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一声,推开俞家后院那年久失修的木门。
刚刚进屋,喻文墨就被院子的景象惊呆了,怎么说呢,大部分地方还算干净,可总有那么几个地方,集满了灰尘,猪圈、鸡窝在一旁用栅栏拴着,满地都是鸡的排泄物,还散发着一股不可描述的气味儿,喻文墨下意识的揉了揉鼻子,侧过了脸不忍直视。
“躲什么躲?这是你家,你能躲到哪儿去?赶紧把这些衣服洗了,我告诉你,你这次要是再跑,我一定让你爹打断你的腿!”一进屋,妇人就变了个样子,将一旁的脏衣服通通砸到了喻文墨的身上。
衣裳砸过来的一瞬间,喻文墨下意识的侧身,轻巧的便避开了。
那堆衣裳掉落在脚边,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窜入鼻中,带着发霉的、陈旧的湿气,喻文墨皱着眉头,表情有些怪异,这衣服都是些什么啊,感觉很久都没洗过了。
“我一个人?”喻文墨有些不能接受。
“你还想谁和你一起?还不赶紧去,磨磨蹭蹭的,还想不想吃饭了?”说着,妇人还踢了喻文墨一脚,不等喻文墨反应,她便走了出去。
这是把她当奴隶使唤了?喻文墨认命的抱着手里的衣服,一脸漠然的走到了院子里,找了个盆子,蹲在地上动起手来。若不是因为她伤势未愈,怎么会被人这样欺负,还让她洗衣服,真的是够了。
虽然衣裳很多,但是喻文墨的动作很快,晾好衣服的喻文墨早已累的不成样子,她感觉到手臂上传来的酸痛,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体能不够格啊,才洗了这么点儿衣服就有些……这具身体是不是太久没有见血了?想想也是,原主是杀手又不是杀人魔,估摸着有半个多月没接任务了,但是,再锋利的刀,久不磨也会钝,她也该练练手了。
“死丫头你在哪儿发什么呆呢?看不见地上脏吗?还不赶紧把地给扫了,你是准备让我动手吗?”又是一阵骂骂咧咧的声音,喻文墨转身,便看见妇人站在门口。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妇人便将扫帚丢了过来,落在了喻文墨的脚边。
……欺人太甚。
敛去了眸中一闪而过的杀意,喻文墨刚捡起扫帚,就见妇人已然走过来,对着那些晾好的衣裳指指点点,唾沫满天飞:“你瞧瞧你洗的这都是些什么玩意儿?线头都被你给扯出来了,死丫头你是存心跟我过不去是不是!”
鸡蛋里挑骨头挑挑拣拣了数落了半天,越说越气的妇人便扬起手,猛地朝着喻文墨那张脸扇了下去!
“啪!”
喻文墨手中的扫帚啪嗒一声掉落到了地上,巴掌也在半路被人截胡。看着妇人,她的眸色除了冷漠便是嗜血的杀意,隐隐还带着几分厌恶。
“我警告你,适可而止。”
看着喻文墨那双不带丝毫温度的眼睛,仿佛淬了冰一般。妇人一时居然心里有些发怵,方才的火气顿时消没,仅此一眼,仿若让人置身冰窖。
没有过多废话。
喻文墨一把甩开了妇人的手,像是嫌脏一般,她将自己的手在裤腿上擦了又擦,拿起扫帚便离开了。
只留下身后反应过来,指着喻文墨背影破口大骂的妇人:“好你个死丫头,跟亲娘说话就是这种态度?我是你娘,一把shi一把尿的把你给拉扯大,教训一下你怎么了?还敢冲我发脾气,给我摆脸色是不是?你个不孝女,白眼狼!老娘算是白养你那么多年了!”
选择性忽略掉那些难听又肮脏的话,喻文墨慢悠悠的扫着,碰巧扫到了兄嫂的房门口,那两人说话也不知道收敛,声音响亮,似是生怕外面的人听不见一样。
“这死丫头回来了,我都轻松了不少,要不是因为她还有点用,谁愿意去把她领回来,还得多了一张嘴吃饭。”嫂子朱粹的声音貌似还带着点儿嫌弃。
另一个男声,应该是方才那个自称是原主哥哥的男子:“得了,她回来了爹娘就不会把活都丢给咱俩干了不是?”
“说的也对。”朱粹声音似乎带着一些抱怨,“真不知道这死丫头那两年跑哪儿去了,那两个好吃懒做的老东西,还得由我们养着。”
“你管那么多作甚?反正喻文墨又不是爹娘亲生的女儿,尽管使唤,她回来了,也顶多就是个干苦力活儿的。”俞文书安慰着开口说道。
在外面一直不停地扫着地下的喻文墨听到这句话,一下子停住了手中的动作,她握着扫帚的手捏成了拳头,果然,这一家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说怎么一回来,俞氏夫妇的态度就一百八十度度大转弯呢。敢情他们把她领回来,只是为了让她做一个免费劳动力。
压下了心中的不快,喻文墨继续打扫着卫生,她脸色十分平静,好像什么也不曾听见过。
直到中午,喻文墨终于得空停了下来,她走进屋子的时候,四个人已经在吃饭了,虽然是粗茶淡饭,可是比起顾家的水煮青菜要好上不少,她往前走了几步,还没来得及坐下,就被朱粹给叫住了。
“站住。”
要知道,在以前,喻文墨可是不配和他们同桌而坐的:“你干什么?我看你真的是在外面玩野了,怎么?过了两年连家里什么规矩都不知道了吗?这哪有你上桌吃饭的份儿?”
眉峰一挑,早就料到会被如此待遇的喻文墨风轻云淡的说道:“所以?”她也是人,她也会累,她干了那么多活难道还不给她饭吃?
“你的午饭在厨房,自己去找。”俞文书冷不丁的说了一句。
呵,还真是可笑。喻文墨眼里一闪而过的嘲讽之色,她也没有多做无谓的嘴上功夫,转身便离开去了厨房。
在厨房里好一阵翻找,喻文墨总算是看见了这家人给她留下的“午饭”,说是午饭,还真是抬举了,就一个糠馒头,还是馊了的,上面还有半青半黄的霉点。
也不知道到底放了几天。
拿着馒头,喻文墨在手里掂了掂,脸上的冷笑好似可以冻结一切,真不知道原主两年前在这里过得是什么日子,那不成天天吃馊馒头吗?要真是这样,能发育成这样,也实属不易啊。
反手一甩,她将馊馒头丢进了火坑,自己坐在一旁,不吃就不吃吧,她还能撑住。在穿越前,三天不吃饭都是家常便饭的事儿。
“你在这儿干什么呢?刚回来就知道偷懒,就你这个样子,出去也没人要!”本来只是打算坐一会儿恢复下体力的喻文墨,不知怎的睡着了,一直等到耳边响起了声音,她才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
面前是她那个泼妇嫂子,双手正插着腰,朱翠一脸生气的看着她。
“我累了。”喻文墨没心情和她多说。
“累了?你才干了多少活就喊累了?真当自己是娇生惯养的千金大小姐不是?没见过你这样的懒骨头,赶紧的起来!”朱翠根本不理会喻文墨说的,一脚踢了过去。
这一脚可没讲什么情分,喻文墨目光一凝,不动声色的侧身躲开了这一脚,她顺势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
像是没有想到喻文墨这个软柿子会躲,朱粹甚至连喻文墨方才躲避的动作都看不清,她揉了揉眼睛,心想定是自己刚才眼花了。便骂道:“死丫头你还在这儿愣着作甚?赶紧上山去割些猪草喂猪去。”
什么?割猪草?
喻文墨的动作僵硬了,她一脸不敢相信的看着面前的嫂子,只觉得自己出现了幻听,猪是猪,草是草,猪草是什么?
“赶紧去!磨磨蹭蹭的,我看你连晚饭都不想吃了。”将一个竹篮筐子扔给了喻文墨,朱粹斜了她一眼道,“还有,你赶紧把你这个面具摘了,从进屋到现在你一直都带着,带什么啊?有那么见不得人吗?”
喻文墨默默捡拾起了筐子,还伸手扶了扶自己脸上的面具,疤痕没有消除之前,这个面具她是不会摘下了。
“知道了。”这样一来,正好可以出去透透气,还不用看这家人的脸色,至于猪草……管它是什么呢。喻文墨磨磨蹭蹭了好一会儿,这才背着背篓慢悠悠的往山上走着。
附近没什么人,自然也没人注意到戴着面具的喻文墨。
中午的天气有些燥热,蝉鸣鸟叫山更幽,喻文墨身上的粗布麻衣捂得严严实实,山中的湿气让她觉得身上黏糊糊的,她强忍着心中的不舒适,加快了速度。
微风带着青草的香气,田野里倒是有不少人在耕作,他们好像感觉不到这燥热的温度,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再一次进山的喻文墨漫无目的的行走着,这猪草倒也奇怪,分布不均匀,她这都走了挺长时间了,才割了不到,也不知道割满要到什么时候。
“钱啊钱啊,要是有钱就好了……”喻文墨自言自语的开口,满脸的无奈,头顶传来鸟叫声,惹得她心烦,她从地上捡起一颗石子,抬头望着天空,刚欲动手的喻文墨,脚下一个踩空,还没反应过来,便直接掉进了陷阱里。
“这是哪个神仙干的事儿……我去!”掉下陷阱的喻文墨感觉手臂上传来一阵痛处,还没全好的伤势又加重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