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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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凤翼登上城墙时,头顶上已是弓矢乱飞了,城墙边沿着垛口站满了手端弩机的士兵,勃雷大声喊着口令,一波波弩箭从城墙上倾射出去。

  可这一回如蝗的箭雨完全失灵了,腾赫烈人用荆条编成一个个桌面大的方框,上面蒙上三四条用水浸湿的毡毯,三四个士兵抬着一面这样的“毡盾”,斜立在城壕边上,只需五六块,就能把一队填壕兵掩护得严严实实。

  浸透河水的羊毛毡又湿又重又柔韧,弩箭射在上面发出“扑扑”的沉响,却根本无法穿透。张凤翼手扶垛口,看到远处壕边一排“毡盾”被射得如刺猬一般,插满了密密麻麻的箭镞,而在“毡盾”掩护的下方,不断地有一袋袋泥土被填入城壕。

  这时张凤翼身后一群人涌上城头,张凤翼回头一看,是斡烈、阿瑟、迪恩三人带队上城来了。随行还有索普与斐迪南,看来已经有人将敌情向上级汇报了。

  斡烈满脸肃然,没有理睬任何人,直接抢步走向垛口,弓弩兵们赶紧闪开位置。三位长官手扶垛口俯视着城下飞速的填壕进程,远处弩箭射程外,腾赫烈人已排起长长的传土队伍,一袋袋湿泥一人接一人地传送至壕边填入外壕,己方的弓箭对填壕的敌军已完全无能为力了。

  官兵们护卫在三位长官身边,三个人不说话,周围的人也不敢大声喧哗,城墙上一片寂静。

  三人看了半晌,阿瑟深吸一口气漠然道:“恐怕到不了天黑,三道壕沟就会被全部填平。”

  迪恩皱着眉咬牙道:“大哥,不如我们组织骑队主动突击一下,把那些毡片破坏掉。”

  阿瑟撇嘴道:“那种毡毯是腾赫烈人睡觉时盖的,每人一块。如果需要,腾赫烈人再做出一万块那样的毡片也不成问题,咱们冲击一次又能毁去几片呢?”

  这时张凤翼已悄悄挤进圈里,看到斡烈无计可施,见机插话道:“师团长,迟早也是守不住,不如考虑突围,现在撤还来得及。”

  斡烈回头一看,兀自嘲弄地抿着嘴道:“怎么?你不再闹别扭了?又愿意和我这个老头子说话了?”

  张凤翼眼睛直直地瞅着斡烈道:“与整个师团的安危比起来,个人的面子又算得了什么,属下希望师团长能放下身段不再赌气,慎重考虑一下师团面临的处境。”

  斡烈眼神复杂地看着张凤翼,把头一摆哼道:“凤翼,大敌当前,唯死而已。我这是最后一次原谅你,再不要让我听到撤退这种话,否则军法无情,莫怪我没说在前面!”说罢转向别的防区走去。

  迪恩与阿瑟同情地看了看张凤翼,随着斡烈去了。

  这片城墙又恢复了秩序,勃雷拍着张凤翼的肩膀安慰道:“凤翼,别往心里去,他也就这么一说,过了这阵就好了。”

  张凤翼淡淡地道:“整个师团都快完了,一些难听话又能把我怎样,你还是想想腾赫烈人攻到墙下时如何防御吧!”

  城外的第二道壕沟已经被填平了,一片片“毡盾”正排成一线向前推移,“毡盾”后面腾赫烈人正在拔除鹿角,马上就到第一道壕沟边缘。城上还在徒劳无功地向下射箭,不过官兵们的士气明显低落。相反,下面的腾赫烈军时不时爆发出阵阵的欢呼,远处弩箭射程之外的腾赫烈骑兵举着刀“呵呵”的叫喊,一副急不可耐想要冲杀的样子,“毡盾”后面的射手也不停地向城上发箭,对城上的弓弩手进行压制,由于距离的拉近,攻势比之前有威胁多了,不时有弩手受伤倒下……

  勃雷焦急地道:“凤翼,你看这可怎么办呀!腾赫烈一步步推进,咱们就这样眼睁睁地干看着?”

  张凤翼道:“有什么办法?看这样子,最迟到太阳落下外壕就会全部填平,腾赫烈人一定会连夜攻城的。你赶紧准备火把,调长枪兵与刀牌兵上城准备吧!”

  勃雷叹了口气,点点头道:“也只能这样了。”

  这时,对面腾赫烈军的阵地上突然骚动起来,欢呼声此起彼落,不少腾赫烈人挥刀纵马耀武扬威地在河滩上大呼小叫。连城下的填壕进度也停了,填壕兵举着“毡盾”一步步地撤了下去。城上的汉拓威军士也都十分纳闷,纷纷扒在垛口向远处张望。

  勃雷看了半天也摸不着头脑,疑惑地道:“鬼叫些什么?妈的,怎么不填了?”

  张凤翼扒在垛口一言不发地望着,半晌才道:“看样子是来了援兵。”

  果不其然,没有一会儿,扎不罕河东岸出现了一队盖着毡布的四轮车,车队在河岸上停了下来,后面越来越多的四轮车堆积在河岸上,足有数百辆大车。

  等全部四轮车都到达河岸,几个长官模样的腾赫烈人大声指挥着,无数的仆兵开始抽打拉车的挽马下河。河底的土质湿软,沉重的大车一下水就陷入泥中走不动了。河西岸的腾赫烈军见状,纷纷下水,过河去帮忙。前面十多匹挽马拖着,后面大群人喊着号子推动车轮,大车才又艰难地在河中动起来。

  这时两边的攻势都停下来了,腾赫烈军都退出了弓弩射程之外。城墙上的汉拓威官兵都伸长脖子扒在垛口间好奇地看着腾赫烈军推车。

  才走到河中间,大车又停了下来,彷彿大车的毡布碍事,推车的几十个人商量了一下,一下子掀开了车上的毡布。抛石车长长的勺柄落入了城上汉拓威军的眼帘,城墙上原本指指点点的说笑声一下子消失了,连空气彷彿都凝结住了。

  勃雷咽了一口唾沫,润了润干涩的嗓子,转头苦笑道:“是抛石车!凤翼,你又猜对了,腾赫烈人真的有攻城部队,这回有咱们好受了。”

  张凤翼眼睛直直地看着对面河岸上的车队,半晌长出一口气道:“还好,看形状好像全是轻抛石车,没有撞车与楼车,恐怕是那两种车不好运的关系,只有抛石车先赶到了。”

  勃雷道:“轻抛石车还不够吗?这上百辆抛石车往城墙外一摆,一顿飞石劈头盖脸砸下,咱们这城也不用守了。”

  张凤翼撇嘴道:“石头来了就让所有官兵下城,到城墙后面躲着,石头过了再登城与腾赫烈兵肉搏。总好过被撞车撞塌一段城墙,让腾赫烈骑兵直接灌入强吧!”

  勃雷眼望着河中心缓缓移动的抛石车,突然问道:“凤翼,你不是说要找迪恩与阿瑟两位大人谈谈吗?怎么还没去?”

  张凤翼转头看了他一眼,眨眼笑道:“你终于明白我的意思了,身为军人,我不是怕死,我只是不愿像虫子一般毫无还手之力的被人一脚碾碎。看看现在的情势吧,大家不过是在等死而已,无论我们再怎么拚死力战,对眼前的敌军也构不成丝毫威胁。”

  同一时间,在另一段城墙上,斡烈在垛口间看着河中的抛石车,久久没有说话。

  半晌,身边的阿瑟先开口了,“师团长,我以为不妨考虑一下凤翼的意见,咱们已经向西蒙派出信使,主力军团应该有足够的时间做出反应。现在看来咱们强守在这里是毫无意义的,根本迟滞不了敌军。”

  斡烈默然不语,半晌苦笑道:“二弟,你这个话与凤翼是一模一样。”说罢转头对迪恩道:“三弟,你也赞同你二哥吗?”

  迪恩为难地道:“大哥,腾赫烈军如果支起抛石车,燃起火把连夜攻城,咱们恐怕很难撑到明天天亮。”

  斡烈哼了一声,不满地道:“这么说三弟你也赞同张凤翼了?”

  迪恩脸色微赧地辩道:“大哥,你是知道的,凤翼可不是怕死怯战的人,否则你也不会这么提拔他了。”

  斡烈又想了想,长叹一声道:“咱们回帐去吧!”

  三人走下城墙,在经过庞克身边时,斡烈停了一下,对庞克道:“你派人叫张凤翼来我中军帐一趟,我有事找他。”

  张凤翼与勃雷正倚着城墙说话,庞克横冲直撞地大步飞奔过来,两边官兵忙不迭地为他让路。

  等庞克跑到两人身前站住,勃雷皱眉不满道:“跑什么跑?赶着奔丧吗?这么宽的城墙都不够你撒欢儿的。”

  庞克理也不理勃雷,气喘吁吁地对张凤翼道:“快!快!凤翼,斡烈大人叫你去他的中军帐呢!”

  张凤翼还没说话,勃雷一下子跳起来,手扶着庞克的肩头道:“你说什么?斡烈大人要见凤翼,这么说他终于肯考虑撤退了吗?”

  庞克点点头小声道:“这样最好,就不用办那件事儿了,自打凤翼说了那事之后,我这心就一直悬着。”

  勃雷长舒一口气笑道:“这样最好!这样最好!凤翼,你赶紧去吧!”

  张凤翼急急地赶到斡烈的中军帐,帐外带着卫兵侍立的索普冲他做了个胜利的手势,张凤翼一笑,掀帘进帐。

  斡烈三个人正在谈话,看到张凤翼,斡烈立刻低下头装作看案上的地图,看得迪恩与阿瑟心中暗笑。

  张凤翼行了军礼,不动声色地问道:“师团长,您找我?”

  斡烈干咳一声,瞅了阿瑟一眼。

  阿瑟转头对张凤翼道:“呵呵,凤翼,正等着你呢,快过来坐吧!我们一起商量一下眼前的局势。”

  张凤翼在几案下首盘膝坐了下来,看着他坐下,阿瑟凝视着他道:“呵呵,凤翼,我知道你心中感到很委屈,不过斡烈师团长是整个师团的最高长官,身为军人要无条件的服从军令,这没什么好说的,希望你不要为了之前的分歧再在心里闹别扭。”

  三个人眼睛注视着张凤翼,张凤翼也环视三人,唇角抿起淡定的笑道:“大人请放心,我是十一师团的一员,唯师团长大人马首是瞻,只要上级需要,我随时准备贡献心力。眼前局势危急,在敌军抛石车展开之前,我们要为整个师团七千多名官兵找条出路来,还是让咱们赶快开始吧!”

  三个人虽一时没有说话,但是眼中的神色明显柔和下来,往日信任无间的气氛又回来了。

  张凤翼轻笑一声,注视着斡烈道:“大人,这么说您终于改变主意了吗?”

  斡烈脸色一红斥道:“小子,你心里很得意吧,一切都被你算对了。”说罢又叹道:“我原本以为这股腾赫烈军只是一股孤军,我们凭借城垒,可以抵抗到底的。可眼下看来我的推算全错了,敌军实力竟如此强大,我们这座土城大概连一夜都撑不过,这样的话,战士们就牺牲得太无谓了。”

  迪恩不耐烦地插话道:“别说那么多废话了,现在的问题是如何尽可能地减少损失的撤退。凤翼,如果你有什么主意就说说吧!”

  张凤翼反问道:“关于撤退的事三位大人一定早商议过了,能先说说你们的计划吗?”

  阿瑟开口道:“白天是无法突围的,一出城垒就会形成混战,咱们官兵的马术比腾赫烈人差得远,既斗不过也跑不了。我们想来想去,决定在夜间分两路突围,这样脱困的机会还大一些。”

  迪恩道:“说是这样说,夜间突围也不容易,两军人数的比例太悬殊了,正因为没把握才叫你来一起商议的。”

  张凤翼点点头道:“我在城上看了,这股腾赫烈人邀功心切,八成会连夜攻城。”

  阿瑟叹道:“城垒内全是帐篷,一旦抛石车开始攻击,城内的士兵与马匹躲都没处躲。现在离天黑还有段时间,光是这段时间就很难熬了。”

  斡烈以拳击案,自责地叹道:“这都怪我,要是能早些决定撤退就好了。”

  张凤翼开口劝道:“大人,您不必自责,敌军主力还没有全部到达,敌军抛石车摆到位开始发射也需要一段时间,咱们还有机会挽救局势。”

  阿瑟道:“现在主要有两个问题,一个是到天黑之前这段时间怎么撑过去,一个是夜晚如何突围。”

  张凤翼手指敲打着桌面,思忖着道:“要想撑到天黑,一定要毁去那些抛石车,有那些抛石车在,整座城垒都在石雨的覆盖之下,那些抛石车一发射,要不了多久我们就会失去还手之力的。咱们得组织一次突击,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也要毁去敌军的抛石车群。”

  迪恩一拍几案慨然道:“这个任务我来负责好了。”

  张凤翼道:“冲锋这种事就交给属下吧,万夫长大人在城墙上指挥调度就行了。”

  迪恩黯然神伤地笑道:“我这个万夫长手下早已没有多少人了,就二三千人,有什么好调度的,吼一嗓子就全听到命令了。哈哈哈……”

  阿瑟插话道:“你们别争了,还是说说如何突围吧!我与师团长商量的是分西北与西南两个方向突围,兵力布置上一主一次,偏师负责混淆敌军的判断,吸引敌军兵力,为主力造成机会成功突围。”

  张凤翼想了想摇头道:“这样不好,我们本来人手就少,再分散兵力,十分容易在混战中消耗殆尽。敌军对我军占有近八九倍的优势,不管咱们怎么混淆敌军都是无用的,只能是在敌群之中陷入苦战而已。这种情况下,兵力越少脱困的机会越渺茫。”

  阿瑟默然了,他心知张凤翼说得没错,可除此以外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迪恩质疑地问道:“凤翼,你的意思是咱们抱成一团认准一个方向冲出去?”

  张凤翼失笑道:“那不是与送死无异吗?分兵虽然不是好办法,但混淆敌军的想法是可取的。咱们人少,突围之前得想法子造成敌军混乱,否则的话,没跑多远敌军全围上来阻截,咱们哪也走不了了。”

  帐里陷入沉静,几个人都在冥思苦想对策。

  张凤翼用中指轻敲着桌面,轻闭着眼睛沉思。片刻,他凤目一睁说道:“我提个意见你们看行不行,现在土城内有五万多匹战马,这么多马也不可能全带走,不如咱们留下一些骑乘用的,其余全部在突围时使其受惊驱赶入敌营,冲击敌军,制造混乱。”

  话没说完,迪恩就急急地反对道:“千万别想打战马的主意,那些战马有蹄子有脚,怎么不能带走?那可是咱们师团最宝贵的财富,只要咱们到了后方,想招多少士兵招不到?可再想找五万匹腾赫烈马,比登天都难!”

  张凤翼失笑道:“大人,今夜咱们要冲过五六万腾赫烈军的营区,即使突围成功的话,七千人能剩下五千就不错了。腾赫烈人哪可能让咱们一人牵着六七匹战马悠闲地经过?这些战马咱们无论如何是保不住的,与其被腾赫烈人缴获,还不如让这些马为咱们突围出把力呢!”

  迪恩还要再说,一直没说话的斡烈发话了,“就这么说定了,一人两匹马,其余所有战马全部集中起来冲击敌营。”

  迪恩看了看斡烈坚定且面无表情的脸,终于忍住了反对的念头。

  张凤翼接着道:“另外一个,咱们可以利用烟幕扰乱敌军,我军虽然选在夜晚突围,可敌军为了防备我军突围也一定会高度戒备的,入夜后肯定会在城垒周围点起大批照明篝火。我军想趁黑而出是很困难的,点燃辎重制造浓烟扰乱敌军不失为一条辅助之策。”

  阿瑟问道:“浓烟一起岂不是等于向敌军报信我军要弃城突围。”

  张凤翼断然道:“我军会夜间突围是明摆着的事,不说敌军也知道。如果腾赫烈人营区篝火很多,咱们光用马群冲击也是扰乱不了敌军的。浓烟加上夜色,让敌军彻底辨不清敌我,再用大群的惊马四面冲击,才能制造出咱们成功突围的机会。”

  太阳已经偏西,攻势从过午之后便停了很久。

  河滩上的腾赫烈人像蚁群一样忙碌着,扎不罕河下宽广的河床里挤满了腾赫烈士兵,大群脱光膀子挽高裤脚的腾赫烈士兵叫着号子将一辆辆抛石车推上河滩。更多的士兵在河床与岸边寻找适合抛投的大石头。此时,腾赫烈人预设的抛石车阵地上已堆满了一堆堆齐胸的大块卵石。

  城墙上垛口上扒满了向外张望的汉拓威士兵,大家都默不作声,眼睁睁地望着那一堆堆的石堆在不断增高,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大祸临头的压抑。

  勃雷望着城外叹气道:“他妈的,算咱们倒霉,河床里全是石头。”

  张凤翼面无表情地看着对面,没有说话。

  勃雷转头问道:“凤翼,看样子腾赫烈把全部抛石车都运上河岸还得一阵子,这会要是先用运上来这十几辆发射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躲呗!”张凤翼抿嘴苦笑道:“不过抛石车成群齐发才有落石如雨的效果,数量少了终究威势不够。这么多石头从河里一块块抱上来也不容易,再说咱们也飞不到天上,腾赫烈人应该不急在这一会儿吧!”

  勃雷摇头嘿笑道:“但愿腾赫烈人有你说到这么明智,这样弟兄们也能少受点罪。”

  河滩上已排列起十多部抛石车,负责操控的士兵正在褪去覆盖的毡布。其中一辆投石车上的投勺上已堆满了南瓜大小的鹅卵石,两个腾赫烈人正在举着皮囊往石头上浇着什么。

  张凤翼突然道:“那是火油,敌人可能要试射了,通知所有人躲避飞石吧!”

  勃雷向箭楼上的哨兵做了手势,箭楼上凄厉的警哨响起,城墙上的官兵一队队沿着附近的城梯鱼贯下城。片刻间,偌大的城墙上变得空荡荡的,只留有几十名负责观察警戒的士兵。城下留守的官兵也纷纷走出帐篷,赶着马群,靠向城墙边躲避……

  这时,那两个腾赫烈人突然离开车子,一人用一把点燃的火炬在投勺上一蘸,火焰腾地燃起,另一人一松绞盘,投勺“铮”的弹出,勺柄竖直,十多块浇了火油的巨石腾空而起,划着高高的弧线,向城垒上空飞过,远处的腾赫烈人纷纷挥舞着弯刀高声欢呼。

  抛石车推得太近了,燃烧的巨石飞过了城墙,“轰”的一声,砸塌了三四个毡帐,石头上的火油点燃了羊毛毡,冒出焦黑的浓烟。城里早已做好准备,十几个士兵抢上前用湿土盖在起火处。更多的士兵手持兵器靠着城墙边,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切。

  斡烈看着发呆的官兵们,皱眉不无担忧地道:“这才只是试射,战士们就已是这个样子了。”

  迪恩握拳狠声道:“放心吧,大哥,这些抛石车嚣张不了多久的,一会儿我就带人冲出去毁了它们。”

  话还未说完,警哨又响,又是一批带火的巨石从天而降,这回不但砸倒了两架帐篷,几块石头还砸中了马群,鲜血迸现,三匹战马被当场砸死,马群嘶鸣不已,一大群士兵抢上去收拢惊马。

  城上的勃雷一拳击在城墙上,恨恨地道:“嘿,真他妈憋气,伸着脑袋让人家揍,一点办法也没有。”

  张凤翼瞅着那腾赫烈兵又开始点火了,一扯勃雷的胳膊道:“腾赫烈人把抛石车位置调校得差不多了,下一弹应该能落在城墙上,咱们也躲躲吧!”

  两个人才移开几十步远,十多块带火的石头轰然砸在两人刚才站立的地方,厚厚的垛口被砸塌了一片。

  两个人相视而笑,勃雷捅了张凤翼一拳笑道:“操,简直神了,你怎么算得这么准,知道这一锅是奔着咱们来的?”

  张凤翼一笑,“想也知道,咱俩长得这么有魅力,腾赫烈人当然能看出咱俩不是一般人喽!”

  这时,城墙下迪恩粗着嗓子喊道:“喂!城上的,有伤亡没有?”

  张凤翼与勃雷探出头一笑道:“放心吧,小意思!”

  “你们等着,我也上来!”迪恩道。

  张凤翼连忙提醒,“上来可以,千万别带太多人,否则咱们都得成了抛石车的靶子。”

  校好位置后,腾赫烈人没有再发射,而是投入更多的人数加紧的收集石头、加紧的推拉其余的抛石车过河。一辆又一辆的抛石车摆放到位,一堆堆高高的石头堆了起来。不时有腾赫烈军冲着城上大声嘲笑奚落,大指冲下做出挑衅的手势。

  摆到位的抛石车被排成了长长的三排,每一排有二十多辆,仅仅看着就极有威势。

  张凤翼数了数道:“差不多了吧,这么多抛石车同时发动,可够咱们喝一壶的。”

  迪恩眯眼望着城下道:“最好等敌军把抛石车聚齐了再发动,可以把人手先集结起来等着,等敌军装上石头的最后一刻再冲出。”

  迪恩说罢转头对勃雷道:“你去召集人马吧!庞克的第一千人队、你的千人队、斐迪南的铁甲重骑整队在城门口集结。步兵要挑身高力大的,全换上重甲,配持战斧、重盾。一会儿等我一下去,咱们就往外冲。”

  张凤翼挺了挺胸膛,再次请缨道:“万夫长大人,这种事哪用你亲自出马,还是我来率领冲锋队吧,我的身手你还信不过吗?”

  迪恩看了看张凤翼,拍着他的肩膀笑道:“嘿嘿,小子,以前我不过是不愿打击你们这些毛头小伙子的自尊心罢了。你还真以为自己是十一师团的武艺第一人了?嘿嘿,就你那草叶一般细长轻薄的小刀片……”他撇嘴而笑,都不愿再说了,“等一下你就跟在我后面吧,让你见识见识老夫战斧的威力。”

  城门下列队的三千人几乎就是整个师团的全部精锐。斐迪南的一千铁甲骑兵自不用说,那是十一师团真正能战斗的骑兵。两个重步兵千人队由庞克与勃雷率领,集中了整个师团几乎所有的百夫长、十夫长,集中了各千人队里所有身高力大、能使重武器的士兵。斡烈与阿瑟集中了所有的铠甲与重盾配给这些士兵,人人手中全是重兵器,不是战斧就是狼牙棒。

  这么强悍的队伍一列队,城中未参战士兵的士气也陡然一振,大家都觉得希望并未破灭、战事还是大有可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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