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多饶有兴趣的看着少年们掐架，丝毫不觉得自己尴尬。
摩多大导师一直都是个平易近人的导师，虽然年纪大，但是最能和学生打成一片。
但一旁的司徒滁看不下去，压低声音道：“大导师，让他们这么折腾下去有失我龙吟的颜面啊。”
刚入学就镇不住他们，往后那还得了？
摩多给了司徒滁一个自行体会的眼神。
司徒滁清了清嗓子，十分威严道：“肃静，礼堂可是容你们放肆的地方？！”
少年们瞬间安静了下来，那坐在地上的少年以为自己终于找到台阶下了。
但是顾半初转头默然看了一眼司徒滁：“您继续，不用管我。”
“……”
敢情顾半初的意思就是你们进行你们的，我们打我们的，互不干扰，正正好好。
宋傲惊了，心中默念：老大威武。
老大真是太酷了啊！管他是谁，怼就完了！
司徒滁提高了音量：“放肆！如此目无尊长，不配作我龙吟的学生。”
少年们鸦雀无声，唯独顾半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司徒滁板着脸：“你笑什么？”
“我方才听说，我们开学典礼的最后一个环节是要授勋。授勋之后才能算是龙吟记录在册的学生。”
“是又如何？”
“所以我现在还不算是龙吟的学生，不受校规导师的束缚。”顾半初清亮的眸子黑白分明，说出的话却能把人气死，“这不就是说——再不放肆就晚了？”
“……”
司徒滁竟然觉得顾半初的歪理有那么几分道理。
摩多瞧着吃瘪的司徒滁叹了口气：“你说你这是何必呢？”
司徒滁从摩多的眼神中读到了：你说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这丫头，当初操纵考前甄选的人八成就是她，敢让他们龙吟考官喝了半天的风看她坐地起价转手就是几百万金币，后来正式考试中再次操纵考试，最后手撕七阶浊兽——你说你还招惹她这不是等着挨怼吗？
司徒滁想起当时他们忙着进幻境，等他们进去的时候顾半初已经打败异变浊兽了，过程他们其实并没看见。
其余少年们全部撤退，看不见二道门的情况，也仅仅粗略知道是顾半初救了他们。
至于其中的过程，就只有北冥青泱一个人清楚。
司徒滁正打算放弃挣扎，顾半初却不给他台阶下：“既然如此，在入学之前我还有一个问题。”
司徒滁暗道了一声“不好”，从这个丫头嘴里出来的话，九成九不是什么好话。
“归羽幻境中混入大量真实的浊兽，三十天内没有粮食补给，四五十名少年命丧幻境。”顾半初咄咄逼人，“号码牌并没有保护我们的性命，您不准备对我们解释些什么吗？！”
顾半初虽然用着尊称，但语气上和指着他鼻子说“你们这群废物都干什么吃了”没什么区别。
少年们不敢问的事情此时被问出口，所有少年顿时目光灼灼的盯着司徒滁，等着龙吟给他们一个合理的解释。
尤其是来自洛雪的少年们，他们国家损失惨重，一千名参与综合考试的少年最终只有二十九人活着走出来。
他们算不上是胜利，更算不上是顺利通过考试，他们只能算得上是幸存。
他们所有人都在等着龙吟给他们一个解释。
司徒滁心脏猛地一跳，该来的还是来了。
但是顾半初的问题他回答不了，就算他侥幸成了综合考试的副考官，他依旧不能代表整个龙吟发声。
“对于这件事，我们表示万分抱歉和愧疚。”摩多的声音悲痛而沉重，本就苍老的双眼霎时更加沧桑，“具体的来龙去脉我们正在调查，对于所有参与考试的孩子我们都会尽可能的作出补偿。”
“补偿？”顾半初双眼微眯，“云凰的学生也许不是最优秀的，但绝对是最有钱的。”
毕竟云凰所有参与综合考试的少年都是能够掏出一万金币的。
“你们龙吟又能补偿我们什么？”
综合考试之中因为浊兽，有近三千名少年失去了性命，这是再多的金钱和财富都补偿不了的。
摩多伸出手掌，一根嵌着紫宝石的古朴手杖出现在他的手中。
“这是我的颜灵，如果能够缓解你们的愤怒，我愿意自毁颜灵。”
“对七色神起誓。”
司徒滁猛地瞪大了眼睛，满脸布满了错愕，沉痛道：“大导师，您怎么……不可以啊！”
那是他毕生的修为，是他的一辈子，是他的一条命！
颜灵即灵魂，颜灵损坏会给人带来无法想象的巨大痛楚。
放眼整个大陆几乎没有人在失去了颜灵之后还能安然活着。
“所有逝去的孩子的名字我都记在心间，片刻不敢忘却。”摩多目光坚定，“只要这能够稍微抚平你们心中的伤痛，我就可以。”
司徒滁目光闪了闪，像是下了什么决心。
他站到摩多身旁，祭出一柄长尺：“我亦愿意自毁颜灵，对七色神起誓——”
自毁颜灵加上起誓，这其中的沉重与殷切所有的少年都心如明镜。
一时间无数少年为此动容，原来他们不是被抛弃的，伙伴们的离去是有人为此惋惜，为此悲伤遗憾的。
宋傲那个直爽性子甚至上前拉了拉顾半初的衣角。
顾半初无动于衷并且毫不放松：“这样的死亡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冤有头债有主，我们的债不会问不相关的人去讨。你们有这份决心倒不如趁早查明事情真相。”
“我们要的从来都不是金钱，更不是你们的命，我们咬紧牙关相互支撑扶持到考试结束，所思所求不过一个真相。”
顾半初眼帘低垂：“如果你们能够如实告知我们所有的细枝末节，就不枉你们今日祭出的颜灵。”
摩多庄重的注视着顾半初，没有半点敷衍揶揄：“我答应你。”
“好。”顾半初勾起嘴角，伸出两根手指，字字掷地有声，“我顾半初于此对七色神起誓，倘若龙吟大导师摩多，导师司徒滁在综合考试的事情上有任何隐瞒，便让我曝尸荒野，死无全尸。”
顾半初话音未落，北冥青泱便自人群中走出：“我于此对七色神起誓，倘若两位有任何欺瞒，便让我承不白之冤，不测之祸。”
顾邯，宋傲，乔觅夏，廖星依次走出，异口同声立下誓言。
再往后云凰的少年们都各自立下了誓言，其余三国的少年们无一不为此动容，纷纷许下毒誓。
少年们尚且稚嫩的声音响彻整个精致庄严的礼堂，这是毫不掩饰的威胁，更是少年们坦诚直率的真性情。
这一天，七百多名少年决心为自己，为在考试中丧生的数千少年讨要一个不假粉黛的，赤裸裸的真相，即使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