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任务特殊,我们曾经到委托人家中了解过大致情况。”
冷桀继续道:“委托人是个花甲之年的男人,他要寻找的人是他的小女儿。他说他的小女儿三年之前因为一些事情离家出走,之后就失踪了。他一路打听过去,几经辗转,发现小女儿就是在任务地点附近失踪的。”
“他一个人去寻找,但是很快遇到了浊兽,他修为不高只能撤了出去。之后他就在佣兵工会发了任务,和第一个接任务的工会同去寻找,过程和结果不必多说。”
“他逃出来的时候只剩半条命,丢了一条胳膊和半条腿。他自己行动不易,就只能寄希望于佣兵工会,但是一转眼三年过去了,所有的佣兵团都无功而返。”
这时的三个人已经在去的路上了,顾半初只和熟悉的几个人稍微打过了招呼,表示她要出去一段时间。当然这其中的熟人并不包括司徒滁,她希望能够早日带着司徒滁心心念念的药炉回去,也许这样就不会死的太惨。
“其他细节等到了之后再讲。”冷桀再次绝望的看了一眼旁边的两人。
那日顾半初大大方方的承认了自己十四岁之后,冷桀终于确定了这两个人加一起年纪都没有他大。
无论如何他心里都不能把他们当做能够托付后背的伙伴来看待。
他当时到底是为什么才让他们俩加入接下任务的?
大概是顾半初说得那句“带回同伴的尸首”打动了他。
他心里忍不住有一个细小微弱的声音在向他呼喊:万一他们就真的成功了呢?就算只有千分之一成功的可能,他也愿意去尝试。
因为那些……都是他视若生命的兄弟啊!
几人快马加鞭的赶了几日路,一路风餐露宿,越走越荒凉。
冷桀了解龙吟的招生考试,他原以为龙吟的都是些矜贵的富家公子哥,尤其顾邯称呼顾半初为“公主”,还担心这两个毛孩子会叫苦不迭。
结果顾半初一路上认路狩猎,野外生存的技能比她还娴熟。顾邯话不多,但是半个抱怨都没有提过。
他们第一日吃饭的时候,两人摘下了面具,冷桀忽然觉得他脸上那道横贯了整个脸颊的伤疤都是皮毛。
顾半初胳膊搭在冷桀的肩膀上:“你不觉得我们很搭吗?往后我们就是星耀的疤痕三人组了!”
目的地是一片无名森林,细细密密的叠满了高大的杉树,深冬腊月的树叶早就落光了,在地上积了厚厚的一层。底层的树叶腐败变质之后踩上去便是一股令人恶心的粘粘感。
“就是这里了。”冷桀半蹲着身子,找到了他们当时留下来的记号,“走吧。”
“等等。”顾半初忽然叫住了冷桀,开始观察起四周的环境。
冷桀留下的记号是一颗两侧带着斜线的星星,斜线据说代表的是翅膀。
顾半初眼尖的发现附近除了星耀的标志以外还有其他的标志。
在无人的陌生地方留下记号是个明智的举动,她上一世也会这么做。
树上其他的标志应该都是其他佣兵团留下来的记号,为了找这些记号,顾半初在森林外面绕了大半天。
冷桀耐着性子跟了许久之后终于压抑不住心底的躁动:“你还在等什么?难道你怕了?”
冷桀话音未落便收到了顾邯充满敌意的目光。
顾半初上前一步挡住了顾邯:“佣兵团常用的记号有雕刻,堆叠,标志物等等,我记得算上星耀,一共有十六个佣兵团接受了任务。”
同生共死的兄弟们死后,冷桀翻来覆去把任务详情看了几百遍,他几乎能够记住其中的每一个标点符号,于是他不假思索的质疑道:“那又怎样?”
“你说委托人是通过向旁人询问才打听到了小女儿艾碌的下落。”
“是,是他亲口告诉我的!”
“你都看到了,我们来的一路上人迹罕至,几天来见过的人屈指可数。”顾半初道,“那么真的有人能够十分巧合的看见艾碌从不知道哪个角落里进了森林?”
冷桀压抑着自己的情绪:“那你怎么保证没人看见艾碌?”
“就算有人真的看见艾碌进了森林。委托人的家距离这座树林有几百里,这几百里之中只要缺了任何一个目击者,委托人就会立即失去方向,他怎么能保证肯定艾碌一定是到了这里?”
冷桀终于觉得有些不对劲了,稍微沉下语气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这座森林里,我一共发现了十七种三年以内留下来的记号。”顾半初陈述道,“委托人欺骗了你,他不是打听过来的,他是跟着艾碌留下来的记号直接找到了她。”
冷桀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在这种细枝末节的问题上欺骗我?”
“细枝末节?”顾半初反问道,“这绝不是细枝末节的问题。”
“你记不记得委托人说他的小女儿是怎么离开家的?”
“……离家出走。”
“没错。但是你认为一个离家出走的孩子,还会特意留下家人看得懂的记号吗?”
冷桀赞同顾半初的观点,并且下意识的开始求证:“那你认为是什么?”
顾半初摇了摇头:“现在我们获得的信息还太少,艾碌离开的原因我们暂时还不得而知。不过我们已经肯定了艾碌绝不是因为离家出走才来到这座森林,这里面一定有什么委托人不愿意告诉我们的原因。”
“关于委托人你还知道多少?”
冷桀思索半晌,之后回忆道:“委托人话不多,我记得他在的村庄是一个贩卖药材和生产相关器具的村子。那个村子原来人并不多,年轻人很多都离开了。但是近年来人口似乎多了不少,多了几分人气儿,可能是这几年卖药材赚了钱吧。”
顾半初颔首,之后指了指一个小小的树叶标志:“这个是存在最久的标志了,如果我没猜错,这个应该就是艾碌留下来的记号。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