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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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岸到达的军队正是元首勒卡雷的腾赫烈主力,将近二十万的庞大军团,长蛇般的行军队列一直绵延拖出几十帕拉桑远。位于最前部的骁骑军前锋万骑队到达浑水滩渡口时,元首的金顶帐车还在十几帕拉桑之外。

  “那是怎么回事?乌烈尔他们正在攻城吗?”狄奥多里克望着对岸沉声道。

  河对岸黑雾弥漫,一片混沌,连营区内火把的亮光都看不清楚了。这位被誉为“雷之双翼”的军团统帅坐在马鞍上,一脸肃容地望着对面,心中涌起一股不祥之感。

  前锋万骑长兀骨塔带住马道:“大帅,咱们过河看看不就知道了,乌烈尔有六万骑兵呢,再怎么玩也不至于让汉拓威人占了上风吧?”

  “呵呵!说得对!管他什么鬼把戏,能唬得住我们骁骑军吗?”狄奥多里克唇角下绷,生铁般的面容傲然一笑,“传令作战部队按序过河,辎重部队留在河岸待命!”说罢一带马缰,驱动战马率先踏进河水中。

  后面大批将领侍从纷纷策马跟上,紧紧地簇拥在大帅的左右。雄壮的马蹄声响起,平静的河水再次被纷乱的马蹄踏碎。

  这时对面岸上亮起点点火光,乌烈尔带领着大批将佐迎出来了。

  藉着火把的光亮,乌烈尔远远打招呼道:“是狄奥多里克大帅吗?”

  狄奥多里克跃马上岸,大声地喊道:“乌烈尔大首领,营区里是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多黑烟?你们没让汉拓威人跑掉了吧?”

  乌烈尔纵马迎上,大嘴咧开笑道:“放心吧!大帅。汉拓威人虽然死硬顽抗,却仍在我们的牢牢围困之中。这些烟雾是我们准备夜间攻城的柴堆燃起的,这会风小,等一会就会散开的。”

  “烟雾太大了,咱们离火堆这么远就辨不清人形了,如果汉拓威人藉机突围怎么办?”狄奥多里克绷着脸道:“咱们还是去汉拓威人的城外看看吧!”

  乌烈尔听得心中也是咯登一下,不过脸上仍然笑道:“这些小事还是让我来操心吧,汉拓威人已被我军重重围困,再变花样也飞不上天去。大帅远道而来,又在马上颠了一天,肯定也未进餐。我已在帅帐内准备下了接风的烧酒与烤肉,大帅还是先歇歇脚,暂时撇开军务,让在下尽尽地主之谊吧!”

  狄奥多里克板着脸不容置疑地道:“大首领,咱们现在就去汉拓威人的土城。不亲眼看到一切都在掌控之中,我吃什么都会没心情的。”

  马屁拍在了马腿上,一片好心却碰了钉子。乌烈尔心中暗怒,脸上却不得不堆出笑意来,“哈哈,不愧是号称“雷之双翼”的统帅,一切都要面面俱到。既然如此,在下就陪同大帅一起到汉拓威人的土城外巡视巡视吧!”

  说着乌烈尔侧马让开道路,两股队伍合二为一,向城垒方向行去。

  此时汉拓威城垒外围,莽古达扬正揪着那名点火的千夫长暴怒地喊道:“你看看你他妈都干了些什么!这么多烟雾,一会儿还怎么攻城!”

  那名千夫长身子抖得如筛糠,求饶地叫道:“万夫长大人,冤枉啊!开始柴堆冒烟确是属下的过错,可自从在柴堆上浇过油后,就再没有冒烟了啊!”

  莽古达扬抬手抽了那名千夫长一个响亮的耳光,指着满天呛人的黑烟骂道:“放屁,不是你放的,难道是汉拓威人放的?我怎么没看见汉拓威人城上有火光啊!”莽古达扬正骂得痛快,脑中突然灵光一现,一个念头闪过,一下子愣住了,怔怔地看着那座死寂的汉拓威城垒,此时城墙上连警哨都不见了。

  那千夫长也回过神来,捂着脸轻声嘀咕道:“大人,说不定烟雾真是汉拓威人放的,如果是在城墙内起火的话,只要汉拓威人控制得好,咱们隔着城墙看不见火光也是有可能的。”

  莽古达扬一马靴冲着那千夫长窝心踹去,口中恨恨地道:“你个贻误军机的蠢货,这么重要的敌情怎么不早报告!”说罢冲着身边的侍卫长吼道:“马上传令各千人队,严守城垒各方向城门,防止汉拓威人突围!传令抛石车群,向敌军城内发射飞石!”

  在某些关键时刻,只要把握住了片刻时机,就足以扭转命运。莽古达扬显然醒悟晚了,就在他气急败坏召集兵马的时候,汉拓威城垒各方向的大门“轰”的一声打开,无数背上燃着火焰的惊马如开闸洪水般冲出,耀眼的火光,雷鸣般的马蹄声,震耳的嘶鸣,眼前的一切彷彿一场恶梦,城外负责警戒的腾赫烈官兵都呆住了。

  “怎么回事!汉拓威人冲出来了吗?”浓烟弥漫,莽古达扬什么也看不清,只听到城门方向轰然的马蹄声,他霍地拔出弯刀,紧跑着向城门方向赶去。

  后面十多个亲兵紧追着阻止道:“大人,前面危险,千万不要逞匹夫之勇,咱们召足人手后再来应战。”

  正说着,浓烟中突然冲出无数头战马,这些战马全身都包在厚厚的羊毡中,背上、屁股上燃着熊熊的火焰。好多马身前还绑着两杆长矛,闪着寒光的矛尖像牛犄角般前伸着。

  被背上燃烧的火焰惊吓至极的马群已彻底不受控制,嘶鸣着迎着莽古达扬他们冲撞过来,就在一愣神间,马前伸出的矛尖已刺到了脸前。

  莽古达扬挥刀“当”的一声斩断一截矛杆,转腕回刀横削马颈。马颈包着厚厚的羊毡,这一刀连一层毡毯也没割透。接着莽古达扬就听到“砰”的一声,感到自己的身子凌空飞了起来。

  所幸莽古达扬身处险境头脑却十分清醒,落地后马上向左侧接连两个滚翻,险险避过呼啸而过的马群。在他周围,随从们没有一个站着的,至少有五六个人抱着胳膊捂着大腿大声惨呼,都是被马群撞倒后又被踏伤的,其中一个亲兵被马蹄踩在了肚子上,眼见是活不成了。

  莽古达扬顾不上狼狈了,一撑身子站了起来,冲着手下喊道:“快!快!没受伤的都爬起来,到各个千人队集结人马,不管抓到多少人,几十人也行,一百人也行,让他们拿起武器立刻对汉拓威人展开进攻!只要拖延片刻时间,我军大队人马就能赶到,汉拓威人便逃不了了。”

  事实上,受惊的马群造成的混乱是空前的。成群的惊马在腾赫烈营区内横冲直撞、肆意践踏。帐篷、人群、栅栏、马匹,没有什么东西能阻挡它们的,甚至是造饭的火堆也要冲撞一番,满营的官兵惊呼躲闪,一不小心,就要被惊马撞倒踏伤。

  马群所过之处,遍地一片狼藉。

  同时这些惊马像是一个个移动的大火球,把火种带到了所有经过的地方。所过之处的腾赫烈营区已有多处冒烟,好多帐篷被燃着了。而腾赫烈军的马群也受到了惊吓,嘶鸣着挣着缰绳想要逃散。

  多余的战马被全部赶出了城垒,十一师团所有人马都已列队集结完毕,只待一声令下,向外突围了。

  张凤翼望着烟堆腾起的浓烟对斡烈道:“大人,真是天从人愿,风向开始偏西了。咱们顺着烟雾的方向向西突围,正好避过东面到来的腾赫烈军。”

  迪恩拉着战马笑道:“哈哈,看了腾赫烈人的糗样,我真不想走了,真想趁着乱劲儿冲进他们的营区多杀几圈,这么有利的局势不占足便宜太可惜了。”

  由于惊马冲击的效果出乎意料的理想,此时十一师团的官兵个个都士气高昂。想想白天受的窝囊气,再看看现在外面腾赫烈人狼狈的样子,任谁都会感到扬眉吐气。

  身处敌军强大兵力的重重包围之中,能不能突围出去?能不能活下来?那是另一回事。可是面对超过自己八九倍的敌军!他们没有畏惧、英勇地与之血战,对敌军的进攻毫不客气地还以颜色,并大占上风,这怎能不令每一位官兵感到豪情万丈?

  当先的斡烈转头看了迪恩一眼,激赏地笑道:“三弟,你别太得意忘形了,这么厚实的敌营,能不能冲出去还说不定呢!”

  迪恩把眼睛一瞪,拍着胸脯道:“呵!不相信我吗?那好吧,让凤翼来当先锋好了,我代替凤翼为全军断后。我保证把所有活着的士兵都带出去,若漏了一个愿受军法从事。”

  张凤翼赶紧劝道:“万夫长大人,当先锋要为全军冲开血路,这么重的责任我可担不起来。再说事先分配好的任务──”

  “事先分配好的任务就不能改变吗?”迪恩粗声打断他道:“小子,我还没老糊涂,腾赫烈人都乱成这个样子了,当先锋还有什么意思?不过是跟在疯马后面走就是了,连这个也干不好你还能干什么?别说了!就这么定了,咱俩的任务换一换!”

  张凤翼求援地向斡烈看去,斡烈皱着眉头发话了,“三弟,这是在军中,一切都要按军令行事,你不要这么任性好不好!”

  “我才没有任性!在凤翼没来之前,从来都是我冲在最前、撤在最后的。”迪恩梗着脖子道:“在这个师团里,绝不是只有张凤翼才有资格担当危险艰巨的任务。”

  说到这一步,斡烈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能叮嘱道:“那好吧,敌强我弱,你一定要量力而行,千万不要无谓逞强。”

  迪恩把大手一挥,不耐烦地道:“别说了,打了一辈子仗,又不是第一次断后,我知道该怎么办!”

  斡烈脸色一正道:“三弟,我说的话你听到了没有?”

  迪恩把眼睛一眯,不服地道:“听到了!别人断后是要保护全军安全,我断后是不要无谓逞强,保护自己安全,大哥可真照顾我啊!”

  斡烈脸色一变还要再说,阿瑟开口劝道:“师团长,时间紧迫,没功夫磨嘴皮了,由他去吧!”

  斡烈狠狠瞪了迪恩一眼,巡视了一下四周整装待命的官兵,把手抬起下令道:“全体听令,我们向西突围,出发!”

  对乌烈尔来说,灾难彷彿发生在一瞬间,他们会合了狄奥多里克的队伍,还没走进最外围的营区。就听到浓烟中滚雷般的马蹄声响起,整个营区一下子彷彿爆炸了一般,无数冒着黑烟尖声嘶鸣的“大火球”四下乱窜,横冲直撞。刚刚还是好端端的几万人驻扎的大营,转眼间士兵惊慌奔走,战马嘶鸣逃散,栅栏撞断,帐篷拉倒,四处冒烟起火,眼前彷彿被龙卷风刮过一般,一片狼籍。

  “天哪!天哪!”乌烈尔睁大眼睛瞪着四处惊窜的“火马”,除了张着嘴不断喃喃地喊着“天哪”两个字,已经完全说不出别的话了。

  一匹冒着火焰的惊马嘶鸣着向他们撞过来,马身绑着的长矛直指乌烈尔。乌烈尔呆呆地瞅着惊马,嘴里还在噜囔着“天哪”,完全没有躲避的意思。

  侍从里几名骑射手摘下长弓,拉弓即射,十多枝羽箭插在了疯马颈前挂着的毡毯上,那马奔驰依旧,丝毫没受影响。眼见要与乌烈尔的坐骑相撞,左右卫兵连声惊喊,纷纷拔出弯刀掩护。关键时刻兀骨塔纵马前探,狼牙棒挟着风声抡出,一棒砸在马头上,只听一声头骨碎裂的轻响,疯马轰然倒地。

  兀骨塔转头蔑然看了一眼呆若木鸡的乌烈尔,所有人都长出了一口气,惊马的声势太骇人了,虽然它此时已口鼻流血,躺在地上抽搐不止,可那刺耳的嘶鸣声彷彿还在刺激着大家的耳膜。

  狄奥多里克翻身下马,来到被击毙的疯马跟前,马背上的油毡还在燃烧,并有越演越烈之势。

  “搞得很有创意嘛!”狄奥多里克看了片刻,转过头,生硬的脸上竟然咧出一丝笑意,“大首领,这次失手也不全是你的过错,我会在元首面前为你求情的。”

  乌烈尔已经缓醒过来,面容扭曲,咬牙切齿地道:“有大帅这句话,我乌烈尔就感激不尽了。这股汉拓威人,我就是追到天边也不放过他们,一定要他们挨个五马分尸!”

  狄奥多里克唇角一挑笑道:“大首领别小看了这股汉拓威人,我说这次失手不全是你的过错是有原因的,这群汉拓威人的来历可不简单。”说着指着地上还在抽搐的死马道:“看见了吗?这可是腾赫烈马,他们有这么多腾赫烈马,我断定这些马是四万塔赫勒喀部与七万雅库特部死后留给他们的。”

  乌烈尔至此恍然大悟,一拍额头,“这是全歼了塔赫勒喀部与雅库特部的那股汉拓威军,难怪如此凶悍狡猾。”说罢脸色一变恨恨地道:“大人放心吧,这回他们再也逃不掉了。”

  狄奥多里克马鞭指着城垒方向笑道:“汉拓威人此时应该已经向外突围了!大首领的营区如此混乱,稳定秩序、收拢部队肯定需要时间吧!”

  乌烈尔马上暴烈地吼道:“没关系,营盘乱就乱吧,几匹惊马能翻出什么大浪?我这就去召集人马组织拦截,能抓到多少人就抓多少,一定不会让汉拓威人逃远的。”

  狄奥多里克赞许地笑道:“如此甚好,大人不必担心,这里不是还有我们奥古兹骁骑军吗?大人先去组织人马吧,我率兀骨塔的前锋万骑队先追上去拖住敌军,大人尽快赶到即可。”

  听狄奥多里克如此说,乌烈尔彻底恢复了底气,粗豪地笑道:“大帅,感谢的话我就不说了,总之这份情我先记下了。”

  狄奥多里克笑着摆摆手示意他不必再说客气话,“大首领,如此我先走一步了。”说着,把马缰一带,纵马加速向城垒方向驰去。

  身旁左右大批骑兵战士呼喝着牵动马缰,策马加速赶上。铁甲铮铮,如流的马队踏碎扎不罕河平缓的河面,源源不断地向西驰去……

  刀枪如林的骑兵队列中,几个传令兵一边纵马奔驰,一边喊道:“前面遭遇汉拓威军,万骑长传令:后队跟上、加速前进、准备应战!”

  听到传令兵的号令,队伍中的所有骑兵都打马加快了行进速度,一时间马蹄声隆隆,气氛立刻紧张了起来。

  密集的骑队中,没有人注意到,一个大胡子的百夫长听到命令后吓得面色如土,张着大嘴僵直在马鞍上。就在他马速稍一放慢的当儿,后面的骑兵立刻向前跃马赶超过去。

  他一愣神间发现自己落后了,身子一激灵,加劲催马紧赶,抢到原来与之并骑的同伴身边惶急地道:“公主殿下,不能走了!前面危险!有汉拓威人,咱们赶紧回头吧!”

  那并骑的同伴身上罩着长长的黑天鹅绒斗篷,头上戴着风帽,再加上胯下极神俊的黑色战马,全身上下一身黑,夹杂在夜幕中的行军队伍里丝毫不引人注目。

  那同伴听到百夫长着急的求告,转过头来,大眼睛调皮地一眨,小鼻子一皱狡黠地笑道:“百夫长阁下,你在说什么?现在可是在打仗啊!临阵脱逃是什么罪你不会不知道吧!”

  那百夫长着急地道:“公主殿下,别闹了,现在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求求您快跟我回去吧!”

  妮可.勒卡雷座下的“掠风之翼”走得极平稳轻快,她端坐在马鞍上,松松地挽着缰绳,头也不转,眼睛直视着前方,唇角微弯似笑非笑地道:“百夫长阁下,你还没告诉我临阵脱逃应受什么处罚呢!”

  那百夫长汗珠都急出来了,口中怨声道:“临阵脱逃应受什么处罚图帕克不知道,不过公主殿下要是发生了什么不测,图帕克会有什么下场,我可是知道得清清楚楚。”

  妮可先是吃吃而笑,接着绷住笑板着脸语重心长地劝道:“好图帕克,别说得那么可怜兮兮,虽然你肚子是胖了些,不过怎么说也长着胡子吧?怎么说也是个军人吧?身为军人嘛,不应该顾虑那么多枝枝节节的琐事,不要像个娘儿们似的叽叽喳喳,凡事要有点担当才行啊!”

  图帕克急了,紧催战马,在妮可的马前一横拦住去路,把脸一板负气地道:“妮可,元首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要我看护好你。你要是再不听话跟我回去,我可翻脸了。”

  妮可勒住马,俏脸上酒窝隐显,笑吟吟地抚掌赞道:“好!有气魄,这才配得上你那一脸大胡子嘛!图帕克,说起来认识你的时间也不短了,还从没见过你翻脸是什么样呢,不如你就表演一次给我看吧,让我见识一下你翻脸的后果会有多严重。”

  听妮可这么说,图帕克立刻软了下来,手掌作势轻打了一下自己的大饼脸,憨厚讨好地笑道:“瞧我这张嘴,真该打!我的好公主,图帕克是什么身份,巴结讨好公主殿下还来不及呢!我刚才那是说着玩的,试试看能不能唬住您,殿下怎么当真了?呵呵呵……”

  妮可娇俏的鼻子轻皱,笑咪咪地欣赏着他的窘态,悠然点头道:“好了,图帕克,大家这么熟,你就不要装熊扮恶心了。既然认输就让开路跟着走好了,难不成我还能怪罪你?”

  图帕克五官一下挤成一团儿,大饼脸如包子一般,笑得甭提多难看了,“公主殿下,这个──这个前面可实在去不得啊!公主殿下,不是我大胆敢拦您,您就念在图帕克平时跟着您吃苦受累的份儿上,体谅体谅我这做下属的难处吧!这元首要是知道您去了交战前线,非把我五马分尸不可呀!”

  妮可瞅着他,似笑非笑地道:“图帕克,这么说你是铁了心的要拦我喽?”

  图帕克气呼呼地把脑袋一扬,决绝地道:“除非公主殿下把图帕克就地做了,然后再踏着图帕克的尸体过去!”

  妮可冲他点点头,口里曼声道:“好,好,好有个性呀!图帕克,看不出你还是个油盐不进的滚刀肉呢!这么说咱们只能去见我父王评评理喽?说起来好像是你提出的咱们夹杂在兀骨塔大人的万骑队里先行一步的吧!”

  图帕克听得满身一哆嗦,在马鞍上蹦起来道:“妮可,你可不能污人清白!明明是你非要擅自离队去找你那个狗熊朋友莽古达扬的,我见实在劝不过,才建议你跟在兀骨塔的前锋万骑队里,这样既能跟自己人在一起,又能最先见到你的朋友,难道不是这样吗?”

  “哦?你怎么知道我要擅自离队?没凭没据的话可不能乱说噢!话说回来,既然你知道我要擅自离队,为什么不向我父王报告呢?却反而协助我加入到了骁骑军前锋万骑队里去了?好像刚才那队骑兵的千夫长是你的好朋友吧!”妮可唇角挂着揶揄的浅笑,从容不迫地侃侃而谈,“图帕克阁下,这么分析下来,难道你还觉得自己没有失职失责之处吗?”

  图帕克彻底被击倒了,他呆呆地愣在当场,想死的心都有了,哭丧着脸喃喃地反问自己道:“我怎么不向元首报告?是呀!我为什么不向元首报告?果然是我自作孽不可活喽!”

  妮可大眼睛笑意盈盈地看着他,拍着他的肩头大度地道:“呵呵,图帕克,别说得那么悲壮,好像你真得为我两胁插刀了似的。其实不过是你觉得无凭无据讲出来没人信罢了。嘻嘻,平时我可是乖乖女哟!想抓我的把柄可没那么容易。”

  见图帕克哼哼唧唧地赖着不说话,妮可下了最后通牒,她鼻子一皱轻哼了一声笑道:“图帕克,你怨我胁迫你,不讲朋友交情。不知你想过没有,我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呢?我放弃了圣卡林特的宫廷花园舞会,不畏劳苦跟随大军长途跋涉来到这里。一路上我裹着皮裘,骑着骏马,跨过腾格里斯山脉,穿过火里兀麻沙海,风餐露宿在捕鱼海子的草丛中,我的所作所为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看看袤远荒原的风景吗?”

  面对一连串的质问,图帕克默然了,怔怔地望着她。

  妮可把一绺头盔中溢出的秀发抚入肩后,表情庄严而决绝地道:“告诉你,图帕克,我才不要当什么被人看护的公主,我要做一个在沙场上任意冲锋驰骋、斩将夺旗的女英雄。我要做一个真正的英雄,这就是我来此的目的!”

  她顿了一下又道:“图帕克,我知道你很为难,不过我们是朋友,朋友有时候是不能只考虑自己的。如果将来父王追究此事,我会尽力为你开脱,至于现在,如果你不愿帮我的话,那就请让开去路吧!”

  夜风拂来,黑天鹅绒斗篷随风扬起,不经意间露出了妮可腰间挎着的施基利斯的残月,弯刀上硕大的钻石反射着璀璨的光芒。

  图帕克叹了一口气,缓缓带马让开道路。

  妮可唇角漾出一丝笑意,一带缰绳,催动“掠风之翼”前行,在与图帕克擦肩而过时,冲他吐吐舌头,甜甜地做了鬼脸儿,“图帕克,谢了,我就知道你狠不下心来难为我的。”

  刚才还阴霾密布,转脸就晴空万里!图帕克哭笑不得地甩甩头,一夹马腹,催动战马,追上妮可,与妮可并骑而行。

  妮可睁大眼睛转头诧异地看着他道:“怎么?你跟来干什么?你虽没能拦住我,可如果现在立刻去向我父王报信,只要把责任都推到我身上,还是可以全身而退的。”

  图帕克板着脸道:“你不是说朋友有时候不能只考虑自己的吗?我豁出去了,让责任见鬼去吧!”

  妮可格格娇笑,拍着他的肩头清脆地叫道:“说得对!让责任见鬼去吧!我们制造些奇迹给他们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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