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在这里？”舒俨伺一改愣神，冷肃了脸，蹙着眉头。
“这里是餐厅，当然是吃饭咯。”舒染继续笑，笑容愈发灿烂，“舒先生带‘女朋友’来吃饭吗？”
她特意咬重了‘舒先生’和‘女朋友’两个词，形如认识的陌生人。
舒俨伺眉头越蹙越紧，面容微怒，“你叫我什么？”
“舒先生啊，不然呢？”舒染笑，仿佛听到了好笑的事情，甚至笑出了声，银铃般清脆的笑声回荡在周围。
她实在不想承认，面前这个搂着别的女人的男人是她的父亲，叫他爸，她觉得丢脸。
况且在三年前，他们就已经断绝了关系，不叫舒先生叫什么呢？直呼其名吗？就算他不是她的父亲，也是长辈，舒染觉得自己继承了文明有礼的良好传统美德，不能直呼长辈名字。
舒俨伺沉默。
“俨伺，这位舒小姐莫名其妙打了我两巴掌。”女人倚在他怀里，嗲着声音委屈地哭诉，“你看，我的脸都红了，还肿了。”
舒染便勾着笑看着女人演戏，也看舒俨伺准备如何解决这件事。
舒俨伺默了许久，看向她，严肃地问，“为什么打人？”
“她踩了我一脚，我心里不舒服，想打就打了。”舒染挂着甜到极致的笑容，“怎么？舒先生要帮她打回来吗？”
她敢保证，如果舒俨伺为了这个女人动她一下，她这辈子都不会再认回这个父亲。
谁曾经告诉她，家人之间没有隔夜仇，说只要她回来一切都能回到从前，可是现在，她确定，不会，永远不会，他们家再也回不去了。
她的父亲变了，变故已经发生，无可挽回。
“不是的，我没有故意踩她。”舒俨伺没有说话，她怀里的女人解释说，“我从卫生间出来不小心和舒小姐撞上了，我不知道我踩到了她，我只是想让她道歉，可她二话没说就动手了。”
舒染挑眉，“二话不说？”
如果她的记忆力没有问题，她记得她说了话的呀，而且她还先道了歉。
女人揪着舒俨伺的衣服，小心翼翼地说，“我看舒小姐心情不好，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把气撒到了我身上？”
舒染掩面而笑，言语毫不留情，“我遇到的不开心的事情就是你，看到你我就觉得恶心。”
“舒小姐，我哪里招惹你了？”女人煞是无辜无助无力，“你可不可以告诉我，我到底怎么得罪你了？也让我被打得明白些。”
女人从舒俨伺的怀里走出来，站在舒染面前质问她，说完话轻呼一声，抚向了脸颊，似是因为说话扯到了脸上的伤。
“我说了，想打就打了。”舒染不屑。
她现在只想快点离开这两人面前，太恶心了，她怕再待下去她会忍不住再往那张红肿的脸上甩几个巴掌，直接把她打成猪头。
“舒染！”舒俨伺对她的用词很不满意。
“叫我干嘛？”舒染掀起眼皮看他，散漫不在意。
舒俨伺怒视她，“注意你的态度！”
他这样子就像很久以前他们关系还融洽时，当她犯了错教训她时的样子，把一个长辈的威严表现得淋漓尽致。
“我的态度怎么了？”舒染温声细语，全然不觉面前的人在训她，只把他当做一个陌生人，仿佛完全不知道她的态度怎么了。
“俨伺。”女人拉住舒俨伺的手臂，“舒小姐肯定不是故意的，兴许是因为当时心情不好才波及到了我，你别吓到她。”
不得不说这个女人很有心计，背着男人的面一个泼妇样，当着男人的面又是另一幅大气得体乖巧模样。
别吓到她？这话说出来她不觉得恶寒吗？
女人看向舒染，温柔体贴，“舒小姐，我希望你能说明白为什么平白无故打我，我也不需要你怎样，只要道歉便好，我不会追究你的责任。”
“呵呵。”舒染轻笑了几声，讥诮说，“你从哪里觉得我不是故意的？你做了什么事自己心里没点数吗？仗着金主四处欺负人的感觉怎么样？”
抢了洛相思戏份的事情还没跟她算呢，现在又跑到她面前来恶心她？
“我没有啊……”女人一下子就委屈了，无措地看向舒俨伺，眼泪花说着又要掉下来。
“你在替相思出气？”舒俨伺皱眉道，“《灿若流星》已经改成了双女主……”
“噢哟。”舒染轻呼，极尽嘲弄，“原来你知道那部戏的女主角本来是相思啊？”
可他为了一个女人，把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女孩的戏份硬生生送给了别人？
他又不是不知道洛相思有多喜欢演戏，他又不是不知道洛相思为了演戏付出了多少，他又不是没见过洛相思为了学习演戏废寝忘食的样子！
“舒染！”舒俨伺再度因她的语气而被惹恼，等着舒染，眼角眉梢尽是怒气，那双本就严肃的眼里沉得可怕。
“怎么？你敢做还不准别人说啊？”舒染破罐子破摔，直视那双盛着怒气的眼睛，“你要怕别人说当初就别做啊！”
她已经不是从前的小孩子了，他以为他这样还能吓到她？她以前尽量不顶撞他是因为她尊重他，可是现在呢，他值得尊重吗？
为老不尊！他自己就给后辈做了坏榜样，他有什么底气让人继续尊重他？
“舒伯父，染儿，发生什么事儿了？”邵久牧姗姗来迟，看着两边对峙的人不知如何解决。
舒染和舒祈关系很好，那么舒染肯定也认识舒祈的家人，在那边他看到舒俨伺和舒染面对面站着，还以为他们在叙旧，于是没管，没想到他们竟是吵起来了。
“聊天。”舒染耸耸肩，轻松道。
“聊天？”邵久牧一脸不相信，聊天会聊到近乎吵架的状态？看他们之间箭弩拔张的气氛也不像聊天啊。
他向舒俨伺道歉说，“抱歉啊，舒伯父，染儿今天心情不好，可能说话冲了点，您别计较。”
对于舒祈的父亲，他还是很尊重的。
舒染是个聪明的女孩，但她也懒，相处这么久他多少了解一点，她肯定不会轻易和别人发生矛盾，除非对方先得罪了她。
可舒俨伺是长辈，他知道舒染是不愿服软的性子，只得代她道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