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文墨走出钱庄,脸色凝重,她在门口停下了脚步,有些不甘心的看了一眼身后的“人间钱庄”。
这样一来,原主的特殊身份非但没能助她脱离眼下的困境,说不定还可能成为她的一道催命符。
那岂不是,她现在就只能跟着顾家兄弟了?行吧,等她什么时候身上有银子了,再说走的问题吧,只少这个几乎与世隔绝的小村子,对她而言,现在还是安全的。
“喂!喻文墨你刚才跑哪儿去了?”一声呼唤将喻文墨拉了回来,她转身,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过去,微微皱起了眉头,一时思绪杂乱,她差点儿都忘了这件事儿了。
早就想好借口、打好腹稿的喻文墨,快速的跑了过去,在顾以清面前停下来,顾以沉还是冷静的样子,处变不惊,不见他有丝毫的慌乱。
“你跑哪儿去了?你这是什么毛病?我们转身就不见你人了,搞得我还以为你跑了呢,满世界都在找你。”顾以清没好气的说了一声。
“我刚才就是想方便一下,憋的太急,忘了跟你们说而已。”喻文墨干笑了笑,语气有些生涩的道了一句,“……抱歉。”
这是喻文墨有生以来第而次对一个人说抱歉,——第一次是在她首次刺杀的时候,她将匕首刺入任务目标的心脏里,说了一句抱歉,下一次投个好胎吧。
“呃对了……你们蛇皮卖了吗?”
喻文墨这番不提还好,一提顾以清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怒色,眼神里带着怒火:“你别说,那个老婆婆无非就是欺我们年少,以为我们不懂行情市价。故意把价格砍的那么低,跟我们纠缠了半天还不让我们走!”
“清,走吧。时间不早了,买完布匹就早些回去吧。”一直都没开口说话的顾以沉总算是开口了,他看了一眼喻文墨,语气依旧是那么平淡,像是从来没有起伏波澜一般。
“哦。”低低的应了一声,顾以清回头,见喻文墨仍然留在原地发愣,也开口催促着,“回神啊,快走了。”
三个人一同去了布庄,顾以清自顾自的跑了进去,挑了几匹花哨的布,喻文墨翻了个白眼,眼里的嫌弃之色格外浓郁,真不知道这个家伙是什么审美,人长得还不错,可是这眼神真的没谁了。
作为一个合格的杀手,喻文墨和原主基本上着装都是冷色调,尤其以黑白灰为主,走得更是御姐冷酷风。对于这种花色布料……喻文墨没什么话可说的。
“诶诶喻文墨。”
就在喻文墨不忍看这花色,刚刚想要撇开视线的时候,顾以清却拍了拍她的左肩,“你看这匹布料的颜色怎么样?是不是特别衬我?”
“你说话啊,干嘛这样看着我。”
等了半天也没有等到半声吭,顾以清倒吸了一口凉气:“嘶,好啊喻文墨,你该不会是喜欢我吧?”
对于话痨简直忍无可忍,喻文墨见顾以清一直不停的比对着,愣是从牙齿缝中挤出一个字:“……滚。”
移开视线,喻文墨看了看一旁的布匹,也拿起了几匹,全是素色的,白色打底,带着淡雅的纹路,比起顾以清手里拿的,喻文墨还是觉得这些顺眼。
“果然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一个女子,说话怎的这般粗鄙!”这一声不轻不重的滚字,让顾以清气得跳脚,“我不就是想问问你这布匹怎么样嘛,你干嘛这么……”
“丑。”喻文墨打断道。
顾以清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有些懵然的眨了眨眼:“什、什么?”
不厌其烦的,喻文墨头也不回的又在丑字上面加了一个修饰词:“丑的别具一格。”
别具一格?这个词儿绝对不是个褒义词!顾以清气的恨不得一把将布匹甩在喻文墨那张就像是扑克牌一样,表情万年不变的脸上:“丑?你说我选的丑?你看看你自己选的都是些什么东西,披麻戴孝!”
“你!”喻文墨被呛了一句,一双漂亮的杏眼瞪的圆鼓鼓的,虽然带着杀意,却也带着别样的可爱。
本来顾以清是想从喻文墨口中听到点儿赞美之词的,可现在,顾以清不依了,找顾以沉来评理:“哥,你来评评理,你看看她手里的不是白的就是黑的,白得跟奔丧似的多晦气,还是我选的好看,对吧?”
“是啊,穿上之后就是个花孔雀,好看的不得了。”喻文墨也没有服输,在一旁冷不丁的说了一句。
面对两人之间的争执不休,顾以沉并没有说什么,他慢慢的走在布庄里,已经看了不少的布匹,最后,他的目光停留在面前的黑色布匹上,轻轻地将布匹拿在手里,摩挲着。
手感倒还不错,价格也不算太贵。
“平日里还要干活,穿的太素净太花哨都不太合适,还是黑色吧。”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便轻而易举的堵住了两人的嘴,他拿起这黑色的布匹,大步走到了帐台处。
顾以清一脸的拒绝,还是依依不舍的看着手中的布匹。
“黑色也不错,不易脏,顾以沉你眼光不错啊,比起你弟弟,好了不知道多少倍。”喻文墨倒也洒脱,将自己手中的布匹直接丢到了原处,临走的时候还不忘嘲讽了顾以清一句。
“你!”
“清,走吧。”顾以沉轻飘飘的一句话,打消了顾以清脑子里所有的念头,他忍痛放不下了手中的布匹,大步追上了顾以沉的步伐。
“喻姑娘,去买些药吧,伤好的快些。”顾以沉的声音永远都是这么淡淡的,淡淡的语气,淡淡的神色,喻文墨仔细的打量着他脸上的表情,不知道他是抱着怎样的情绪说出的这番话。
“嗯。”喻文墨本想拒绝,可想了想,还是应了一声,“药钱……就算我欠你们的。”
顾以清切了一声,小声的嘟哝着:“本来就是你欠我们的。”回到村子里,在村子里唯一的药堂抓药的时候,喻文墨一直都心不在焉的,没有注意到,从她进药铺开始,郎中的表情就一直很惊讶。
顾以清不太习惯这一大股药味,所以一直都站在门口,也没有注意到郎中的表情。顾以沉虽然注意到了,却也没说什么。
“那个,姑娘你姓甚名谁,家住何处啊?”在收银时,郎中忍不住问了一句,面前的女子实在是太像了,就算是用面具遮住了半张脸,他依旧可以看出喻文墨脸上那熟悉的痕迹,这就是俞家夫妇两年前走失的俞家小女。
“嗯?”愣神的喻文墨一脸懵的看着面前的郎中,满脸的不能理解,她不过是来这儿抓药,这怎么还问起她的姓名了?
“我姓什么和抓药应该没什么联系吧?”喻文墨冷冷的开口,没有正面回答,更没有贸然的自报家门。
她必须隐瞒身份。
为了活下去。
一旁的顾以沉静静的观察着喻文墨表情和眼神的变化,竟然只有戒备与冷漠。郎中的惊讶,让顾以沉以为两人认识,可现在看来,好像是郎中单方面记得喻文墨,亦或是……认错人了?
“没,没什么联系,药抓好了。”被喻文墨眸中的寒气吓了一跳,郎中包装的速度快了几分,将药包拴好,这才递给了喻文墨。
“谢谢。”顾以沉将银钱放在了桌上,接过喻文墨手中的药包,便走了出去。喻文墨匆匆跟上,也没有关注郎中那一脸怪异的表情。
“师父,这……这人怎么那么像俞家的小女儿啊?”看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门口,药铺里的伙计这才小心翼翼的开口,他在这儿也待了很多年了,对这附近的人都有些印象,前两年,俞家小女失踪一事闹得沸沸扬扬,怎么着也找不到,这下可好,她自己跑出来了,可身边却跟了两个男人?
“我刚才也觉着很像,仔细的看了看,好像还真是,俞家小女的样貌当初在村子里可是顶顶好的,还和路家大少爷有了婚约……虽然这脸上戴着面具,可五官还是看得出来。”
应是她,他不会认错。郎中自认为还没有到老眼昏花的地步。
“方才那女子的脸……”为什么要用个面具遮着?伙计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之前俞家夫妇找这小女儿找疯了也没下落,现如今两年前没了踪迹,在人们都已经放弃生的希望了之后,她居然自己钻出来了。
毕竟,两年前的喻文墨才十四岁。
半大的孩子,是怎样渡过这漫长而难熬的两年的?
沉吟了片刻,郎中摆了摆手道:“行了,行了,你看着药铺我现在去找俞家夫妇,他们小女儿找回来了肯定很开心!”
“好嘞,师傅你去吧。”伙计应道。
郎中也没再多说废话,从药铺的后门走了。
“你们可算是出来了,药堂那股股味儿真的要把我憋死了。”顾以清看着两人,急忙跑到了大街上,他挥动着手掌,驱散了那令人作呕的药味。
喻文墨嫌弃的瞟了顾以清一眼,大步的走着。她没有注意到,跟在她身后的顾以沉,一直用一种复杂的眼神打量的看着她。
“哥,你……”为什么这么看着喻文墨?话音戛然而止。顾以清注意到了这一幕,他开口想要说些什么,却收到了顾以沉的眼神示意。
“走吧。”顾以沉说了一句,没打算解答顾以清的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