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雪莉的心脏猛地落了几下，眉间不自知的皱起，目光沉重，“老师既然是这样那天他来工作室的时候，您为何是一副没事人的样子？”
叶诺什的眉间微微松动，双手颤抖着点燃了一支香烟，眼底却透露出一丝悲戚，“我在他那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没有尽过一点做母亲的责任，现在他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我又有什么权利奢求他原谅我……”
她的声音不禁颤抖了，别过头用手掩面，不想让他人看见她如此狼狈失措的模样。
脑海里却浮现出了自己当年离开时的景象，她记得很清楚，那天靳凌尘穿了一套小西装，搭配一件浅蓝色的针织开衫，那是她特意为他设计的，每一针每一线都由她亲手缝制，可是是她亲手放开了那双无力的小手，亲手将他推入了黑色的深渊之中……
“老师？”
吴雪莉微蹙着眉头，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声。
看着叶诺什一副失神的模样，她暗自在心底长叹了一口气，五味杂陈般，震惊之余却是一阵唏嘘。
自从她来工作室以来，叶诺什向来以女强人的姿态示人，做事果断，行事利落，从不拖泥带水，作小女人的无辜姿态，而如今她这副暗自神伤的模样，吴雪莉还是第一见到。
“我没事。”
过了片刻，叶诺什才缓过神来，故作轻松地说道。
吴雪莉微蹙着眉头，目光定格在她悲戚疲靡的脸上，脸颊之处清晰可见两道泪痕。
“老师，我知道您离开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如今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也该放下了。”吴雪莉的眉头一皱，伸手握住了叶诺什的手，小声安慰道。
她顿了顿，眼底掠过了一丝连她自己都未觉察到的爱意，“况且以靳少的心气，一定不忍您如此难过的。”
“别说了。”
叶诺什的眸光蓦地阴沉了下来，提高音量说道，语气却分明是命令的口吻。
吴雪莉的身体猛地一怔，浑身僵直地杵在原地，她没见过叶诺什如此愠怒失控的模样。
叶诺什用手扶额，从唇中有些艰难地吐出了几个字，“你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她削瘦的身体无力地靠在沙发上，短短的数字仿佛抽干了她所有的气力，空气极静，可以清楚地听见她微弱的啜泣声。
吴雪莉的眉间微微松动，只是悻悻地冲着她俯了俯身子，转身离开。
此时纪嘉嘉正蹲在地上整理旧画好。逆光勾勒出她精致秀丽的侧颜，本就白皙无暇的肌肤在阳光泛着一丝浅浅的粉嫩。
吴雪莉眼底一沉，不自知地勾了勾唇，眼底却掠过了一丝妒忌的荫翳。
既然在叶诺什那里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这个女人毕竟是靳凌尘的女人，想来也知道一些不为人知的东西。
“嘉嘉，你过来一下。”
吴雪莉用手拍了一下她的后肩，一把拉过她的手向员工休息室的方向走去。
纪嘉嘉的身体一怔，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地想要挣脱她的束缚，“你干嘛呀？这些东西我要在下午之前整理出来，不然会被老师骂死的。”
“我的好嘉嘉，我一会儿帮你整理，现在我是真的有重要的事情问你？”
吴雪莉用力地拽着她的胳臂，苦苦央求着。
纪嘉嘉微蹙着眉头，无奈答应。
两人在休息室的沙发上坐下，吴雪莉却一脸焦灼的模样，迟迟没有开口。
“雪莉，你把我带到这儿来，到底想说什么？”
纪嘉嘉的眉间微微松动，一头雾水地看着她。
吴雪莉用力地咬了咬下唇，目光却明显有些回避，压低声音试探了一句，“嘉嘉，你知道老师之前有一个儿子吗？”
纪嘉嘉的身体微微一怔，微蹙着眉头说道，“老师从来没有在我面前提过这个。”
她顿了顿，眼底却掠过了一丝防备，“不过，你怎么突然说起了老师的私事？”
她一向不喜欢在背后讨论别人的私事，再者她和吴雪莉的关系也没有好到如此地步，思来想去，纪嘉嘉都隐隐觉得其中有猫腻。
“我就是想问问你嘛。”
吴雪莉眨了下眼睛，有些生硬地扯出了一个笑容，想要掩饰自己的不安，“不过我听说，老师之前因为一些原因离开了那个孩子，不过最近那个孩子又出现了，你说这是不是很巧啊？”
纪嘉嘉的眉间微微松动，目光略显沉重，“这是老师的私事，她自然会处理好的，我看你呀还是别多管闲事了。”
吴雪莉的眸光蓦地沉了下来，一双狭长的凤眼里忽明忽暗，她抬起眼眸，脸上又恢复了往日的和善，“算了算了，每次一和你聊八卦就会聊死。”
她站起身，继续说道，“我去倒杯咖啡，你要喝什么？”
纪嘉嘉微敛眼眸，浅笑着说道，“一杯美式，谢谢。”
吴雪莉背对着她，拿起了过滤器，眼底却掠过了一丝阴影。
这个女人刚才的样子并不像是在撒谎，恐怕连她也是对叶诺的和靳凌尘的关系一无所知。
她偷偷地从口袋里取出了一个白色的小药瓶，声色平静地将其中的粉末倒入那杯美式咖啡中，然后端着托盘徐徐走到了纪嘉嘉面前。
“尝尝吧，为你做的特调。”
吴雪莉的嘴角微微向上勾起，将咖啡杯缓缓放在纪嘉嘉面前。
纪嘉嘉微笑着道了一声谢，拿起咖啡匙搅拌了片刻，缓缓递到嘴边，咖啡的质地很顺滑，相对于传统美式却少了几分苦涩。
“怎么样？”
吴雪莉目光期切地问道，完美皮囊下却藏了一张骇人的脸。
“很好喝，可以和专业咖啡师媲美了。”
纪嘉嘉的嘴角微微向上勾起，浅笑着说道，对她全然放下了防备。
“为了来这家工作室和老师一起工作，我可是花了好些功夫，不仅是咖啡师，还特意去学了茶道和花艺。”
吴雪莉微敛眼眸，提高音量说道，眼底却不经意间掠过了一丝阴影。
纪嘉嘉的眉头蓦地一皱，伸手捂住了小腹，目光沉重，“不知道怎么吃坏了肚子，我去一下洗手间。”
吴雪莉微蹙着眉头，故作担忧地说道，“嘉嘉，你没事吧？”
她眼底一沉，嘴角狡黠地上扬，拿起纪嘉嘉的手机，找到了那个她做梦都想得到的号码。
靳凌尘，你一定会感谢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