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夏的天气炎热干燥,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静谧却又浮躁的矛盾情绪,乔初低头将最后一颗药片吞下,却没有喝水。
药片的苦涩蔓延了整个口腔,她微微蹙眉,平静的神色又像是在品尝这种苦涩一般。
新来的那位帮佣叫小芹,年龄和她相仿,动作灵活性格开朗。
偶尔乔初一整天也没什么说话的心思,她也能自己唠唠叨叨的自言自语。
在她身上,乔初看到的是一种天真的活泼和坚韧的心理。
乔初起身将方才用过的碗筷放置到水槽里,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有些出神。
在这将近一周的时间里,她从来没有出过门。
她很怕再次被赫歧珩的人抓回去,面对医生无休止的查房和护士们八卦而异样的眼光。
可一切似乎比想象中的要风平浪静,没有任何的风声,也没有任何关于自己失踪的消息。
乔初拧着眉,强压制住心中腾起的那股失落的神情。
赫歧珩没有派人找她,以至于这些天她的躲藏看起来是那么的自作多情。
她早该想到的,自己并没有他曾经说过的那么重要,而今自己身败名裂,债累高台,堙没于人海。
一阵门铃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厨房外,小芹已经欢脱的将报纸取了进来。
回头时正对上乔初有些呆愣的目光,粲然一笑,“初姐,要看报纸吗?多看着新鲜有意思的新闻心情也会好很多的……”
“嗯,好。”
乔初缓缓的弯唇一笑,伸手接过她递来的几份报纸,两人并排坐在了沙发上。
油墨印刷的味道还在,拿在手上那股子味道窜进鼻尖来,确实让乔初有一种内心归于平静的感觉。
她翻看了最面上的那一份财经报纸,看了两页便觉得枯燥乏味,直接撇开放在了一边。
一沓报纸甩在茶几上,下面的一份露出一幅巨大的合照。那是一份娱乐报纸,乔初认了出来。
她愣了两秒,伸手将它抽了出来。
巨幅头版页面占据了她的视线,加粗的标题醒目刺眼,“确认订婚!珩少携未婚妻甜蜜购物”。
照片挑选得很具有代表性,珠宝专柜前,赫歧珩半倚靠在柜前,倾身朝着楚梦棠的方向微微斜靠着。
楚梦棠一手捏着戒指,仰头冲着赫歧珩笑得眉眼弯弯。
男人身影颀长挺拔,女孩儿娇小可人又不失优雅,看起来格外的登对。
乔初捏着报纸的手不停的颤抖着,小芹察觉到了她的异样情绪,飞快的将报纸从她手里抽出来扔进了垃圾桶。
转头再看乔初时,她已是面色苍白得看不见一丝血色,灰白的唇也因为过度的用力而渗出了血来。
“这些八卦记者就喜欢乱报道!什么没营养的新闻都敢爆出来。”
小芹骂骂咧咧的说着,不着痕迹的将乔初面前茶几上的水果刀藏到了身后。
不知过了多久,乔初才重新抬起了头,冲着小芹弯了弯唇角,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晚上我们吃炸鸡怎么样?好久没有吃过了……”
小芹愣了愣,随即笑了起来,眼睛亮晶晶的,“好。我一定不会告诉尚老板的!”
接下来的日子里,乔初以惊人的速度重新开朗了起来,但始终坚持着吃抗抑郁的药物,低落的情绪在小芹看来也是越来越少。
可没有人知道,她在深夜之时经受着怎样的挣扎和痛苦。
在尚容的极力引荐下,乔初面试了一个偶像剧剧组的小角色,这是尚容说破嘴皮子才换来的机会,为了不荒废自己的演艺事业,乔初不由分说的进了组。
劝说她改行的人不少,可乔初不甘心自己的被打压,她曾经站在娱乐圈的顶端,如何能说放弃就放弃?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爬起来,乔初坚韧不拔的想着。
而她与赫歧珩,就像是两条平行线一般,各自生活。
踏进赫家老宅的那一刻,赫歧珩收敛了锋利的情绪。
他知道今天赫穆叫自己来是为了什么事情,无非是关于和楚梦棠订婚的情况。
因为这件事情,父子俩已经有了太多的争吵和争锋相对,而赫歧珩也不知怎么的,突然松了口。这件事情就这样顺其自然的发展着。
可或许只有赫歧珩才知道自己这样的转变是因为什么,在他的心里,如果跟自己结婚的那个人不是乔初,那么无论谁都无所谓……无关爱情的一段关系而已。
“少爷来了?老爷让你去后花园找他,他散步去了。”
付德接过他手中的文件,规整的整理好往二楼的书房送去。
赫歧珩淡然的点了点头,越过餐厅往侧门走去。他的手刚触碰到门把,就听见隔壁的厨房里传来了佣人闲聊的声音,在这静谧的空间里显得尤为突兀。他敏锐听了出来,其中一个是跟在安禾身边的小北。
“你还别不信,我可是亲耳听到的!现在这些医生太没有道德了!”
小北抱怨着。
另一位女佣叹了口气,“谁让这是豪门呢?可惜了夫人,我一直不肯相信是自杀,没想到……唉。”
“我当时被吓惨了,什么也不敢说,拼命的找机会想告诉夫人,可当天就被老宅给召了回来。小玲,我到现在都好怕。当初医生加大剂量的时候我就应该察觉到的……”
一直站在原地的赫歧珩只感觉脑子里“轰”的一声响,刚才小北话语中的医生、加大剂量等词语在脑子里不停的放大。他心中一闪而过一个骇人的想法,不由分说的拿起钥匙就往门外冲。
一路上,他将油门死死的踩着,飙车用二十分钟车程赶到了市中心医院。
他周身戾气环绕,不顾护士的阻拦往韩雪梅曾经的主治医师曾文方的办公室冲去。
可门一推开,根本没有他要找的曾文方,他目光凌厉的扫了一眼护士,“曾文方医生呢?他在哪?”
“曾、曾医师他两个月前就递交了辞职申请,现在已经不在我们医院了……”
那护士支支吾吾的说着,被赫歧珩骇人的目光盯得直往后退了几步。
赫歧珩墨黑的眸子变得幽深起来,母亲死于一个月前,倘若这个曾文方真的是在两个月前就递交了辞职申请,那么这一切究竟真的是意外还是可怕的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