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时分。
方才用过午饭的李格非正在帮张氏收拾碗筷,而苏景阳在屋中料理卧病在床的老父亲。
突然听见有人叩门,李格非擦了把手问道:“谁呀?”
说着,便走到院子里,将门敞开,看到那昨日的大夫,和一个白衣老者站在门前。
“这位是?”李格非见老者仙风道骨,也丝毫不敢怠慢,连忙问着。
“这就是我跟你说的薛神医。”大夫笑了笑,回答着。
“李大夫,真是有劳您了。”李格非连忙感激道,将老者和李大夫请入家中。
“哎,哪里的话,医者仁心,况且你们夫妻二人如此有孝心,这也是我们从医应当做的。”李大夫摆摆手,又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让老者先行。
“病人在哪?”老者也不啰嗦,直奔主题,李格非将薛神医引到屋中,苏景阳见有动静,也起身查看。
“这位是?”苏景阳看着李格非,心中也猜出了大概。
“这位是薛神医,是为父亲探病的。”李格非解释道。
“薛神医,快请坐。”苏景阳连忙将薛神医请到跟前,丝毫不敢有所怠慢。
薛神医也不拘泥礼数,径直走过去,坐在苏老爷的床前,轻轻撩开被子,搭在苏老爷的手上,为其把脉。
薛神医仔细的探查着,又掀开苏老爷的眼睑看了一眼,皱了皱眉头。
“令尊生病多久了?”薛神医问着苏景阳。
“家父生病应有一年之久了。”苏景阳也是愧疚的答着,“因家道中落,也实在无钱看病,所以,才一直拖成了这样。”
“嗯,确实很严重了。”薛神医转过身子,李格非连忙上茶。
“呼。”薛神医吹了吹浮着的茶叶沫子,淡淡的看了二人一眼。
“我直接跟你们说了吧。”薛神医停顿了一下,似乎在考量着措辞,“以令尊的状态,恐怕活不过一个月,而且,越拖时间越容易猝疾,到时候即使是我也回天乏术了。”薛神医皱紧了眉头,担忧的看着床上的苏老爷。
“我的规矩,你们都知道了吧?”薛神医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又接着问道。
“规矩?”李格非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反问道。
“是这样。”李大夫在一旁解释着,“那日也是太急,没来得及跟你们说薛老的规矩。”
“像你们这样的家况,一般薛神医是不会收钱的,只是药材,要你们自己想办法,一方面是为了不落人话柄,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日后不会被无情小人拿来说事。”
“这是……什么意思?”苏景阳看了看薛神医,不明白他的意思。治病救人是医家天职,病人出钱,医生出药出诊,这是无可厚非的事情,到了薛神医这里,怎么全都不一样了呢?
苏景阳苦着脸道:“我们都是寻常人家,哪里懂那些抓药的办法,况且,那些药材又要到何处去寻呢?”
“药方子,我自然会给你。”薛神医喝了一口茶,“至于为什么不收你们银两,是因为我之前吃过亏。”
“几年前我救过一家穷苦人家,不过那儿子不如你,是个不肖子孙,当时家里的老爷子病重,即使是用药也很难治好,只有三成的几率,当我受了他们银两,为其寻药煎药,给老爷子服下,也没来得及救回。”
“而那个家中的长子,说我用银两中饱私囊,拿些碎药沫子来唬他,要求将银两退还,我倒不是心疼拿些银两,只不过,一时气不过,就拒绝了他。”
“原本以为那泼皮无赖闹几天便算了,哪成想,他竟然上报官府,哭喊着冤枉,说我庸医害人,害死了他家老爷,但这事,即使是仵作也没法检测出老爷子究竟是不是药性催发导致死亡,所以也就不了了之,只是官府让我退还那几十两银子,无奈,我也只能按照县老爷的要求去做。”
“自那以后,若是真心有人需要我帮助的,自然是要有人担保,否则,一般我是不会出山的,这次是你们运气好,李大夫是我的旧相识,也自愿为你们担保,不然,我是不会来到这么远,况且又来路不明的地方的。”
李格非此时才深知,穷凶极恶,是真正在形容什么样的一种人。
不过,她也没想到李大夫愿意为自己和苏景阳冒这么大的风险,又冲着李大夫深深鞠了一躬。
“方才我探了一下令尊的经脉,乱的很,而且久病不医,已经一点点拖垮了他的身子,这病倒不是什么疑难杂症,只是这身子,恐怕经不起这么折腾,现在需要上好的药材进行进补,将他缺失的都补回来,等身子调到了最佳状态,方可进药。”
“多谢李大夫出手相救。”李格非连声谢道。
“唉,感谢的事,日后再说,我先跟你们说一说,令尊的病吧。”
薛神医摇了摇头,这种事,自己也是冒着很大风险,治病救人,原本就不是容易的事,意外在所难免,更何况已经病入膏肓的人,原本就是死马当活马医。
“我需要上好的灵芝草,和一株人参。”
“人参需是九须以上,不满三两的,都没有作用。”
“这些东西,寻常地方,极难寻到。估计也只有京城才有,而且容易寻找。所以,如果你们需要救你们的父亲,就要即刻动身,越快越好。”
李格非看了看苏景阳,暗自下定了决心,看来,这次要去京城闯一闯了。
“格非,让我一人去吧。”苏景阳沉默了片刻,说道。
“路途遥远,我怕以你的身子,再折腾坏了,你让我如何是好?”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李格非拍了拍苏景阳的肩膀,她知道,不管怎样,自己也已经是苏家的一份子了,理应帮苏景阳治好父亲的病。
“城外有个驿站,每日都会有赶往京城的马车和商队,你们若是来得及,今日就可以出发。”李大夫说道,“薛神医若是家中没有什么其他的事,会暂住在我家,正好我二人也有些时日未见,叙叙旧,你们速去速回,千万不要耽搁了治疗。”
“有劳您了。”苏景阳一拱手,谢过李大夫,将二人送走后,唤来张氏,交代后续。
“妈,我和格非需要去京城一趟。”苏景阳离别之际,还有些不舍,看着跑出来的两个萌宝,温柔的摸了摸二人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