话都还没有说完,就被顾以清这家伙打断了。
务实这个词,应该是个褒义词才对。
但是他实在是搞不明白,喻文墨说他务实,究竟是在夸他还是在嘲讽他。
这厢,顾以清被顾以沉瞪得有些害怕,咽了一口口水,他忍不住问了一句:“大哥,怎么了?你、你瞅我干啥?”
“没事,赶紧端进去吧。”顾以沉摆了摆手,神色有些不耐烦,他径直进了堂屋,也没有要搭把手的意思。
顾以清只觉得自己好像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可仔细想想,他也没说什么啊。
不就是喊他们进去吃饭吗?外面本来就很冷啊。
饭桌上,顾以沉一直想要询问喻文墨,但是,碍于顾以清和顾以初在场,始终没找到机会。
好不容易吃完了饭,喻文墨抱着那捧油菜花就回了自己的屋子,根本没给顾以沉询问的机会。
……你送的,我都喜欢。
就因为喻文墨说的一句话,胡思乱想了许久的顾以沉一个晚上没有睡好,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脑子里全是喻文墨说的那一句话,和她久违的笑颜。
似乎从一开始,喻文墨闯进他的视线里,再到住在他们家里,从来都是冷面冷心、冷言冷语的。
后来,去了安陵镇路家一段时间,再回来,不知道是不是简单朴实的顾家,和水深泥沙也厚的路家有了对比,她终于对他们展露笑颜。
只可惜,那时候只有扯了扯唇角的假笑,和礼貌而不失尴尬的微笑。
在顾以沉的记忆里,喻文墨好像从来没笑得那么开怀过。
难道他刚才,做了什么让她很想发笑的事吗?应该……不会吧。
次日清晨,喻文墨早早的出了门,她手中抱着君子兰,走走停停,目光一直打量着身侧的泥土。
她是专程出来给君子兰寻找合适土壤的,昨天捣鼓了一个下午,喻文墨总算是明白了她的错误在哪儿,换个泥土应该能解决不少问题。
对盆栽型植物来说,黑土远比黄土更有营养,因为元素含量高。只是她怎么也想不到,清晨出门的村民目标不再是需要耕作的农作物,而是她。
偷偷盯着抱着盆栽往山上走的喻文墨,有人扒拉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赶紧上去啊。”
现在,可是动手的最佳时机。
“你去啊,你没看见她手里拿着东西吗?谁知道她拿的是什么。”身后突然出现了很多村民,他们看着喻文墨,开始争执起来。
“你们赶紧的,好不容易找人了,待会儿让她跑了可咋整?”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喻文墨皱了皱眉,转身就看见一群村民跟在自己的身后,他们的神情有些不太对劲,喻文墨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
她已经走到了河边,凉风从河面上吹过,更加冰冷了几分,看着身前的情况,不知道为什么,喻文墨瑟缩了下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