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半初转身要溜,男人二话不说就追了上来,两人转眼间就缠斗在一起。
两人尽是赤手空拳,顾半初短胳膊短腿显然打不过人家,但是对方似乎也没有使出全力。
外面是裘尔苏部落长老的毡房,大概率是敌非友。她现在认真的思考要不要喊上那么几声,趁乱逃跑。
顾半初那是绝对的行动派,她已经开始深呼吸了!
蒙面的男人骤然瞪大了眼睛,袖中伸出一条湖绿色的绸带,缠在顾半初的腰身上,手腕一带便把少女扯到怀里,顾半初扎扎实实的撞在男人的石头似的胸膛上,撞得她后背疼。
男人单手一捂顾半初大半张脸都没有了。
“别出声。”男人压低声音,摘掉面罩,露出一张满是横肉的面容,“是我。”
那声音和面容,不是阿拉塔还有谁?
顾半初原本没怎么挣扎,她看到阿拉塔的脸绝望的挣扎起来:尼玛,她后背上的伤口结痂还没好呢!这怎么又来了,还直接就到裘尔苏老家来了。
阿拉塔头疼极了:“喂,你老实点。你别出声我就放开你。”
顾半初拼命眨了眨眼睛。
阿拉塔果然如约松开了少女,顾半初差点没被憋死:“你怎么在这里?干什么来的?”
“我来找你。”
顾半初哭了:“大哥你饶了我吧,我打不过你还不成吗!礼节不是已经结束了吗,你怎么还千里迢迢的过来,过两天我就走了,您老就放我一马不成吗?”
阿拉塔收回了绸带,实际上这就是他一直回避的颜灵。
他是个孤儿,在主部落过的并不好。他小时候很羡慕身边有颜灵的人,他也很想有颜灵,因为只有厉害的人才能召唤出颜灵,等他也有了颜灵应该就没有人敢欺负他了。
从那时起他就每一天都在期待,想知道自己的颜灵是什么模样的。
等到他终于召唤出颜灵,结果只是一条破布。旁人都嘲笑他的颜灵,说他的颜灵娘里娘气,他虽然生气,但他也讨厌自己的颜灵,堂堂七尺男儿怎么能用这样的颜灵呢?刀也好,剑也好,就算是条软鞭都可以,怎么偏偏就是一条绿了吧唧的布条。
那之后他每天拼命修炼,再也不用自己的颜灵,他就是要向别人证明,就算不使用颜灵他也能比别人更加厉害。
之后他做到了,他以为他终于可以抛弃废物颜灵的时候,突然一个人出现了,告诉他不要回避自己的魂色和颜灵。他为扎伊玛做最锋利的刀,做最阴暗的事情,那个人却说所有的生命都伟大而值得尊重。
那个时候他就知道,他欠了她一条命,他得还回去。
“我不是来杀你的。”过度压抑的声音显得有些沙哑,“我想和你一起去河对岸。”
顾半初神色复杂的盯着阿拉塔,沉默的后退了两步。
“别!”顾半初连忙制止阿拉塔,“你别过来,我害怕!”
阿拉塔沉默了一会儿,解开上衣,露出了后背,虎背熊腰汉子的背上此时鞭痕纵横,即使结痂也不难想象出当时的惨烈:“扎伊玛首领给予我的恩情,我都已经还清了,从此之后我就是自由的了。”
顾半初瞠目结舌,显然没有想到事情竟然是这样的展开:“你也不欠我什么!我不杀你不是有所图,更不是为了在你身上讨取利息!”
“我知道。”阿拉塔穿好衣服,他只是对这个少女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想知道她能够一腔孤勇的走到哪一步,“我现在在哪里都是我的自由。”
“……”顾半初干巴巴道,“大哥,我打不过你,你说了算。”
顾半初眼神飘飞的再次确认道:“你现在暂时……对我的小命没什么想法吧?”
阿拉塔颔首,顾半初竟然在男人脸上看出了几分老实巴交的意味。
顾半初半信半疑的继续拿着刀片掏洞,阿拉塔一个手指戳过去,毡房立刻出现了一个弧度完美的圆:“……兄弟,你业务很熟练啊?”
“我在这里等你几天了。”
“嗯?”顾半初发出个疑问的单音节,趴在墙上查看里面的情况,“啊,有了有了。”
毡房里面坐着个秃顶的男人,五十多岁的模样,顶着个大肚子,一双下垂的三角眼。饶是顾半初这种不常以貌取人的,也觉得这副贼眉鼠眼的模样实在不像个好人。
男人叫巴特尔,是裘尔苏部落势力最大的长老,当年在裘尔苏父亲的面前很是说得上话。裘尔苏哥哥意外死亡后,巴特尔原本是最有希望成为下任部落首领的人,谁料半路杀出了个裘尔苏。
他高升首领的美梦就这么无情的被戳破了。
巴特尔是标准的公鸭嗓,说起话来很是刺耳:“裘尔苏到哪了,你们发现没有?”
巴特尔对面的心腹恭恭敬敬:“发现了发现了,离部落只有一百二十里的距离了,再有一两日就能到了。”
巴特尔不满道:“里里外外没有多远的路程,怎么走了这么久?”
“咱们部落在礼节上不是大获全胜了吗,裘尔苏回来带了好些的马匹,粮食,美酒,还有宝石!东西太多,这才一直走了这么些日子。”
“嘿,宝石。”巴特尔眯起双眼,伸出自己短粗胖的双手,每个指头上都带着一枚硕大的宝石戒指,笑容越发猥琐,“小伙子挺能干的嘛!除了首领的位置,那个神女我也要一起得到。哎呦,神女那个皮肤,那个样貌……啧啧,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女人。”
顾半初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可不是嘛。”心腹附和道,“他们都说裘尔苏能够获胜全都是因为神女,没有神女就凭他那三脚猫的本事,怎么可能横扫十八部落?”
“裘尔苏赢回了那么多的土地,只要我稍加利用,用不了几年的时间我们就能重回主部落的宝座!”
心腹谄媚道:“只要裘尔苏一死,不管是美酒,美女,还是宝石,还不全部都是您的囊中之物吗!”
“好,好啊!”巴特尔十分沉醉与未来美好的蓝图之中,仰头大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