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正岳很意外,在他的想象,武功训练应该是对打或是招式练习,最后是练习气功。
不过当黄教炼下令,要所有人开始背岩石爬断崖的时候,连他都感到惊讶。
只见所有的受训学员都拿出一个网套似的东西,在海边寻找大石块,把岩石丢进网套,然后把网套的两端扣起来,双手穿过扣环,再把网套背起,没人例外。
这些大石块大小不一,田离背起的那一颗起码超过两百公斤,他轻轻松松的背着,有种举重若轻的味道。
王瑛玫背部的大石块也不低于一百八十公斤,显示她的内功修为同样惊人。
其他的人同样背着大石块,找不到大的就用两颗或是更多的小石块包在一块,全部背到后背。
这时又有人从几个箱子里取出手铐,互助似的把队友的双手双脚铐上,每一副手铐都发出沉闷的撞击声,想来重量十分惊人。
两副手铐加上背后的石块,一个人平均都有两百公斤以上的负重。
手铐脚铐加上背着大石块负重跑步吗?这方法不错,可是对有深厚内劲的人来说,这些重量可不算什么。
潘正岳正这么想的时候,黄教练说话了,大姆指指着背后的陡峭悬崖,微笑着说:“弄好了吧,老规矩,不准用内功,三十分钟之内上崖,二十分钟垂体下崖,开始!”
潘正岳朝他指的方向仰头上望,这断崖像是从小岛中拔地而起,不仅陡峭孤悬,岩壁被海风腐蚀出千万个小洞,可以让他们手指借力插上,但其中不长任何植物,少了很多借手的辅助物。
而且绝壁上怪岩奇石突出其中,似可借手,但经过长年海风水盐侵蚀,谁也无法知道这手一压下去会不会就此断裂,整个人往下掉,浑浑噩噩的往地狱报到。
潘正岳想到王瑛玫,他马上站起来往前走,正要阻止黄教练时,所有集训的队员已经冲了出去。
“黄教练……”
潘正岳走到黄教练身边,正要说话时,黄教练微笑的看着他说:“你跟我来,我们走这里的路。”
说时,黄教练迈步往左边一条小路走去。
潘正岳看到冲到断崖下的王瑛玫已经开始举手爬崖,他有些不安的问:“黄教练,他们……”
黄教练回头对他一笑,和气的朝他挥挥手说:“你不用着急,在今天之前,他们都已经爬过十几回了,没问题的。”
潘正岳心中暗骂,不是你马子你当然不急,开什么玩笑!
他担心的转头看断崖上的王瑛玫,她的速度很快,才几个眨眼已经爬上了十几公尺高度,显示她的体力十分优秀。
田离爬的很快,很稳,是众人里头最快的一个,距离最后一个男的,他起码多了七到十公尺的距离。
“这么做有什么用?”潘正岳问,手指着王瑛玫和其他人。
黄教练回头看着他,潘正岳马上说:“你说吧,我可以了解你的意思。”
黄教练有些意外的点头,继续往上走:“其实这对他们来说并不算是练功,顶多只是训练体能。”
这是训练体能?潘正岳很想破口大骂,不过他自己忘了,当年他在海水里头抵御千万斤海水力量的训练方法才叫变态,和他相比,这些训练的确只是活动筋骨罢了,但是里头有个王瑛玫,他不能不去在意。
不爽的看了黄教练一眼,潘正岳把魔觉往断崖笼罩过去,整个断崖都被他的魔觉覆盖,他有把握在危险的时候第一时间出手救人。
这么一来,潘正岳神态轻松了许多,黄教练望了他一眼,认为他相信了自己话,又是一笑。
这小路显然常有人走,路形明显易辨,两人很快的从小路上了崖顶,此时天空视觉之内没有白云,阳光普照,后头小树林内各类鸟叫虫鸣不绝于耳。
“你和瑛玫认识多久了?”黄教练问。
“十几年了,不过我觉得还不够久。”潘正岳露齿一笑,满怀的怜惜和真诚。
黄教练同意的笑了一笑,他走到悬崖边看下头逐渐靠近的队员,随口问:“你练过武吗?”
“一点点,我只练过瑛玫爷爷教我的大中气功,保健用的。”潘正岳不用往前观看,每一个人的行动,甚至是每一根手指头的着力点他都知道。
“大中气功我知道,那是武林字典王从王老爷子发明的气功,那可是好气功,你的运气不错。”黄教练点头说道。
大多数的武林人都尊敬年老的武林字典王从,一来是他为武林人士做过很多事,二来他的两个儿子人面广,和大多数武林世家的关系都保持不错。
“你的筋骨不错,可惜练得慢了点,要不然在武学上的成就不止于此。”黄教练表情有些可惜的说。
“喔,很多人都这么告诉我。”潘正岳笑。
空气中传来澎湖特有的海盐味道,闻起来很舒服,时间是下午三点半左右,太阳的威力已经逐渐消退。
远方的海面有海鸟成群飞舞,偶而也会看见不知名的白鱼跃出海面,更远的地方有渔船,还有游客搭乘的游船,几艘专门海钓的海钓船从右方划过,海面上拉过一条白线。
“你作什么工作?”黄教练问。
“我在鹏鸿企业的分公司当警卫,夜间值班的警卫。”潘正岳说。
黄教练有些讶异,一般来说,会追求王瑛玫的男人大多拥有很强的赚钱能力,或是不错的社会地位,一位警卫能够掳获冰山的心,那可不简单。
“你的大中气功练得怎么样?”黄教练不想在工作上多说什么,还是把话题带回武功上头。
“我?很普通,我只是想把身体练得健康点,不要常生病就好了。”潘正岳一笑。
“如果你想要练功的话可以找我,我开了一家武馆。”黄教练从口袋里取出名片递给他。
潘正岳接过,名片上头写着“黄崇武”──崇武道馆,后面便是电话、住址、传真、网站和电子信箱。
“黄教练,你刚刚说过我的年纪已经不适合练武了。”潘正岳提醒他。
“你的确已经过了练武的黄金时间,不过可以学一些对身体有益的五禽戏、八段锦、易筋经之类的功夫。”
潘正岳知道坊间很多武馆会教授太极拳、八段锦之类的武术,但这些武术大多是以健康的路线出发,并没有十分强大的实战性。
“不过练武的诀窍很多,锻炼身体也不限制年纪,你多少可以学一些套术,这对身体不错。”黄教练搔了搔头,旋即大笑:“反正只是图个健康,你又不会和别人打架,学那么强的武术也没用。”
黄教练大概没想到,此时站在面前与他亲切说话的人可以说是世界上最危险的人之一,而他却要潘正岳去道馆学武?
潘正岳呵呵笑了几声,不答应,也不拒绝,黄教练大概是很有经验,明白招生急不得的道理,又和潘正岳说了一些传统武术的好处,两人聊得还蛮愉快。
二十五分钟到了,一根手指出现在崖顶,一个男子翻身跃上,身上只出了一些汗,跟着他后面上来的是田离。
第一个上来的人,他的手指头特别粗壮有力,对潘正岳笑了一笑,又对黄教练说:“我下去了。”也不等黄教练回话,转身头下脚上的往断崖爬下去。
田离也跟着往下移动,从上来到下去都没说话。
陆陆续续有人上来,到最后一个男子出现崖顶,时间正好是二十九分四十二秒。
王瑛玫排第七,她也没有说话,甚至连看都没看潘正岳,一上来向黄教练点头后马上往下爬,都是头下脚上的姿势。
“这样子真的有效吗?”潘正岳表情古怪的问。
“这对他们来说只是暖身。”黄教练摇摇头说:“真正的练武在后面。”
黄教练没有骗人,这对他们来说的确只是暖身。
接下来他们就是负重跑全岛十圈,然后是负重游泳、负重潜水、负重在水底过招,这期间他们都必须要封闭内功,只能单纯的靠肉体力量进行练习。
根据黄教练的说法,这种训练方式是最近比较流行的方法,很有效,靠着强烈压迫肉体和内功的方式来增强内功和反应速度,效果很不错,许多单位都会用这种方式训练学员。
潘正岳听见黄教练这么说后也觉得有趣,这种方式和他当年在海底承受千万斤的水压来压迫“魔相意要”的方式有异曲同工之妙,不同的是,大概没人会学潘正岳用那么离谱的自杀式修炼。
要知道,一个人在海水下头能够承受的压力是有限的,且海底的危险比起岸上多了十倍不止,要真出了问题,那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下午六点整,黄教练要所有人休息,卸下所有负重之后,每个人都浑身湿透,大气喘着,显得有些狼狈。
如果可以运用内气,这点修炼对他们来说没什么,问题是没了内气的辅助,他们完全只能靠坚强的肌肉和毅力、耐力来支撑,其中的疲累可不是一些而已。
开始休息后所有人都没有说话,每一个人都同时盘腿坐下,开始运功,这是这下午锻练过后最佳提升功力的机会。
在体力和毅力连续受到压迫之后,解禁的此时正是提升功力的大好时机,没人会浪费这个机会,个个运起独门内气的运行方式,开始消除疲倦,提升功力。
这一来却又便宜了潘正岳,一直用魔觉覆盖住所有人的他轻易的感觉到每个人内气运行的方式,这时要让他模仿也不是很困难。
田离的运行方式很独特,速度比起其他人要快一些,恢复的速度也快了点。
王瑛玫家传的琉璃功真正运转起来时,整个人隐隐发出微弱的光芒,但普通人无法看见,倒是潘正岳发觉了,那光线的来源居然是她的经络,很奇特的功法。
潘正岳以前没有发觉王家的家传琉璃功居然有如此奇特的现象,也可能是因为他的“魔相意要”到了十三层天的境界,因此才有能力发现。
盘坐练功的队员个个屏气凝神,黄教练在旁边为他们护法,海浪拍打在岸上,呼呼的海风吹袭,天地间有种平静的安稳气息。
潘正岳隔天就回到公司,刚去上班不方便请太多天假,罗胖的夺命连环叩也是原因。
“罗胖,什么事情那么急着找我?”潘正岳对走进值班室的罗胖问。
“你终于回来了。”罗胖瞪了他一眼,疲累的走到沙发上坐下。
“你干了什么事这么累?”潘正岳也走到另外一张单人沙发坐下问。
“没什么,神拳门要成立第二分部,所以最近累了一点,本来我要你去帮忙开说明会的,不过你不在,我只好自己上,累死我了。”罗胖起身,从袋子里取出一大把丹药往嘴巴里塞。
“你没问题吧,这样子吃药?”刚刚罗胖那一把起码五十颗小药丸,他面不改色的送进嘴巴,随便咀嚼了几下,和着口水就吞了,看的潘正岳心底一阵发麻。
“放心吧,自家生产,强精补肾,一次包生……不对……驱除疲劳一次有效。”罗胖很罕见的说错台词,可见他真的很累。
“你连台词都会说错,这下子真要好好睡一觉了。”潘正岳摇头耻笑他。
罗胖一听也觉得没错,当场对潘正岳说了声抱歉,倒头就睡,眨眼间就发出打鼾声。
潘正岳没料到这胖子居然真的倒头就睡,把一大栋楼的巡逻工作给了自己,幸好这时魔觉已经恢复,十三层天的魔觉要覆盖住大楼,连大厦里的老鼠生了小孩都一清二楚。
这下子轻松了,不过潘正岳回头一想,要是师尊知道自己把“魔相意要”的魔觉拿来当成偷懒的工具,铁定会气得功力直退十层天。
就在此时,魔觉突然感应到有人入侵这座大厦,地点是在地下停车场的旁边巷子,有人开了厕所的旁门,大大方方的走进来,两个,都是女的。
潘正岳也不起身行动,反正不管她们有什么动作,到最后还是要出了大厦才算成功,而能不能走出大厦,还要看她们的本事呢!
两人像是对大厦十分熟悉,熟门熟路的往楼上移动,专门挑一些没有监视器的地方走,看来的确对这里的布置下了功夫。
两人当然不会搭乘电梯,一路从安全梯往上跑,速度不慢,才几个呼吸就已经跑上了十楼,这可不是正常人可以跑出来的速度。
是两个练家子,潘正岳的魔觉一直跟她们,直到七十八层楼时她们才走出安全梯。
潘正岳无声无息的跟在她们后面,两个女孩子都穿着夜行衣,颇有古代夜行女贼的味道,两人身手的确不凡,举步间如行云般流畅,比起王瑛玫的雪地飘身法竟是毫不逊色。
她们上了七十八楼,毫不犹豫的往董事长室移动,来到门前,其中一名女贼取出一把钥匙,三两下打开门,毫不犹豫的推门进去,另外一个女贼跟在后头。
两人也不翻箱倒柜,直接来到人形木雕前头停下,开门的女贼从背包里取出一张纸,伸手就往人形木雕的头部贴了上去。
转眼间,她已经在木雕上的头部、胸口、双肩以及肚脐共贴了五张纸,潘正岳看的莫名其妙,搞不懂这两人是要干嘛!
另外一个女贼则是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很快的五张纸点燃,两人见纸张燃烧起来时都一脸戒备,彷佛会发生什么大事似的。
但纸张很快的焚烧完毕,化成了灰烬掉落地面,什么事情也没发生。
“怎么会这样?”贴纸的女贼傻眼,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灰烬。
“怎么什么都没有?魑魔元神呢?”点火的女贼也愣了,两人计画了很久才找到这个木雕,没想到什么都没有。
按照计画,她们应该可以从五张由“符王”那里买来的灵符确定魑魔元神还在这“千年约木”里头,但怎么会……
“不可能的,我当时明明见到这符咒是有效力的,怎么会没用?”
“难道是……魑魔元神离开了?”
两人讨论了一阵之后,确定最有可能的是魑魔元神离开了,这和传说的一样──魑魔元神有能力进出千年约木。
两人准备离开,但才走到门口,却发觉门口站着一个人,一个无法看清楚身体外貌的人。
两人大惊失色,对方可以无声无息的出现在门口而不被她们发觉,这说明了对方的力量高出太多。
潘正岳的外貌被他用“魔相意要”制造出模糊的影像,因此在两人的眼中看来,这突然出现的人身上有惊人的“模糊感”,令人无法看清楚他的身高、长相,甚至确切的距离。
好诡异的人……海芋担心的看了身旁的青铜一眼,青铜的能力不及自己,而自己却完全无法发觉这个人靠近,显然对方力量高出自己太多。海芋后退两步,摆起攻击姿势,青铜也抽出腰部的短刃对准潘正岳。
“报上你们的名字。”
潘正岳改变自己的声音,声音苍老低沉,虽然没有发出强大的压迫力,但海芋和青铜却丝毫不敢妄自动弹。
海芋背后冒着冷汗,她从没遇过这么恐怖的压力,那不是力量的差距,而是对方在心神的压迫力量上远远超过她,使她能下意识的服从着说出自己的名字:“我叫海芋……”
“我叫青铜……”青铜更是不济,手上虽然拿着锐利的短刃,但是双腿根本毫无力量,被潘正岳的精神力量一挤压,嘴巴也同时报上自己的名字。
“你们要找什么?”潘正岳问。
连续问了几句话后,潘正岳这才明白,这两个女人是“灵鬼门”的弟子,受命来寻找千年约木,而所谓的千年约木就是董事长室里头的人形木雕。
灵鬼门找千年约木的目的,就是为了其中有一个强大的灵魂──那是一个传说,但是很多人都相信──据说只要取得那个灵魂,便可以制成威力强大的武器。
把元神炼制成武器的作法只有几个门派才会,灵鬼门不会,他们打算拿去卖给有能力制作的几个大派。
海芋和青铜知道的事情其实不多,两人是受到灵鬼门门主的命令而到此偷窃魑魔元神。
她们并不需要把整个千年约木偷走,只需要利用从“符门”买来的符咒抓住魑魔元神,收入一个罗盘里头之后带回去就可以了,但没料符箓却没效。
“有哪几个门派有能力制作元神武器?”潘正岳问。
“听说……我只知道“灵器门”的门主会制造元神灵器。”海芋怯怯的说。
青铜的年纪比较轻,这方面完全不懂。
“你们还知道那个元神有什么用?”潘正岳想知道这一点,被他吸进身体的魑魔元神已经消失,不可能拿来制造灵器了,但还有没有其他用途就不知道了。
这个问题已经超出海芋和青铜的层级,两人同时摇头。
但不知怎么的,潘正岳灵光一闪,突然想到她们会不会是因为武林大会的时间近了,所以才想找魑魔元神制作武器,这是一个猜测,但不是不可能。
正要继续问话,潘正岳又发现有人入侵,这一次来了四个,都是男的,每个人身上都带着枪械武器。
又有客人来,今天真热闹……
潘正岳对两人说:“你们先在这里待着吧,不要乱跑,今天我不想杀女人。”说完,他就消失了。
海芋和青铜两人跌坐在地,背后的汗总算停止,刚刚甚至来不及加速的心跳这才补充似的赶上,咚咚──咚咚──
“海……海芋,刚刚那个人是谁?好可怕……”青铜吓得不轻,包括师父在内,她从来没有遇过那么强的魔气,从来没有!
海芋的脸从苍白中逐渐恢复,平复了急蹦不止的心跳后,她才把恐惧从心底排除:“我也没见过,这么强大的魔气……我连听都没听过,他到底是谁?”
“他要我们不要跑……”青铜对刚刚的惊惧还记忆犹新,此时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只能完全听海芋的意见。
海芋沉默了一会儿,咬牙说:“我们走!”她站起来往外走。
青铜全听她的意见,既然海芋说要走,她马上跟在后面跑出董事长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