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她说话，简薄言已然十分惊喜，“那我们下去吃饭？”
他起身去开了灯，扶起墙脚的舒染。
长时间的不动让身体有点麻痹，舒染站了两分钟血液才恢复循环。
她环手抱住简薄言，轻声道了声，“谢谢。”
简薄言摸摸她的头，“他们都在等你，我们下去吧。”
见到她下来，所有人都很高兴，不过说话还是小心翼翼的，生怕惊起了她心中的悲痛，让她伤心。
舒染自然能感觉到他们的温柔，心里泛起温暖。
他们会在她开心时陪她一起欢笑，在她伤心时安慰她，陪伴她，他们的温柔，她都懂。
她何其有幸，这一生有这样一群人作伴。
“染染，你刚醒，喝点粥容易消化吸收。”洛相思给舒染盛了一碗粥。
其他人也陆续给她夹菜。
这段饭好像是特意为她准备，大都是容易消化的，比较清淡的东西。
“嗯。”舒染一勺一勺吃着，心里无比温暖。
吃过晚饭，他们坐在客厅里聊了会儿天，从语气里，他们大概觉得她已经想开了，见她状态恢复，这才放下心来。
夜晚，洗漱过后，舒染准备睡觉，却在客厅里见到了还未睡的容策。
素来不爱抽烟的容策竟也抽上了烟，烟灰缸里装了不少烟头。
“大哥。”舒染轻轻唤了一声走下去，在他旁边坐下，“怎么还没睡？”
容策一脸沉重，摇摇头，“睡不着。”
灯光下，他眼睑下的青色很明显，应该很多天没有好好睡过觉了。
“有心事？”舒染伸手把他的烟盒拿过来，抽出一支，拿了桌上的火机就要点上，容策抬手阻止了她。
“我看你们有心事的时候都抽烟，这烟真能一解千愁吗？”她道，“我试试是不是真的有用。”
见她执意要试，容策也不再阻止，把打火机递给她。
舒染点燃了烟，学着他的样子抽了一口，不过只这一口，她就被呛得咳了几声，“这么难抽的东西，怎么你们抽起来好像美味佳肴似的？”
她吐槽着把烟头按在烟灰缸里掐灭。
口腔里似乎还残存着烟草的味道，她不适地又渴了两声，起身倒水喝，看到旁边酒柜里还有瓶没喝完的酒，顺便拿了过来，又拿了两个杯子。
“正因为难抽才抽的嘛。”容策笑笑道。
别人为何抽烟他不知道，不过他的确如此。
苦涩的烟味能够暂时掩盖住思绪里的苦，抽烟好似能让他好受一些。
“你就别抽了。”容策又道，“对嗓子不好。”
“那你呢？”舒染抬头问，“明明知道不好，还非要抽，你是在惩罚自己？”
“可能是吧。”容策苦笑一声，没再说话。
舒染给他倒了杯酒，就这样静静地陪他坐着喝。
她知道容策在苦恼什么。
除了她的事情，还有舒氏或容氏的事，能够让他露出这般神情的，大概就是廉歆了，以及文清和羊羊。
廉歆白天还来探望了她，不过之后好像就离开了。
舒染问，“她知道了吗？”
容策点头。
舒染了然。
这段复杂的关系确实很难处理。
原本他已经计划和廉歆结婚了，而且连婚期都定好了，可是忽然冒出一个那么大的儿子，那么猝不及防。
“其实我心里清楚。”容策嗓音里有几分疲惫，“无论有没有羊羊，我和她都早已回不到从前了。”
或许是从他们无数次分分合合之后，或许是在他醉酒把另一个女人当做她之后，或许是那年她妹妹的意外离世，或许是这几年的疏离。
几乎每一个理由，都足以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
她说过，这次她答应了他的求婚，只不过是想圆年少时的一个梦，想给那份感情一个交代。
可是如今，连这一个敷衍的交代都不会有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舒染问。
“如果文清同意，我会娶她。”容策说，“羊羊应该有个完整的家。”
到如今，他和她的婚礼不能如约举行，他心里甚至没有伤心，只是很惋惜。
其实他或许也早已放下，就如她一样，他只是不甘心那么长的一段感情就这样结束了。
有些人、有些事，好像也没那么难放下。放不下的，只是自己的心，自己的心不肯放过自己，将自己囚禁于原地。
羊羊是舒家第一个孙子，他们都很喜欢这个孩子，是该让他认祖归宗的，可……
“如果文清不愿意呢？”
“那便由着她吧。”容策道，“她有选择的权力，羊羊也有。”
该负的责任他会负，如果他们愿意进舒家的门，他们肯定热烈欢迎，如果他们不愿意，他也不会勉强。
舒染叹了一口气，“文清大概不会同意吧。”
文清是个聪明的姑娘，她知道什么是属于自己的，什么不是，她知道什么该拥有，什么不能。
年少时她或许热烈地爱过容策，但时过境迁，谁能保证一份感情会永远不变呢？何况她和容策在之后的几年里根本就没有任何交集。
她或许早已忘记了年少时的悸动，作为一名成年人，也作为一个母亲，她肯定会把羊羊的意愿放在第一位。
而羊羊虽然喜欢容策，整天叔叔叔叔地叫，但他的生活至今都没有一个父亲的角色，如今忽然冒出一个父亲，他肯定没那么容易接受。
小孩子最是单纯，但正因为单纯，也最容易受伤，大人的决定和态度对小孩子很重要。
“选择让他们更舒适的生活是他们的权力。”容策只笑笑。
这样也好，尊重彼此的选择。
如今最好的解决办法也只有如此了。
“我明天和你一起去看看他们吧。”舒染微微叹气，“我醒来后还没见过他们呢。”
既然他们都已经知道了实情，那这些事还是越快解决越好，拖久了反而会让人越想越多。
“大哥，早点休息。”舒染上楼前温声提醒道，“你看看你的黑眼圈，保不准明天羊羊会把你当成熊猫。”
“知道了，你也早点睡。”容策摆摆手，“不要明早怎么都叫不醒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