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瞧几眼不就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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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知道我是谁?”

  短暂的讶异之后,少年竟突地笑了,虽然是在笑,却让人感觉不到丝毫轻佻的味道,他一步一步走近她,低低的道:“如果我说,我是路家的嫡长子,知县路长青的儿子,你可知道我是谁了?”

  路家嫡子,知县公子。

  ……原身的未婚夫?!喻文墨转念一想,瞬间了然。因为身份地位的云泥之别,原主打小就知道自己有个未婚夫,但两个人从来都没有见过面,这才没有半分印象。

  “人人都说俞氏之女俞文墨,软弱可欺、貌丑无颜。如今看来,传言也不尽然是真的。”

  “谢谢夸奖。”喻文墨在片刻的缓神之后,便落落大方的有礼微笑道。

  “哥,原来你在这里啊,让我一顿好找。”突然一道娇俏的声音,中断了他们之间的对话,路瑜并没有回头,反倒是一直盯着喻文墨在看。

  喻文墨闻声回头,见来人居然是路媛。

  敢情这两兄妹还来齐了,路媛的身后紧跟着的,是一脸谄媚笑容的俞氏,还有朱粹,只不过朱粹见了她,脸色并不是很好,笑容也显得有些僵硬、别扭。

  “俞文墨?”

  见了她,路媛似乎有些惊讶,旋即面上浮现出一抹不屑的神色,“怎么,你还没有死啊?”居然还从那坑里活着出来了,她还以为怎么也会饿个几天几夜呢。

  “阿媛。”路瑜听了这句话,不由得微微沉了脸,冷冷道,“不得无礼。”

  路瑜都发话了,路媛只得有些不服气的住了嘴,却还是鼓着眼睛干瞪着喻文墨。喻文墨毫不躲闪的正面迎上了,路媛仿佛要吃人的目光,不卑不亢没有半分生气的模样:“承路二小姐吉言,祸害遗千年。”

  自嘲式暗怼,这是她惯用的怼人方式。看似自我嘲讽,实则含沙射影妙怼他人。

  “哥,你看她!”

  路瑜是那么聪明一个人,又怎么会听不出来话中的深意?但他却只是走过去,轻描淡写的瞟了一眼,气得七窍生烟的路媛:“出门在外,慎言。”

  做看了看,右看了看,喻文墨似乎看出了点儿猫腻,这对兄妹……感情似乎并不是很好。

  是了。路瑜没理由维护,她这个才见过一面的前未婚妻,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他俩本来就很不对盘,她只不过恰好成了一个中枢纽带,引起他们明面上的对立而已。

  “诺,快点儿画押签字。”

  把那张薄薄的、却写满了密密麻麻字的卖身契,拿到了喻文墨的眼前,路媛很是没好气的道。

  喻文墨很明智的选择了沉默,正准备拿起毛笔,俞氏却在此刻发声道:“诶慢着!”一时间,谁都没有料到俞氏会突然开口制止,气氛有些凝滞。

  喻文墨的手微微一滞,奇了个怪了,被人卖掉的她都没说什么,怎么把她卖掉的人,反倒出尔反尔,第一个站出来不赞成了呢?难道是……突然良心发现,不想卖掉自己亲生女儿了?

  “怎么,你们不会是想反悔了吧?”显然,路媛也是这么想的,她语气不善,面色也不是很好看的道。

  路瑜也看了过来。

  然而事实证明,是她们多想了。

  俞氏见路媛如此语气,赶忙低三下四、连声讨好的说道:“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路二小姐,我这个儿媳妇她平常又能干吃得又少,身子又壮实好做事,您看……她能不能跟着俞文墨一起,去贵府做点儿事?”

  “什么!?”朱粹登时不满的叫了起来,“我为什么要去?”

  “你闭嘴!”俞氏转头低声喝道,尔后又转过头来,那张脸顿时又堆满了笑容,搓着手有些不安地忐忑道:“您看,可行不可行?”

  贪得无厌,引人反感,这可不是个好事儿。

  路媛难得的翻了一个白眼,很是不留情面的揭底道:“能干?我怎么听说你们一大家子的活,都是由俞文墨一个人干的呢?要说又能干又吃得少,我觉得她怕是连俞文墨都比不过吧!”

  说真的,这是喻文墨头一次觉得,路媛终于说了一次,还算能听得进去的人话。如此看来,借此机会摆脱俞家这些极品的亲戚,进入路家,也并不算是一个坏事儿。

  至少不必一大家子的衣食住行,都要她一个人包。

  趁着她们正吵得不亦乐乎,喻文墨提起笔,洋洋洒洒在卖身契上,书下了俞文墨三个大字。

  尔后,喻文墨拿着卖身契,一步一步的来到了俞氏的跟前,站定,盯着喻氏那双浑浊的眼睛,她一字一句、无比清晰的道:“卖身契已签,自此,我与俞家再无任何瓜葛。”

  “俞氏此姓,甘愿除名。”言罢,喻文墨执笔,在卖身契上重重地划了一笔,竟是把那“俞”字旁边添了一个口字,只余下喻文墨这三个大字,赫然入眼。

  如今,就此一笔,勾销原身与俞家的所有恩怨。既然俞氏本就不是原主的亲生父母,喻文墨也没必要过多纠缠。

  十六年的养育之恩,其实在真正的俞文墨死掉的那一刻,就该尽了。

  自此,世间仍有喻文墨,俞氏再无俞文墨。

  “你,好你个小蹄子!”

  俞氏见了,怒火攻心。也不管这里还有路家两兄妹了,直截了当破口大骂:“你当俞家稀罕养你不成!”

  “滚,滚,你给老娘滚!”

  “白吃了老娘这么多年的大米,老娘怕不是把那些米给喂了狗,养出了你这么个没心没肺的白眼狼!”

  被人猝不及防地,喷了一脸口水的喻文墨,抹了一把脸,面上没有丝毫怒气。

  仿佛习以为常、司空见惯了一般,她抬脸,露出一抹商业化的微笑道:“打是亲骂是爱,我的母亲对我非打即骂,一向如此。对不起,让两位见笑了。”

  很显然,这句话是对着路家兄妹二人说的。以冷热适中的温度,不卑不亢的态度,风轻云淡的气度。

  一句话说得软硬兼施,不骄不躁。既解释了她名义上母亲的粗俗举止,不至于让喻文墨自己跟着丢脸,又间接的表明了自己的态度立场,与俞家的人关系亲疏,显而易见。

  短短几息内,能作出如此挑不出错处的回答,而且,一切的度都拿捏得如此恰当,这反倒让路瑜多瞧了她几眼。路媛也破天荒的没有吭声发难。

  出了俞家后院,身后似乎还远远的传来,俞氏的叫骂声、砸东西的声音。

  一路上走来,三个人都不约而同的有些沉默,喻文墨正在想着下一步该如何走,路媛正想着日后如何刁难喻文墨,而路瑜……则是一眨不眨的盯着喻文墨看。

  “俞文墨,还发什么呆呢。”

  眼见就要撞到路媛,喻文墨及时的止住了前进的步伐,这才发觉,原来他们停在了一辆马车前面,而路瑜早已经上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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