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薄言脸色黑了几分。
舒染见他们斗嘴都得欢乐,而且有几分幼稚,好像两人之间的过节就是小孩子过家家似的,带着几分有趣。
她不由得笑出了声。
两人的目光同时转向了她,都带着点委屈。
“Sura……”
“染染……”
舒染眨眼睛,“看我干嘛?”
“Sura,你说谁比较不要脸?”文森特问,简薄言也期待地等着她的回答。
舒染偏头想了想,做出一个最准确又中肯的评价,“不相上下。”
文森特和简薄言看了一眼彼此,眼神都颇为嫌弃,大概在说‘谁跟他不相上下’,彼此都觉得明明自己比对方优秀。
两人言语上没再争斗,不过眼神却没一刻放弃,只要逮着机会,就丢给对方一个冷眼,势必要想尽办法让对方折损几成功力。
“这位是你们的朋友?”婆婆出来就看见他们俩在‘深情对视’,笑问道,“是来看你们的吗?”
“婆婆。”舒染甜甜地唤了一声,婆婆笑得慈祥,摸摸她的头,“该吃饭,叫你们的朋友也一起过来吃吧。”
舒染倒没什么意见,文森特显然不愿意,“他吃过了。”
“我正好饿了。”简薄言却忽略他,还学着舒染的称呼道了谢,“谢谢婆婆。”
舒染挽着婆婆的手进屋,简薄言立刻跟上,文森特也不甘落后,挤开简薄言走到舒染另一侧。
今日婆婆的儿女出差去了,不回来吃饭,所以饭桌上也就他们四人。
婆婆是个慈眉善目又温柔的人,多一个陌生人吃饭也不介意,还热情地让他多吃点,偶尔还会给他们夹菜。
有这么友好的婆婆在,简薄言和文森特难得没有为难对方,整顿饭期间都表现得极为乖巧。
尤其是文森特,时不时讲个笑话暖场,听得婆婆喜笑颜开,只夸他处处好,简薄言不善言辞,在此刻情景的对比之下,深刻地意识到了自己处于下风,却又无能为力。
“这位小伙子有点拘谨啊。”婆婆见简薄言不怎么说话,只偶尔抬头看舒染一眼,给她夹菜,又闷头吃自己的。
文森特笑嘻嘻道,“他就这样,婆婆你当他是个哑巴就行了。”
此言一出,简薄言一个冷刀子扫过去,不过他把控得很好,冷气只扫向文森特,没有伤及其他人,所以在婆婆眼里,他还是个沉默寡言的拘谨小伙子。
“来,多吃点,看你瘦的。”婆婆给他夹了肉,“脸上就快只剩骨头了。”
文森特幸灾乐祸道,“活该他瘦,脸皮那么厚,是该瘦瘦了,不然堆得跟城墙一样,多难看。”
舒染看向简薄言,他确实有些瘦,脸上棱角分明得有些凌厉,若非他眼神没那么冷,看起来特别有攻击性。
她不知道他从前是什么样,但和活蹦乱跳的文森特比起来,这个男人似乎很惹人怜爱。
她心里对刚才初见时冷峭的印象倏尔转变,这个人看起来不好相处,应该是因为他不善言辞吧,有些清清冷冷的感觉。
一顿饭结束,他也没有说什么话,安安静静的,与刚才和文森特争锋相对的模样完全不同。
他好似很珍惜很珍惜这顿饭,所以才舍不得出言打扰分毫。
“你该走了。”水也喝了,饭也吃了,文森特开始赶人了,“天黑了这儿可没地儿给你住。”
简薄言无愠无喜,“我可以睡地板。”
这是不走的意思了。
文森特再怎么赶,他也表示自己不走,还以天黑路不好走为借口,其实天还没黑,太阳都还没落山。
这厚脸皮的人赶不走,文森特也很无奈,把他拉到一边说悄悄话,不知道说了什么,回来的时候,两人似乎达成了共识,勾肩搭背,一副好哥俩的样子。
当然,被勾的肩是简薄言的,被搭的背也是简薄言的,让人惊奇的是,他并没有把文森特的手甩开。
想来的确是达成了什么协议。
日暮,舒染如往常一样坐在门口看夕阳的时候,听到了文森特和简薄言说悄悄话。
“你再喜欢她也没用。”这是文森特的声音,“你不是她喜欢的类型。”
简薄言淡漠的声音道,“你也不是。”
“我怎么不是?”文森特反驳。
接下来便是两人再次以幼稚的方式争吵了起来。
简薄言看着沉默寡言,但和文森特争起来的时候,战斗力可一点儿都不弱,甚至比文森特还要毒舌,堵得文森特几次吐不出话来。
舒染听得有趣,直到两人才继续静心看海,不知怎的,看着看着,竟然倚着门框睡着了。
她做了个迷迷糊糊的梦,梦里有个冷漠又毒舌的男人,好几次和她作对,不过那腹黑的男人也被她整了好几次。
不知怎么的,笑容竟悄悄爬上了嘴角。
夕阳完全落下去之后,这岛上的海风吹得人有些凉,她只穿了件单衣,被凉意吹醒了。
睁开眼睛时,入眼的是桃树下的人。
他背对着她,负手站在石桌旁,好像在看树上的桃花。
明明是春天,可朦胧的暮色里,黑色的西装沉在模糊中,偶尔有花瓣飘下,竟然有几分孤寂萧条的感觉。
文森特说得对,这人的确不是她喜欢的类型,但此刻,她对这人却莫名有几分心疼,为何心疼呢?她说不清楚。
好像注意到了她的视线,那人在树下回过头,朝他绽放了一抹笑。
那抹笑在暮色里晕开,竟比白日的桃花还要明媚。
舒染眼里闪过惊艳,心中想,这冰块似的人竟然还会笑,而且还笑得那么好看。
“晚上没睡好吗?”简薄言缓缓走过来,坐在她旁边。
舒染惊讶,他看见她睡着了?
简薄言好似看出了她的疑惑,“本来想和你说说话,出来就见你倚着门框睡觉,看你睡得香,就没叫醒你。”
温柔。
这是舒染对他的感觉。
明明是一个浑身冷漠的人,怎么会让她感觉到温柔呢?这一天内的几个小时,她对简薄言的印象变了又变。
她不语,简薄言也不在意,含笑道,“明天能带我在周围走走吗?我想仔细感受一下这如桃源般的海岛的春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