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正岳从肉山出来,外头的乌贼怪都散了,往海面上移动时,下面的肉山也消失在远方。
浮上水面,潘正岳看到前头大约几公里外是一大片的断崖,这种距离和高度对他来说不是问题,几分钟后他就上了断崖边的公路。
他身上只穿着一件短裤,天才蒙蒙亮,空气有点凉,一个人站在公路旁实在有点突兀。
往前走了一段路,一个骑着脚踏车的老伯经过,潘正岳问了他才知道这里是花莲成功外海。
潘正岳记得这里,小时候他曾经跟着父亲来这里乘船到外海赏鲸,这对他来说是一段十分美好的记忆。
赏鲸船上,潘爸和几个好朋友谈天说地,大笑着唱歌,年幼的潘正岳则是对着海洋偶而出现的抹香鲸大喊,心里暗暗决定以后要当海洋学家,探索眼前美丽的大海。
那段旅程给潘正岳很深的印象,使他在日后练功找寻地点时,第一时间就想到海洋。就算日后无法幸福,起码可以在海水里偶而回忆当年的欢乐景象。
父亲爽朗的笑,摸着头发手盖住整颗头,海风吹拂,眼睛几乎被天地各种蓝色占满。
清晨的冷空气当然不会对潘正岳造成影响,不过一直赤裸着上半身也不好,沿着公路走,速度很快的他在路边发现一家还没开门营业的海产店,外头晒着一大排的衣服。
随手挑了上衣、裤子穿上,潘正岳这才施展身法往市区前进。
来到市区后,潘正岳找了户民家借电话,打了通电话给女秘书小蝶,要她联络人来载。
五个小时之后,潘正岳回到台北别墅。
“潘先生,老板来找过你很多次了,要我等你回来后通知他,他要再来一趟。”
小蝶被潘正岳突如其来的变化给吓了一大跳,才一天不见,他的体格不只强壮许多,而且双手还出现奇怪的纹路,是刺青吗?
那些纹路像古代的文字,又像扭曲的花朵,黑色的纹路从肩膀以下延伸到双手腕前,像一团黑色的火焰。
小蝶跟在李老大身边有一段时间了,见过的大小流氓至少几百个,身上有刺青的人不少,但是没有一个人身上的刺青像潘正岳的这么令人震慑,给人十足压迫感。
“不用通知他了,我们直接去办公室。”潘正岳从沙发取一件长袖穿上,小蝶开车带着他去找李老大。
潘正岳和小蝶来到办公室时,李老大正在发飙,臭骂着下头的干部,用词之辛辣连一向听惯脏话的小蝶都有点不好意思。
看见潘正岳进来后,李老大才把干部都赶出去,要小蝶帮忙端两杯茶进来。
“有什么事?”潘正岳在李老大脑子里下的精神锁十分强,会把他当成最知心,甚至是最尊敬的人,此时对他的态度自然是十分恭敬。
“呵呵呵,真是不好意思,如果不是难以解决,也不会打扰到你。”
几天前,木棉帮下头的几家酒店和赌场突然被几个人给砸了,也伤了几个人,一开始李老大以为是小事,就让铁牛处理。没想到对方越来越过火,不仅砸了酒店、舞厅,连他们正常营业的餐厅和网咖也不放过。铁牛的手下又被伤了好几个,还有两个正在加护病房。
“这种问题你搞不定?”潘正岳有点怀疑的看着李老大,他应该不会说谎,不过上百人的帮派居然无法搞定砸店的小事,这实在很怪。
“唉,如果只是普通人来砸场子,处理起来很简单,但是铁牛说对方只有两个人,我们……”李老大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潘正岳点点头,李老大这才说了:“我们埋伏了五十几个人,都带着武器,不过……”他又尴尬的笑了几声:“连对方的衣服都没留下来。”
潘正岳点点头,能够打伤五十几个人,只有真正练武的人才有办法。
“知道对方名号吗?”
“他们离开前说,他们叫做“獠牙”。”
说到这里,突然有人敲门,开门走进来的是铁牛,他的额头上还包着绷带,上头渗血。
他快步走到李老大前头,大声说:“老大,这件事不需要潘先生出手,给我一个星期,我一定会搞定的。”
李老大点点头,要他在另一边沙发坐下:“铁牛,你给潘先生说说,那两个人的功夫情况。”
虽然有点不情愿,不过李老大都开口了,铁牛只好把昨天的情况说出来。
昨天晚上大概七点多的时候,铁牛早就埋伏在东区的“帕斯冬”里头。
帕斯冬是木棉帮最赚钱的酒店之一,平常大多招待有钱的建商或是喜欢上酒店的官员。而能够在东区立足,敢光明正大的招待那些官员,都说明了木棉帮在这里的实力。
连续被砸了几个场子,铁牛明白敢这么做的人绝对有很深厚的背景支撑着,而根据情报,帕斯冬是对方今天晚上将出手的目标,他找了五十几个好手等着。
这些打手不全都是木棉帮的人,有一半以上是花钱找来的帮手,个个打架经验丰富,只要肯付钱,他们很有用。
晚上十点,这个时间是灯红酒绿的黄金时段,纸醉金迷的客人会在这个时候掏出大把的钱,只求一个“爽”字。
只要你有钱,要多爽就有多爽。
两个男人,一人明显比较高,超过一百九十几公分的高度,几乎比旁边的人多了一颗头。
高个子的男人有两个黑眼圈,下巴很长,没有头发,从额头以下弯着一条毒蛇刺青直至下巴、脖子,来到胸口。
他的眼神很淡,不多话,和旁边说话的男子不同。
站在他旁边比较矮的男人戴着帽子,嘴巴一动一动的嚼着口香糖,头上帽子反戴,一条蝎子刺青正好把脖子盘了一圈。
两人推开玻璃大门,由于前天就有情报说会有人闹事,很快的,客人被疏散,十分钟内酒店就只剩下两人面对着五十几个人的大阵仗。
铁牛站在最前头,恶狠狠的瞪着两人,但他们根本毫不在意,比较矮的那一个只看了他们一眼,对旁边高大的男人说:“今天怎么这么多人来找死?”
“人总是要走上这一步的。”高大的男人冷笑。
铁牛根本没打算让他们活着回去,大吼:“给我上,把他们的四肢给我打成几十段。”
听见命令,十几个打手马上冲出去,有人赤手空拳,有人手持利刃,包围住两人后马上出手。
矮个子的男人往吧台走过去,丝毫不理会冲过来的凶神恶煞。
高个子双臂张开,陀螺似的转了两圈,把跑在最前面的两个人轰的喷血倒退。有如钢柱的双臂横扫,一个打手肋骨爆出断裂声,喷血软身倒下。
高个子没有携带武器,但是他的双臂比起铁棒还要强悍,持鱼刀的打手刚靠近他两公尺,就被他一臂甩歪了下巴,牙齿和鲜血喷的老远。
双方的等级差距实在太大,才一个照面,就让七八个人或坐或躺无法站立。
“开枪!”铁牛发怒大吼,从腰抽出手枪。
其他身上有枪的人,同时抽出枪来朝高个子开枪。
连续的枪声响起,高个子弓起身体,双臂在额头交叉,几十发子弹不断往他身体击去,噗噗噗噗噗噗,竟是每枪都中。
铁牛心中杀意正盛,把所有子弹都打完,枪往旁边的地上一丢,又抽出一把枪继续打。
高个子不动不闪,硬生生的接受十几把枪的攻击,满身皮衣都是洞。
“停手!”铁牛放下手腕,朝旁边冷喝。
所有枪枝都停止攻击,高个子还是不动,所有人都认为他一定死了。
没想到应该死掉的高个子突然抬头,双臂一振,身上掉下来一大堆子弹,所有人大惊失色,居然会有人可以挡下子弹,妖怪吗?
高个子大喝往前疾冲,手脚横扫直蹬又打飞了几个打手,一个接着一个,没有停止,几分钟后,铁牛是最后昏过去的人。
“你说那个高个子用身体挡住子弹?”李老大瞪着铁牛,根本不相信这种鬼话,刚刚那几个说这些话的家伙被他骂了一顿。
铁牛懊恼的看着李老大,恨恨的说:“他身上一定是穿着什么可以抵挡子弹的衣服,要不然我起码轰他几十发子弹,怎么可能打不死他!”
当时的情景还让他恨得牙痒痒的,一想起正躺在医院的弟兄,他就恨不得再拿把更大的枪轰死那两个王八蛋。
在这一行打滚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厉害的角色,铁牛十分不服气,还想找人出去讨回公道。
李老大十分了解他的脾气,又瞪了他一眼,不悦的说:“铁牛,你不要冲动,如果要杀人的话,出钱找几个杀手去干掉对方就好了,现在的重点是要找到对方的幕后主使者,要不然怎么讨回来!”
“潘先生,你可以说说意见吗?你的武功高强,那两个人……”李老大脑子里的资料被潘正岳修正成他有高强武功,因此才会这么问他。
潘正岳听见铁牛说那个高个子可以用身体挡住子弹,第一个念头就是“铁布衫”神功。
看过武侠小说或是武侠电视剧的人都听过少林“金钟罩”、“铁布衫”两大神功,最大的特色就是可以靠着修炼肉身抵抗刀械武器的攻击,据说练到深层,纵使在枪炮弹药之下也足以毫发无伤。
潘正岳并没有亲眼见过练成金钟罩、铁布衫的人,但他自己就是活生生练过魔功的证据,更何况当年莫尘施展的强绝武功也给他很深的印象。
“可不可以找到他们?”潘正岳对他们很有兴趣,那不就是两个黑道的高手?
李老大大喜,他知道如果潘正岳愿意出手,那两个人绝对不可能讨好。叫新秘书雪儿马上联络“找到你”寻人公司,赶紧找出那两个人在哪,雪儿点头马上打电话。
“找到你寻人公司?那是什么东西?”潘正岳端起桌上的茶杯在手掌上把玩,稍一动念头,杯里的茶马上冒出气泡和蒸气,就一眨眼的时间,杯里的茶沸腾。
旁边的李老大和铁牛都没看见这神妙的功力,李老大正思索着谁会找自己的麻烦,而铁牛还对自己搞不定那两个人而愤怒懊恼。
听见潘正岳的问话,李老大笑着解释:“找到你寻人公司是一家黑道帮派公司,不过他们的主要业务不像其他黑道是黄赌毒,他们的业务是寻人、寻物两大类,只要出得起钱,他们会在最短时间找到你要的人或是东西。”
没想到还有这种黑道,以前可没听过,潘正岳也不说话,走到窗户边看着下方熙来攘往的人车。
潘正岳知道自己这辈子和正常人的生活越来越远,这也意味着和幸福两个字越来越远,当年还是高中生的时候,他最大的愿望就是考上好学校,顺利毕业,找到好工作,把王瑛玫娶回家,生两个小宝贝,这就是他一生的幸福。
但是,如今都远了,一切都不再拥有,也不可能发生。
都是因为那个凶手,让父亲躺在床上变成植物人的凶手。
强烈的恨意从他身上散出,外溢的力量让大片的玻璃整面结霜,李老大和铁牛都同时惊觉,室内的温度突然降了好几度,而来源好像是窗户边的潘正岳那里。
“潘……潘先生……”李老大忍住越来越冷的温度,开口叫陷入回忆的潘正岳。
这一叫让潘正岳醒了过来,外溢的魔劲回收体内,温度这才慢慢的回温。
突然来这一下,铁牛看潘正岳的眼神都不同了,心中带着恐惧和慌张,这才隐约了解为什么老大会这么看重他。
见两人的心跳突然加速,脸也苍白了点,潘正岳瞥了他们一眼:“什么事?”
“找到人了,他们在林口。”他手上拿着一张纸条,上头是几行字,应该就是地址。
“走吧!”潘正岳打开门走出去。
李老大和铁牛心头又是一惊,因为他们都没看见他是怎么从玻璃窗边跨过中间的距离,直接到门边的。
但此时不是想那个时候,还是办正事要紧,两人赶紧往门口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