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还没亮的时候白流羽就摸黑翻窗进了顾半初的房间,扛着顾半初顺着小路悄咪咪的离开了拂雪山庄。
顾半初静养了半个多月,身体已经好了不少,虽说运动自如是不可能的,不过下地行走还是勉强可以的。
白流羽顾着她的身体并没有走出太远,只是用了小半日的时间到了拂雪山庄不远处的一座城镇之上。
如今正是草长莺飞的季节,郊外的软嫩小草绿茵茵的铺了一层,新柳抽条,满城雪白柳絮漫天纷飞,宛若雪花氤氲缱绻。
顾半初特意穿了身十分春天的水绿色襦裙,配上简单的发髻衬得她优雅又清新,透了新鲜的空气后脸颊都添了几分血色。
白流羽翻身下马,牵着马匹慢慢走着:“这里风景是不是很棒?今晚城里有祭典,晚上的时候街上会很热闹。等参加完祭典我们就回去,没有人会发现我们的。”
顾半初坐在马上点了点头,果然还是不能总在房间里闷着,出来走一走对身体恢复也有好处。
白流羽便带着顾半初慢悠悠的从郊外进了城,这里离拂雪山庄很近,白流羽放在这里就是熟人,多少摊位商铺的老板都是眼看着白流羽长大的。为了不被发现,白流羽今日特意乔装打扮了一番,顶了个硕大的斗笠,一眼看过去没人能认出他来。
顾半初倒是没做那些花里胡哨的打扮,她头一次来这里,除了因为颜值回头率高了一点以外也没有人认识她。
白流羽又邀功似的递过了一个小纸包:“半初姐你尝尝这个,这家的桂花糕又便宜又好吃,我姐最喜欢了,每次出来都要带一大包回去。”
顾半初抿了一口模样精致的桂花糕:“嗯,好吃。”
“是吧!我就说吧!前面那个卖烤地瓜的婆婆手艺也是一绝,半初姐你等我一下。”
说吧白流羽就屁颠屁颠的去给她买烤地瓜了,手里还拎着一路过来买的大大小小的小纸包。顾半初失笑,她这左一口右一口的都要吃饱了,看样子午饭也免了,有个帅气又可爱的弟弟的感觉实在不错。
顾半初在原地等着白流羽,倏然扭过了头,眯着眼看向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半初姐,呐。”
顾半初回神,白流羽已经买好了烤地瓜回来:“半初姐你刚刚在看什么?”
“总觉得有人在跟着我们。”
白流羽顺着顾半初的视线看过去,角落里空无一人,只有几个木头箱子:“是你的错觉吧?”
顾半初皱了皱眉:“也许是吧,我们走吧。”
白流羽重新牵起缰绳,带着顾半初去了一家餐馆。被投喂了一上午的顾半初,撑的一动不想动,两人干脆坐了下来。
白流羽和顾半初讲了很多事情,小时候的事儿,长大后的事儿……
顾半初素来敏感警惕,他总觉得有一道若有若无的视线放在他们两个的身上,但是追究过去又没有任何发现。
顾半初心中隐约有些不安。
“半初姐,你有在听吗?”白流羽拿起茶杯,豪爽的一饮而尽,“父亲和我姐什么时候能更多信任我一些?父亲只信任我姐,明明我姐也只比我大了两岁而已。姐姐是女孩子,我才是男子汉啊!”
顾半初大概能够体谅白风别和白流盏的心情:“他们只是想保护你,不希望你涉险而已。”
“道理我都明白。”白流羽挫败的趴在桌上,“可我不想总是被保护,我也想保护他们。姐姐要是不那么厉害就好了。”
白流羽像极了一只耷拉着尾巴的大型犬,顾半初忍不住揉了揉他的脑袋:“一定很快就可以了。”
“是的。”白流羽满脸认真,“再有一个月我就要过生日了,过完生日我就满十六岁了。在我们大宛男孩子十六岁就算是成年,到时候我就是成年人了,大家就不能把我当小孩子看了。”
顾半初笑眯眯的附和着,虽然她觉得后辈不管多大年纪,在长辈的眼中永远都是长不大的孩子。
白流羽还想再说些什么,但他侧过头,发现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白流羽之前的情绪一扫而空:“外面的祭典应该已经开始了,我们出去吧!”
两人来到外面,街上已经有不少行人,路边华灯初上,灯火通明,小商贩们各自守着摊点,卖力的吆喝着,人声鼎沸的,十分热闹。
马匹被留在了小餐馆外面,顾半初被白流羽扯着钻进了人群中。
“半初姐,怎么样?有没有开心一点?”
“今天真是谢谢你了。”
“这有什么的。”白流羽不好意思的挠太,“子时的时候城里会放烟花,看过了烟花我们再回去吧。”
“好。”
身旁跑过去两个笑闹的小孩子,男孩儿不小心撞在了白流羽身上,身体失去平衡便要跌倒,白流羽手疾眼快的一把拎住了男孩儿的衣领。
白流羽把他放在地上,蹲下身问他:“你没事吧?”
男孩儿惊魂未定,缓了一会儿才憋红脸道了谢,一溜烟就跑走了。
“……流羽啊。”
“嗯?”
“哎呀!这不是拂雪山庄的三少爷白流羽吗!”
“啊,真的是!竟然真的是白三少爷!”
“什么?白三少爷?!别挤别挤,让我看看!”
白流羽在大宛算是相当有名的名人了,第一个人扯着脖子喊了一句之后周围人都挪过了视线,白流羽转眼间便被众人团团围住,嘘寒问暖,关切送礼数不胜数,甚至还有不少年轻貌美的姑娘贴过去。
顾半初被推搡到人群外面:“我是想说流羽你帽子掉了……”
可惜现在说什么都晚了,顾半初身体未愈挤不过他们,只能弱小又无助的等在原地。
好在白流羽没多久就屁滚尿流的逃了出来:“半初姐,我们快走!”
顾半初来不及回应就被白流羽扯着快跑起来,疼得她龇牙咧嘴:“慢点,流羽慢点,疼,疼疼疼!”
白流羽二话不说就打横抱起了顾半初。
“三少爷别走啊!”
“三少爷等等我们!”
早春的夜风仍然微凉,卷起顾半初鬓边的发丝和青葱的裙角,或许是因为跑动,她的心脏都热络了起来。街边的花灯飞速倒退着,从点点荧光逐渐绵延成了一条模糊的光带,这幅场景令顾半初记忆深刻,抱憾终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