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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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了安薇尔最后那番话,张凤翼心中彷彿被重锤击中,自己是个刀头舔血、亡命天涯的战士,残酷的大战即将开始,前途命运生死难卜,怎么能再连累这美丽的少女为自己伤心落泪。只有挥剑斩情丝才是最明智的选择,他骗安薇尔闭上眼睛,抚摸着她娇美的脸颊,深情爱怜地看了她最后一眼,轻烟般无声无息地离开了那个小园。

  一路上回想着与安薇尔在一起时的种种情事,张凤翼心潮翻涌、痛楚的不能自已。他失魂落魄地来到议事大厅,会议早已开始,议事大厅外笔直地列满了握矛持盾的卫兵,四周围静悄悄地,一派肃穆。张凤翼一接近就被负责警卫的百夫长拦截住,向他喝问番号职务。他报上自己的番号与职务,卫兵们对照了未到齐将领名册,把他悄悄领入了会场。

  议事大厅里坐满了人,大厅中央摆着一座庞大的袤远地形沙盘,围着沙盘环形摆了一圈桌椅,列坐的都是总指挥部的长官与高级参军,以及各个军团的军团长。其中正中间并列坐着两个人,一人留着梳理修饰得极整洁的连鬓长髯,笔挺而纤尘不染的藏蓝色将军服上,缀满各式各样闪亮的勋章与绶带,他虽已年届六旬,皮肤却细嫩白皙,保养得极好,他放在桌上的手纤长有致,指甲都经过仔细修剪,表情雍容恬淡,隐隐有种居高临下的气度。张凤翼猜想这人可能就是总指挥托斯卡纳亲王。

  另一人才年届弱冠,却身着帝国元老院的丝质长袍,他面容白皙,额头高广,一双眼睛湛湛有神,额上一个银箍束住长长的亚麻色头发,银箍上镶嵌着璀璨的钻石,腰间束的狮纹玉带上也镶满了宝石。整个人看起来既蕴藉有礼又狂放不羁,满身高贵典雅之气,在他身后专门侍立着一个仆从。

  围着这个环形圆桌,各军团将领们按照各自的番号分区域分等级在外围呈扇形列坐。幸好十一师团的座位在最外围,张凤翼大略看了看会场形势,悄悄坐到了斡烈身后的座位上。

  斡烈发现他到来后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低声斥责道:“跑哪去了!这么重要的会议也敢怠慢?”

  张凤翼低下头不敢应声。

  旁边阿瑟万夫长淡淡地道:“好了,还是先听奥兰多公爵发言吧,这事以后再说。”

  斡烈这才又严厉地看了张凤翼一眼向前转过头去,张凤翼暗暗长出了一口气,静下心来听上级的发言。

  “……通过前几次交锋所得战报,我们已经掌握了参加本次南侵的腾赫烈部盟有元首勒卡雷的奥古兹诸部、腾赫烈萨莫耶部、鬼嵬部、忽察赤部、乌拉尔部落联盟、涅涅茨部落联盟、查加泰部落联盟,还有西北的雅库特人与楚瓦图人也作为腾赫烈属国派出了军队。”

  那位讲话的参军模样的人,拿起长杆在沙盘上指点着,“综合近些日子战区斥候大队的侦察情报,以及从奥尔桑与萨瓦两个要塞攻防战发生区域分析,我们袤远战区总指挥部参军司基本确定,目前腾赫烈军主力极有可能隐藏于袤远腾赫烈一边的八刺忽里一带,特别是八刺忽里的北山兀泊、盖里泊、杀王滩、阔连海子与捕鱼海子等处,这几处河道交叉、林木水草丰茂,地形复杂,最适于藏匿。但这几处范围过大,距离也远,几次派出斥候小队均无人生还,参军司无法做出更详细的确定。以上就是目前战区参军司所掌握的情报,关于本次战役的主攻方向与战略、战术,请诸位大人提出高见。”

  说完后,他放下长杆,恭敬地向正前主座高踞的那位将军躬身一礼,坐了下来。

  张凤翼低声问旁边的迪恩万夫长,“万夫长大人,刚才说话的大人是谁?”

  迪恩小声向张凤翼介绍说:“正前方主座上的就是战区总指挥托斯卡纳亲王,他是安德烈王子的亲舅舅,当今皇帝陛下长年卧病在床,政务多由王储迪斯丁处理,这位亲王殿下可是王储的有力支持者。无论是朝中还是军中,都极有势力。刚才发言的是战区参军司首席参军奥兰多公爵,他是托斯卡纳亲王麾下第一智囊,与亲王私交甚厚,亲王殿下对他是言听计从。”

  托斯卡纳亲王两手抚案,向四周曼声道:“战区参军司已经介绍完目前敌我战况,下面就请各军团提出各自的作战方略。”说到这里,他向张凤翼这一区坐在前排中央的一位将军亲切地颔首:“军团长大人,就从你们四军团开始吧!”

  那位将军站起来向托斯卡纳亲王与四周行礼道:“总指挥大人、诸位将军大人,在下非常赞同参军司的意见,但我们四军团认为………”

  迪恩压低声音向张凤翼道:“这就是咱们四军团的军团长西蒙.布鲁姆中将。嘿嘿,看起来还威风吧?”

  那位西蒙军团长四十出头,一身华丽的军服,脸形削长,唇下留着两撇精心修剪的胡须,看起来极有绅士派头,连说话都下颔上扬,嘴角下撇,有种高高在上的傲气。

  张凤翼淡笑着对迪恩道:“嗯,果然是军团长,气派不亚于第一近卫军团的费德洛夫公爵。军团长大人一定是出身名门望族吧!”

  迪恩嗤嗤地笑道:“把你唬住了吧,正好相反,咱们这个军团长可是地道的平民出身,说起来,为了练这副绅士派头,他可是颇下了番功夫呢!”

  “哦?”张凤翼惊奇地道:“那军团长大人一定是战功卓着喽,只是我不明白,我们军团番号比较靠前,说明咱们军团建军应该很早,怎么这么多年还是丙类师团?”

  迪恩嘿嘿地笑道:“本来也是甲类师团的,可是拜这位军团长所赐,在远征乌斯藏的战争中接连几次中伏,精锐被拚光了,部队元气大伤,失去了很多优秀的千夫长、百夫长。现在除了我们这些老家伙,就是你们这些新兵崽子了。”说到这里,他眼盯着前面发言的西蒙中将,目光中隐隐闪动着怅恨之意。

  张凤翼讶道:“会有这种事?是因为咱们军团长指挥有误吗?”

  迪恩手抚下巴,高深莫测地笑道:“我可没说军团长指挥有误噢,只是感叹咱们军团太需要一群高明的幕僚了。”

  旁边阿瑟万夫长向他们两个皱眉道:“你们两个不要再嘀咕了,仔细听前面讲话。”

  张凤翼笑着吐了吐舌头,不敢再说了。

  迪恩鼻子里哼道:“这种会有什么好听的,大体的作战方案已经揣在亲王怀里了,到时候拿出来一念就算拍板定案了,大家提议也是白说。反正也没咱们什么事,不如让我和小朋友聊聊倒可打发打发时间。”

  他也不理阿瑟的皱眉,继续来劲地对张凤翼道:“小伙子,趁着今儿有空儿,大叔我告诉你点掏心窝的话,作为一名没有背景的普通士兵,千夫长已经是所能晋升的极限了,任你再大的军功,绝不可能再升一步。你别看我老大喜欢你,他却没有万夫长的任命权,要想在帝国军队中混出个头脸儿来,只有一条捷径,眼前咱们这个军团长就是靠此法荣登高位的。虽然他从没打过胜仗,还拚光了军团的全部精锐,却没有受到任何责罚,依旧稳踞军团长宝座,小伙子,你想不想知道他有什么秘诀?”

  张凤翼忍不住感兴趣地问道:“什么法子?大人说来听听。”

  斡烈回过头来沉着脸道:“三弟,你灌黄汤没醒吗?怎么说这些上不得台盘的话。”

  迪恩不服地低声道:“许他用喝饱的兵血抱“粗腿”,就不许我说说,看看现在咱们四军团都成什么样了。”

  斡烈低声严厉地斥道:“你还说!哪个部队长官虚领士兵军饷那个部队打仗就没有战斗力。别人怎么做是别人的事,只要我们兄弟俯仰无愧便是,这些事即使说说也污了我等的身份,更何况你还教凤翼学坏?”

  一番话义正辞严,立刻使迪恩闭上了嘴巴,张凤翼在一旁也大气不敢出。几个人真正安静下来,张凤翼开始听前面西蒙军团长的发言。

  只听前面西蒙军团长正侃侃地道:“……北山兀泊、盖里泊、杀王滩、阔连海子、捕鱼海子这几处均在那兀河与扎不罕河流域的中间地带,那兀河与扎不罕河是我们左右翼的天然屏障,我提议我们几个军团呈雁翼状并列摆开,自东向西沿那兀河与扎不罕河之间进行扫荡,一定可以能像苍鹰赶兔子一样,把腾赫烈鬼子从草丛里赶出来。”说完,眼睛看着托斯卡纳亲王。

  托斯卡纳眼盯着中央巨大的沙盘思忖着,对另一边首排的一位满身铠胄的将军道:“克利夫兰,你们虎翼军团怎么看?”

  克利夫兰站了起来道:“我认为西蒙军团长的提议太过冒险,这些地方实际上面积非常宽阔,拉网式推进会使我们兵力过于分散,难以兼顾两翼,补给线也会很长,极易为敌所乘,再说据我们军团斥候情报,那兀河与扎不罕河都是浅而宽的河流,战马可以涉水而过,并不能依为屏障。”

  张凤翼估计这就是方才小园中那个令夏洛特师团长吃醋的克利夫兰了,原来竟是五十六军团的军团长,官级还比夏洛特大,怨不得那个夏洛特虽对他忌恨如狂,却无可奈何了。

  这克利夫兰三十多岁,身材挺拔伟岸,健康的古铜色肌肤,国字脸,浓眉深睛,双目炯炯有神,说话低沉而有力,很富感染力,给人一种沉稳干练、气度凝重的印象。

  亲王又问张凤翼已经见过的十军团军团长伊诺大公。

  伊诺捋着山羊胡子道:“我军与腾赫烈军兵力对比并不占有绝对优势,就是碰见腾赫烈主力也不一定能吃掉对方,即使战胜也是惨胜。为今之计,还是探明方向,找准敌军具体位置,在局部造成我方数倍于敌的有利形势方为上上之策。”

  “那么伊诺军团长你认为腾赫烈军会藏于何处呢?”看到大家都否定自己的意见,西蒙军团长脸上有点挂不住了,向伊诺诘问道。

  伊诺拈髯淡淡地笑道:“我们还没有听过费德洛夫军团长的高见,我想对这个问题,军团长阁下一定是已经深思熟虑过了,还是让我们听听他的高论吧!”说着向第一近卫军团的费德洛夫军团长颔首示意。

  张凤翼心中暗叹这个又干又瘦的小老头果然是个滑不溜丢的老油条,其实方才西蒙军团长的话问到了重点。这次会议最核心的也是最担风险的议题,就是判断敌军的位置,在座的都是久经战阵的沙场熟手,关于怎么打仗都有成套的路数。只有判断敌军位置这个问题,由于情报不足,带有一定的押宝性质。冒然提出意见,如果真按此意见制定了作战计划,将来几十万大军扑空再为敌所乘,那时追究起责任来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这伊诺将球儿踢给费德洛夫的做法真是既滑头又高明。

  费德洛夫就坐在托斯卡纳亲王旁边,他看到此时大家的眼睛都盯着他,感到一丝自得和满意,双手抚案道:“袤远北部沙漠与草原纵横交错,鉴于腾赫烈军这次南侵的兵力庞大,腾赫烈军团还有带着牛羊出征的习惯,所以一定会选择水草丰茂之地藏身的,否则无法养活那么多的牲畜。在咱们附近只有八刺忽里草原的这五个地方最适合驻扎。”

  费德洛夫看到满场鸦雀无声地听他发言,更增自傲之色,放大音量接着道:“至于这五个地方哪个地方最有可能,我认为首先可以排除北山兀泊,此地距离我们过近,又被沙漠包围,极易被逼入死地。盖里泊也不可能,盖里泊虽水草茂盛却多泥潭沼泽,驻扎在那里需要对地形非常熟悉才可,腾赫烈军由各部族拼成,不可能都熟悉盖里泊的地形。”

  “捕鱼海子距离我们路途偏远,不利于腾赫烈军迅速出击,再加上地形四通八达,无险可守,所以我也不看好。只有杀王滩与阔连海子,距离适中,左右都为草原相连,来去方便,而这两处相比,最佳莫过于杀王滩,杀王滩有许多高地丘陵,可以踞险筑成营寨,进可攻退可守,那些浅山上有这一带少见的高大林木,可以砍伐筑营,所以我断定腾赫烈主力一定藏在杀王滩。”

  大厅里响起了一片嗡嗡声,将领们交头接耳议论开了。

  阿瑟对斡烈说:“费德洛夫军团长的分析很有道理,看来也是下了番功夫的。不过我觉得阔连海子与捕鱼海子都有可能,不能妄断为杀王滩。”

  斡烈扭头对张凤翼道:“凤翼,你赞同军团长的看法吗?”

  张凤翼道:“我判断腾赫烈主力一定是在捕鱼海子,而不会是杀王滩。”

  “哦?”斡烈等三个人都愣住了,“凭什么这么肯定?”

  张凤翼唇角泛起自信的笑意,“这是个观念问题,费德洛夫将军说的在情在理,一点不错。不过他的思维方式完全是汉拓威式的,如果由我军在这五个地方选一处作为驻地,那一定是杀王滩,我们部队的固有观念认为打得过得打、打不过也应死守,所以我军选驻地喜欢利用地势踞险筑营。我感到腾赫烈军的想法和我们汉拓威军队是截然不同的,他们是打得过就穷追猛打,打不过就作鸟兽散,逃得性命再聚拢起来重新进犯。”

  “这次腾赫烈军虽然也是大军团作战,但我揣想如果他们陷入包围的境地,首先想到的一定是各部分路突围逃跑,而不会是原地固守顽抗。所以我断定腾赫烈军会选个四通八达的地方扎营,而不会费力筑城寨的。至于说距离稍远只是我军的看法,腾赫烈战马天下闻名,腾赫烈骑兵最擅长远途奔袭,我军认为距离稍远,说不定腾赫烈军却认为不在话下。”

  一语点醒梦中人,三个人连声叫妙,斡烈拊掌道:“凤翼说得对,腾赫烈军一定会选捕鱼海子的,我要把这个意见提出来。”

  迪恩阻止道:“这次出征第一近卫军团是主力,这个方案其实就是托斯卡纳亲王与参军司的意见,只不过由军团长提出来罢了,这种会议咱们只有听的份儿,冒然发言会犯忌讳的。”

  旁边阿瑟也插话道:“大哥,咱们没跟西蒙军团长商量,当众反驳了费德洛夫军团长的意见,不但费德洛夫军团长会不高兴,连西蒙军团长也会怪咱们抢了他的风头的。”

  斡烈决然地道:“两军作战,就像两人对搏一样,不出手就无破绽,一出手在击敌的同时也暴露了自己的空档,不是击中对方就是被对方击中。咱们大军出击如果扑空也一定不会全身而退的,别忘了腾赫烈军也在虎视眈眈地盯着我们呢!我们怎么能因这点面子问题使总指挥决策错误呢?”

  张凤翼道:“师团长大人,不如我们先听听其他军团的意见,如执意要上报也不好当众提出,最好是私下里先上报西蒙军团长,由军团长再向上反映为妥。”

  这时,前面托斯卡纳亲王朗声道:“肃静,请大家肃静。”

  会场上渐渐安静下来,托斯卡纳亲王见四周安静下来,微笑着对几个军团长道:“对于费德洛夫军团长的看法,各军团还有什么疑义没有?”

  虎翼军团的克利夫兰站起来道:“在下虽然赞同费德洛夫大人的看法,但在下认为,腾赫烈主力部属分散,各不统属,有些部落肯定存在恩怨矛盾,据我看也有可能并没有全集于一处,阔连海子也会藏有腾赫烈军,请大人留意此点。”

  托斯卡纳把询问的目光投向伊诺军团长与西蒙军团长。

  伊诺点头微笑道:“两位军团长已经说的很完善了,只是这几个地方哪一处都有方圆近千帕拉桑,整个杀王滩面积还是太大,不宜采用围歼之法,具体兵力部署还需审慎考虑。”

  西蒙军团长谦卑地向托斯卡纳行礼道:“在下也同意费德洛夫大人的意见,在进攻杀王滩时请允许我部作为前锋。”

  托斯卡纳亲王含笑道:“西蒙军团长能主动请战真令人感到欣慰鼓舞,看来大家都同意腾赫烈军最有可能藏于杀王滩。下面各军团先分组商量一下如何进剿杀王滩,我们待会提出各自的看法。”

  会场上又响起杂乱的议论声,西蒙军团长把师团长们召集到身边商议,斡烈去了前排,张凤翼看见前排主座上托斯卡纳亲王和首席参军奥兰多公爵,正满面堆笑地和那身着元老院朝服的年轻男子说着什么,那男子却似乎心不在焉,敷衍地应着,眼睛时不时瞟向另一个地方。张凤翼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那个夏洛特正坐在梅亚迪丝旁边低声恳求着什么,梅亚迪丝却是不理他,张凤翼心中暗笑。

  旁边迪恩顺着他的眼光看去,拍着他的肩头笑道:“瞅什么呐,小伙子,那朵花可不是咱们这种大头兵有资格采的。如果你对她动了念头,我劝你还是趁早死了心吧!倒是老大的丫头长得不比她差,性格却极好,老大也很喜欢你,将来我给你介绍介绍。”

  张凤翼讪讪地笑着道:“怎么会呢,万夫长大人想哪去了。我是看到前面正中坐着的那个穿朝服的青年在不停地看她,才注意到的。那人是谁?竟有资格和托斯卡纳亲王并肩而坐。”

  迪恩嘿嘿笑道:“没有就最好,她旁边的夏洛特虽然贵为皇家第一近卫师团的师团长,却是这丫头的追求者中职位最低的。那虎翼军团的克利夫兰三十多了至今未娶也是为了她,还有眼前这个帝国宰相弗龙蒂努斯的大公子斯图亚特,他是帝国元老院最年轻的议员,帝国政界最有希望的明日之星,这次如果不是为了这朵军中之花,怎会大老远主动跑来劳军?所以说你还是……”

  “万夫长大人是说,这穿长袍的青年人是宰相弗龙蒂努斯的儿子?”张凤翼打断迪恩道,他脸上还挂着笑,瞳孔却骤然收缩,目光冰箭般注视着那青年贵族。

  “也难怪你不知道,其实这些事和咱们这些下面人没什么关系。他就是当朝宰相弗龙蒂努斯大人的大公子斯图亚特.弗龙蒂努斯,这次作为皇帝陛下的特使前来慰问前线将士。你向军法处的恩里克搞的那些葡萄酒就是他送来的,听说明天就要回去了。”迪恩没有察觉张凤翼的异状,自顾自地说着。

  突然感到气息一滞,有种芒刺在背的感觉,彷彿野兽直觉地感到危险在侧。迪恩一愕之下转头一看,只见斯图亚特身后侍立的一个侍从打扮的中年人,正用双眼死盯着他们这里。

  这人中等身材,相貌平平,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值得一提的地方,是那种普通得能令人过目即忘的人。

  可久经杀场的迪恩却在这人的盯视下感到极不自在,这人就那么自然地垂手站立着,可他的威压彷彿有形有质,像毒蛇一样缠的人透不过气来。

  迪恩挑衅地逼视着那人,那人也盯着迪恩,片刻,迪恩明白了关键所在,这人虽是仆从打扮,却没有一丝一毫卑躬的气质,严格说这人彷彿不是活物,全身上下感觉不到一丝属于凡人的情绪,他的脸像棺材板一般没有任何表情,手脚从不乱动,没有任何一般人常有的小动作。双眸像两个空空的黑洞,不带丝毫情感地直视着他们,彷彿在看一堆死物。迪恩终于败下阵来,主动转开了目光。

  迪恩转头发现张凤翼也正低着头目光移到别处,良久,那种令人窒息的感觉才消失。他长出了一口气,向张凤翼道:“这人的眼睛好毒,一定不是个仆人。”

  张凤翼咬牙迸着笑道:“不过是条狗腿子罢了,修为再好也是奴才。”话中透出的恨意令迪恩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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