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慕璟睿也已经混到了县太爷的府门前,不得不说,方才那店家似乎与县太爷的关系还算不错。
这门口的侍卫看了一眼他的帖子后,倒也没多问什么便放了行。
方才那新娘子进门之时盖着那红头巾,全程有媒婆照料着,无一人能瞧见她的容貌,慕璟睿这会也不敢确定,眼前这人是不是当日自己在竹林与沈念婳瞧见的那女子,当下也便还能先在人群中混迹。
这县太爷的府里倒是大得很,这整整摆了十五桌,到场的不是官场之人便是大富大贵之人。
这一般的平民百姓想要混迹其中,也是难事。除了那些个跟在他们身边的仆人,其余的可都是有身份的人。这会,也已经有不少人上前询问慕璟睿的身份,只是都被他搪塞过去罢了。
“时辰到!县太爷,这边请……”说罢,那媒婆便在前边引路,那新娘子随着她的脚步,缓缓地走到众人面前。
“老爷,这盖头可以掀开了。”话音刚落,那县老爷当即便挑开了她的红盖头。女子脸色淡漠,丝毫没有大喜之日的欣喜之感,看着不免让人有些扫兴。
慕璟睿当即便认了出来,这不正是当日在竹林那女子?没想到今日竟是她嫁与县太爷的日子。这县太爷这般年纪取了她,当真不妥。
那女子似乎感受到了什么,竟往慕璟睿那处瞧了一眼。
瞧见他后,那女子脸色忽地一变,似有些欣喜之意,但很快又平静了下来。
县老爷是何等会察言观色之人,也便顺着她的目光往那方向看去,可惜,也并未发现什么端倪。
心下正有些奇怪,那媒婆便又开口了:“今日乃县太爷娶亲之日,普天同庆,还请县太爷与新娘子交杯一盏,也让我等沾沾喜气才是……”这话音刚落,便有不少起哄声此起彼伏。
方才心下那一丝疑惑还未得到解答,这会他已经没时间去深究什么。当下便拿起桌上的就被与面前的美艳女子交杯。
那女子的神色又恢复了之前的淡漠,动作都显得这般的生硬。
“来人,把她送回新房。”仪式完成后,县太爷总觉有些不妥。但这满屋子的人也还得应付应付,当即便命人把她送了回去
。那媒婆笑着道:“哟,县太爷这是等不及了?那我等还是识趣地走吧,可莫要误了县太爷的好事呢。”说罢,便领着不少人离开了。
此时,慕璟睿已然离开了人群,随着方才那两个下人走到了那新房之前。现下是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
正在他考虑之时,屋内忽地传来一句:“既然来了,不如进来坐坐。”
如今她已是心如死灰,自早已经不在意这些礼节。
若有机会,她又何尝不想逃走……
慕璟睿当即便停住了脚步,伸手将那门给推开了。不料想那女子竟肚子一人坐在那桌前,头上的红盖头也被她仍到了一边的地上,这满屋的酒气,一看便知是喝了不少了。
见他进了屋,女子脸上也并无多惊讶之色,甚至都未多看他一眼,目光还是落在她手中的酒杯上,冷静道:“我认得你,怎的,今日也是来看我笑话?”当日在竹林中,她对此人还有些印象。只是没想到今日竟还能见着他罢了,只是,现下她心情极差。
慕璟睿微微皱眉,心下不免有些好奇,这若是不想嫁人,又何必这般勉强自己。如今弄得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又是要给谁看?
“这位姑娘,你既不想嫁,为何要勉强自己?”
这世间无奈之事有千万种,但若是失去了自由,便枉生为人。慕璟睿自有些不能理解,她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闻言,那女子似有些激动,眼眶不自觉的红了一圈。
“你以为这世事能尽如人愿?”说罢,一杯酒已然下腹。
慕璟睿瞧了那酒壶一眼,怕是已经要到底了,看她脸色这般红润也不知是喝了多少了,再这么下去恐是不妥。
“此话怎讲?这县令与你年纪悬殊太大,日后定会有不少矛盾。不如趁现在还有机会,尽管逃了便是。”慕璟睿开口劝慰道,这姑娘看上去至多也就二十出头,怎能被如此糟蹋了。
闻言,那女子喝酒的速度似乎又快了几分,看着已经有三分醉意,此时也忘了男女有别,一手已经搭在慕璟睿的肩上,无奈道:“依我看,公子这气度不凡,定是出身官宦之家。你又怎能明白,寻常百姓活命已是不易,我家中有老有少,若是我逃跑了,他们也活不了。”
自然,若是牺牲她一人的幸福能换取全家的安宁,想来也知道该如何选择。只是,她这一辈恐就要在这别苑之中度过,这借酒消愁方能一醉方休,暂时忘却了目前的烦忧罢了。
“依你的意思,是那县令强迫与你?”说话间,慕璟睿侧身避开了她的手,问道。若当真是如此,他既是东照国的王爷,想要治理一个小小的县令,自不是什么难事。
不料想,那女子却摇了摇头,开口道:“说不上什么强迫,不过就是桩买卖罢了。”说罢,女子嗤笑一声,似是对自己命运的嘲讽,只恨她是个女子,恐这一辈子都无法主宰自己的命运。
看她这般模样,慕璟睿心下竟有说不出的滋味。这边境之地想来也有不少像她这般遭遇的女子,现如今他能做的恐也有限,这敌寇一日不除,这里始终是个祸患之地。
“老爷,您可算来了,新娘子就在里边等着您咧……”外头忽地传来小厮的声音,慕璟睿反应极快,这会已经跃到那房檐之上。
那女子拿着酒杯的手轻轻颤动了一下,该来的总还是要来的。只是,自己这般丑态,自是不愿外人瞧着,便示意慕璟睿赶快离开。
不料想,慕璟睿一动不动,并未有半分要离开的意思,只定定地卧在那房檐之上,等着那县太爷进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