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上午,正值雨过天清之时,街道上仍有水渍,阵阵雨后青草味从城外传来。
杰森和阿浚二人正在往北方走去,目的地是城外郊野空地。
由于旅馆位处城镇边界,两人不消几刻就到了北城门。哈露堤斯不愧为以繁华着称的都市,城门人来人往,既有作着流浪打扮的旅人,亦有佩刀带剑的佣兵,更多的是拖着一队驮货牲畜进出的经贸商人,好不热闹。
见得商队驮货的牲畜并非以往所见的马匹、驴或骆驼,而是一种两腿粗壮的长毛大鸟,阿浚的眼光禁不住露出稀奇的神色。
“那是伯加天,是一种在兰斯很常见的魔兽。”杰森解说道:“不单军兵官员会用,连有点钱的民家都会养一两只当作交通工具的。”
“唔…’阿浚仔细观察这种名为伯加天的魔兽,外貌跟地球的驼鸟还真有几分相像。
“可惜家里没钱,不然我也想养一只哩。”杰森羡慕的道:“伯加天生来都很强壮,只要一点点食物和水就能生存很久,而且又耐劳,连续跑几天也不用怎么休息,所以养起来其实不用甚么成本的啦。只要我攒点钱,家里就能多一只伯加天,爸他接单子开工也不用自己跑个老远啦。”
“不过哩,团长他说要锻炼团员的腰腿,不准使用任何代步工具……’杰森继续口若悬河的道:“唉呀,看来要威风一下也有点难度哩。”
静静听着杰森的说话,阿浚没作任何回应。
未己,二人顺着人流出了城门,见得其他佣兵团亦有人在所属地盘各自练武,使的多是刀剑斧头一般的兵器,以实而不华的风格确保战力。在杰森的带领下,阿浚来到了城墙下的一个练习场,见有数十个别着斧头纹章的佣兵在各个设计不同的练习场比划着,看来就是大斧佣兵团惯常的聚集地了。
“就是这里啦。”杰森回过头来向阿浚说道:“团长跟佣兵公会的会长交情好,才要到比较大的地方让大家练习的。”
这练习场以一个空旷的竞技圈为中心,旁边摆放几个不同设计的练习场,既有狭长隧道,亦有架空决斗高台,让佣兵练习不同场地的对敌方法。
“其实这些场地都是官府拨给佣兵公会的,然后由公会出钱建起这些设施,再租给我们使用。”杰森手舞足蹈的道:“所以既然租了就别浪费,要好好的练习哩。”
阿浚左顾右盼一轮,不见汉恩在此地,猜想是去了招募更多的人手了。
“喂,新丁。”一个同样是别着大斧纹章的陌生佣兵主动走来打招呼道:“来练习吗?旁边那个是新人啊?”
“对啊。”与面对莱德时相比,杰森表现得轻松:“今天是他第一次来哩。”
“新人,戴上了这个纹章就是兄弟了。”对方拍拍阿浚肩头,热情的自我介绍道:“我是肯特,叫我肯也可以的。你叫甚么名字?”
“浚。”阿浚直视眼前这人的样貌,肯特长得一张国字脸,蓄着一头短发,话音圆浑有劲,感觉是个忠厚的人。
“前几天都是肯特前辈指导我剑术,有品质保证喔。”杰森竖起拇指推荐道。
“太抬举我了。”肯特摆摆手,没把杰森的恭维话放在心上:“总之,咱们就别浪费时间了,赶快开始今天的训练吧。”
“好!”杰森一握柄就将剑拔出,摆出一副正统的作战架式出来,看来有模有样。
“很有精神嘛。”肯特赞赏道:“先复习之前的一站二看三反应,之后我再来教你新的东西。”
“是的。”话毕,杰森开始勤奋的练习起来。
“浚,有用剑的经验吗?”肯特转向阿浚,问道。
阿浚摇摇头,表示没有。
“那好,我从基本教起吧。”肯特指示道:“先拔出你的剑。”
右手摸向系在腰间的剑柄,阿浚缓缓将长铁剑拔出。阿浚动作之缓,并不是淡然悠哉的自信,而是无可奈何的叹息。
“我教人素来都有个口诀:一站二看三反应。”肯特徐徐说道:“就是说先有正确的站姿,其次是观察对手,最后才是应付对手的动作。我就先教你一个战士应该怎样站吧。”
肯特走到与阿浚并排而立的位置,抽出自己的剑摆出一个姿势道:“盾在前剑在后,脚也要配合的前后分立。”
阿浚依样画葫芦,仿效着肯特的姿势。
“就是这样。”肯特接续道:“没盾的话,就要用手上的兵器尽量争取距离,距离愈远愈安全。但要注意的是这时候拿剑的手要握紧一点,不然很容易被对手打掉武器。”
“理论就讲到这,实践最重要。”肯特转身面对阿浚,摆出战斗架式道:“用身体来感受一下吧。”
虽然不是正式实战,但见得肯特那副认真的神情,阿浚也猜得出对方不会放水,不由得暗自紧张起来,握剑的手心也微微湿润。
“我来了!”肯特大喊一声,铁剑高举过头的就向阿浚挥来。
按下身体重心的阿浚咬咬牙,左手握紧握把就举盾防御,剑盾相撞就传出清亮的一声。
“防御得不错。”肯特没有停下的打算:“再来几下!”
阿浚看准肯特的剑势,接二连三的将攻击挡下。
“尽量别用盾边挡剑,不然即使挡住了左手的负担也很大。”肯特一边动作一边指示道:“多用盾面就能避免防御时被打得东歪西倒。”
防御练习进行了一会,肯特认为够了:“防守部份就到这,再来就是攻击了。”
“盾借来。”向杰森要了块盾牌,将剑回鞘的肯特向阿浚说道:“比起防守,攻击要注意的地方多上许多。除了只在攻击的时候紧握剑柄外,攻击的方向、位置、时机也很重要。我会暂时将攻击大致分为直劈、横砍和突刺三种,方便你理解和练习。”
“来攻击我试试看。”肯特左手举起盾牌,右手握左腕加强防御力度:“尽量将我所说的三种方式都用遍。”
阿浚依言照作,先举剑向肯特砍劈,使起力来相当顺畅,然而剑身重重地敲在盾牌上,发出的却是闷哑的一声,跟方才阿浚挡剑时完全不同。
“成功用盾面挡剑的话,就是这样的声音。”肯特解说道:“刚刚你用盾边挡,所以才会这么响。”
盾牌以铁镶边,铁剑敲上去自然响亮;盾面则是木制,铁剑不论如何去砍也不会有太大的声响。阿浚见盾牌构造如此,心想肯特所言果然有理。
“继续。”双手持盾,肯特发出指示道。
阿浚再砍几下都被肯特挡住,倒是长铁剑传来的反作用力将阿浚右手虎口震得酥麻,要再紧握剑柄也有困难。
“手有点麻了吧?”肯特笑道:“正常的,刚开始的时候都会这样。再来试试横砍吧。”
阿浚点一点头,置佐拉弓的长铁剑一下横斩过去,再次落在肯特的盾牌上。
“感觉怎样?不像直劈那样好使力吧?”肯特解说道:“一般人用武器都下意识的用直劈,因为感觉最顺手,而且传递的力度也最大。但职业战士不能只懂直劈,也要会用横砍。”
“横砍多数不会用来作主力攻击,而是用作直劈的间隔招数。在没法进行直劈的情况下,许多时候就只能使用横砍。换句话说,横砍是用来补足直劈的。”肯特详细解释道:“另外由于横砍不像直劈那么好使力,所以需要更多的练习才能上手。”
“那么,再来几次吧。”肯特拍拍手上盾牌道,阿浚就顺着意思去做了。
让阿浚大致摸到横砍的感觉后,肯特再开始新的课题:“最后就来试试突刺吧。别小看突刺喔,这个可是最困难的一招。”
阿浚用剑向肯特刺去,然而突刺的感觉并不如直劈和横砍那么好抓,剑尖一歪就被肯特轻易卸开了。再作尝试,阿浚连番突刺也是没能抓好感觉,都是被肯特格开化解。
“出剑时不要急,专心让剑身和突刺的角度保持平行。”肯特抽出佩剑,给阿浚示范一次:“就像这样,先拉弓用剑尖瞄准,再一口气突刺过去。”
听从肯特教导,阿浚先冷静的摆出预备姿势,看准时机才一举向肯特突刺过去。
“啊!”剑尖一下刺穿盾牌,几乎就要直刺到肯特的颜面,幸而肯特经验老到,即时反应作出闪避,同时亦不忘教导阿浚说:“看到了吧,这就是突刺的作用了。”
“基本的攻击和防守动作就这么多。”肯特将盾牌抽出,再拔出自己的佩剑,摆出战斗架式道:“这次就来个综合练习吧。”
阿浚暗自复习刚刚所学,同时双眼紧紧盯着肯特,全神贯注的戒备对手动作。
“嘿!”肯特一举剑就发起攻势,今次阿浚学乖了,出盾前先较准角度,恰好以盾牌挡住铁剑。
“学得真快。”肯特赞赏一句,就发动连续进攻,阿浚也是见招拆招,尽力以盾面防御,五招下来共有四次成功。
“以初学者而言算不错了。”肯特下了句评语。
阿浚反被动为主动,挥剑向肯特攻去,后者也是用盾牌全数挡下。虽是虎口渐麻,阿浚亦没有住手的打算,继续攻向肯特,将他迫得连连后退。就在一次防御成功后,肯特突然向阿浚猛推过去,盾牌一下子打在阿浚颜面上。
“太急于进攻会露出破绽的。”肯特说道。
擦擦鼻血,阿浚咬紧牙关再组攻势,连砍带斩的向肯特攻个三四下,就适时的停下后退喘息。阿浚一停下手,肯特就开始反击,进攻节奏与阿浚的大同小异。将三下攻击应付过去,阿浚看准最后一剑的来势作侧身回避,蓄势待发的长铁剑就向肯特盾牌敲去。
“未走好就想学飞啊?”肯特嘿嘿一笑,竟是主动用盾接剑,顺着去势将剑卸向一旁,另外附加一记冲撞反击阿浚。
“咕!”阿浚不料肯特有此一着,当下就被撞倒了。
“哈哈,小子资质不错。”肯特整顿架势,再补一句道:“可惜还要学学听人说话。”
阿浚迅即爬起身子,重新进入战斗态势。
“好,这样就对了。”肯特笑道:“可以放心试用突刺,我不会出事的。”
闻言,阿浚又挥剑攻向肯特,接连五下砍击,最后再补一记突刺。
“还不够狠。”眼利的肯特看到阿浚动作滞缓的理由:“不要犹豫,在战场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你不杀人人就杀你。”
阿浚嘴角一抿,动作果然变得稍为利索起来,然而眉宇间却多了一股痛苦之色。
“不是这样!”肯特厉喝一声,行动忽地敏捷起来:“让我来示范给你看看!”
肯特目露凶光,整个人气势猛地凶狠起来,宛如一头猛场上的野兽一样狂放。从肯特身上传来的这份危险气息,名为“杀意”。
这不是阿浚首次临阵对敌,然而这份生命受威胁的感觉却是头一遭,肾上腺素令阿浚心脏急跳、呼吸快促,难以沉静下来面对肯特紧接而来的攻势。
“吼呀!!”肯特一下吆喝,一剑砍来既狠又猛,取的位置更是阿浚的颈肩,夺命之意再明显不过。
“啧!”自忖来不及闪避,阿浚举起盾牌勉力格挡。然而即使作出防御,肯特一剑传来的劲力也是将阿浚整个人震退半米,持盾的左手更是麻痛起来。
接下一剑后,阿浚心知与肯特正面冲突绝无优势可言,便马上后退避其锋芒。然而肯特得势不饶人,见阿浚后退就立即抢身上前,叫阿浚一丝喘息气间也没有。
“咕呀呀呀,!!!”肯特毫不留情的进行猛攻,将阿浚打得全无招架之力,握盾的手亦因麻痹而逐渐松开。
肯特凶猛之余亦不失冷静,见阿浚持盾左手出现破绽,就一剑打向阿浚左手,将阿浚盾牌挑开。
“糟榚…’中门大开的阿浚被肯特再次撞倒在地,正欲爬起身的时候就被肯特用剑尖指着颜面了。
“战斗中若没有这份觉悟的话,就跟送死没多大分别。”肯特一边微喘着气,一边道。
阿浚别过面去,显得有些丧气。
“要克服战斗中的迷惘是要点时间的。”收起了那骇人杀气,肯特又恢复那副亲切的模样,向阿浚伸出手来。
肯特的好意,阿浚却没有领,只是怅然若失的迳自爬起来。
“杀人或是被杀吗……’
没把阿浚的失礼放在心上,肯特只是一笑置之,收剑说道:“来,试试抛开犹豫,抱着杀死我的想法来攻击我吧。”
看着肯特双手持盾准备的样子,阿浚默不作声的摆出作战姿势。
“要我二择其一的话,我宁愿被杀……’
没有出口的这句话,只在阿浚心里回荡着。
手上继续着攻守练习,肯特方才那杀意满盈的表现非但没有令阿浚的行动变得干脆,反而是更加的缚手缚脚,动作直是迟滞得可以。
“练习差不多到这里吧。”肯特见阿浚表现每况愈下,只好说道:“你也累了,先休息一下吧。”
“基本的攻防你都知道了,剩下的地方例如战斗意识、行动时机等都讲经验。将我教你的都练几天吧,现在我也没甚么好教了。”放下盾牌,肯特交代道:“我现在去看看杰森小子怎样。”
看着肯特暂时离开走去指导杰森,阿浚舒一口气,将长铁剑收回鞘中就走到附近一张长椅坐下歇息。
“难道…就没有不伤害人的生存方式吗……’
正当阿浚苦恼着的时候,就来了一个不速之客打扰他的思绪。
“喂,新人来练习吗?”
声音并不陌生,阿浚朝话声看去,来者竟是今早恃着前辈身份欺侮杰森的莱德,旁边还站着几个面目不善的跟班,看来就是狼狈一党的样子。
阿浚心里正烦着,亦不屑与这种人物交谈,便装作听不见的无视对方。
“还敢跩啊,臭小子?”莱德向跟班使个眼色,几人就分散开来,围着阿浚站立,不轨之意再明显不过。
“今早的教训还不够吗?”阿浚语带威胁,以期能让对方知难而退。
“哼,那是你小子搞偷袭才会成功。”莱德有恃无恐的道:“现在前辈可是有朋友在这里,你就别想象早上那样可以逃得掉。”
莱德所言不错,阿浚武艺未精,早上一役仅是以气势取得先机,再加上对方大意才能得手,否则阿浚根本无以压倒莱德这个具沙场经验的佣兵。现下阿浚不单没法乘虚而入,更要以寡敌众,胜算可谓相当渺茫。
然而即便如此,阿浚仍没有要低头的意思。
“怎样啊,臭小子?”莱德肆无忌惮的一把抓住阿浚后颈,使劲捏得他暗暗生痛:“害怕了吗?要尿裤子了吗?说话啊!”
“……’阿浚以沉默应付。眼见肯特正专心指导着杰森,向他求援恐怕不可行,招揽自己入团的汉恩又不在场,阿浚除自己以外别无倚靠了。
阿浚斜瞟莱德,正欲孤注一掷之际,却又来了另一个人打扰莱德的兴致。
“只知道欺负新人,你这黄毛小子就不能带种一点?”
放话者是个粗壮汉子,话音沙哑低沉,外貌约莫三四十岁,双目透发出虎威之劲,坚实下巴让他看起来相当硬朗,浓密须渣散发着重重的雄性气息,裸露双臂布满了一块块的肌肉,加上他那强健的体魄,看来就似是在沙场打滚多年的老兵模样。
“你谁啊?”正要教训眼中钉的时候又出现一个不明来路的人,莱德自然相当不快:“这是我们团里事,你凭甚么管?”
“凭甚么管?嘿。”老兵冷笑一声:“你小子是眼睛长到屁股去了,还是脑袋留了在粪坑啦?”
“大叔就回乡下耕田啦。”莱德打打手势,跟班们就围了在莱德跟前:“硬要管年轻人事情,闪到腰就不要怪我们啰。”
“奶还没戒的浑小子。”老兵嘲弄的摊摊手,忽地就压下身子疾速闯至莱德众人面前来,挥动不知何时经已出鞘的长剑朝他们的太阳穴拍去,眨眼间竟是将对方全数拍得昏眩倒地。
“老子来教教你们甚么叫尊敬长辈。”那老兵朝莱德侧腹踢了一脚,一脚踩住他左脸以剑尖威吓道:“说对不起啊。”
老兵速度之快、出招之狠吓得莱德两眼发直,只听他忙不迭的求饶道:“对、对不起,以后不敢了……’
“听不清楚,大声点。”老兵意气风发的用剑面拍拍莱德嘴巴,说道。
“对…对不起!!以后不敢啦!!”身为待宰羔羊的莱德没法反抗,只能屈服。
“跟我念一次,“我是只不知好歹的兔崽子,没鸟得只敢欺负菜鸟,应该阉掉去当太监!”’老兵命令道。
“啧……’虽是不敢得罪老兵,然而这种对白委实侮辱,莱德是说不出口的。
“说啊。”老兵脚下使劲,踩得莱德脸部生痛。
“我…我是只不知好歹的…兔崽子……没鸟得只敢欺负菜鸟…应该阉掉去当太监……’
“大声点啊!!”老兵目露凶光的向莱德吼道:“咕哝咕哝的鬼听到你在说甚么?!”
“我是只不知好歹的兔崽子!没鸟得只敢欺负新人!应该阉掉去当太监!!”莱德着实是豁出去了,连自尊都丢下不管,只想要尽快从这只魔鬼的脚下逃脱。
“一早乖乖的不就好了。”老兵终是挪开脚,一脸不屑的走开。
“今天是交了甚么霉运,总是碰上这种疯狗……’莱德抹抹脸上脚印,心里极不忿气,却又不敢向老兵或阿浚发作,只能迁怒于自己的跟班:“走啦!还杆在这里做啥啦!”
看着莱德和一众跟班们夹着尾巴逃走,阿浚没有半点幸灾乐祸,只因他的注意力都在那老兵身上。
“现在的年轻人都是小屁孩吗?”老兵亳不客气的向阿浚问道。
“不知道。”阿浚眼盯着老兵,一边戒备着他的动作一边猜测其意图为何。
“那你又是不是那种没鸟的家伙?”老兵用剑尖对着阿浚,发出挑战道。
“重要吗?”阿浚反问道,气势一点不输老兵。
“起来,让我看看你有多少斤两。”老兵挑衅道:“你底下那两颗不是假装的话,就给我应战。”
阿浚眉头一抽,不是因为对方的说话践踏到他的尊严,而是因为阿浚着实厌烦被人挑战。
为甚么总有人要迫我战斗?为甚么总要迫我去伤害人?
阿浚不住的这样想着。
“够了。”
平静的声线中隐藏着怒气,阿浚从椅子上起来,两眼直瞪着老兵看。
“真那么想打吗?”阿浚全然不受方才老兵的举动所吓,正面的接下对方挑战:“若然如此,我就奉陪到底。”
“你小子有意思。”老兵嘿的笑了,倏地脸容一紧就瞬即动了身形,刹那间剑尖已经来到阿浚面前不到半米处了。
老兵故技重施,早有防备的阿浚虽未及抽剑,也能用盾牌格开老兵的剑,同时以盾牌掩护自己拔出长铁剑来准备战斗。不待阿浚喘息太久,老兵佯攻过来诱使阿浚举盾,旋即就闪至阿浚盾牌后的盲点,一剑刺入阿浚防守的破绽中。
“呜!”剑尖笔直的从盾沿刺来,阿浚急忙运起全速回避,仅仅是肩臂位置被轻微割伤。
阿浚从老兵身边退开几步,方才一着实在教人捏一把冷汗,竟然连对手的盾牌都利用,好掩护自己的突击。究竟需要累积多少年的战斗经验,才能使出这种惊人战术?
投鼠忌器的阿浚处处绑手绑脚,对老兵而言是绝佳的机会,一个箭步就闯至阿浚面前,剑一抬又是一刺,劲度大得让剑身贯穿盾牌大半,阿浚的防守形同虚设一般没法阻拦老兵的猛烈进攻。
“啧!”阿浚尝试抓住老兵进攻后的空隙反击,无奈速度相差太远,长铁剑未挥至一半对方已经抽剑后退避开,连边也沾不到。
“盾废了哦?”老兵嘲笑的指指阿浚道。
阿浚望了望手上的盾,见它已是爆裂大半,中剑位置更是破出一个大口子来。这样的盾莫说是再受一剑,便是阿浚自己轻轻一敲也会马上崩烂。没有其他办法,阿浚只有选择弃盾,改以双手持剑应敌。
“这样才对嘛。”老兵来劲的笑道:“老是龟在盾后有甚么好玩的?”
失去了盾的保护,阿浚就没有扎实的把握可以挡下老兵的快攻,阿浚的神经因而更加绷紧。
“我来了!”全无花巧可言,老兵直直的冲前来就给阿浚一剑。
心神前所未有的集中,阿浚马上调剑格挡,恰好赶及卸开刺向颜面的剑尖。两人身形错开,旋即就转身面向对方,继续兵刃相向。
兴奋一笑,老兵弓身屈膝又极速移动,冲向却非阿浚,而是另一个方位。正当阿浚思疑对方行动之际,老兵忽而用劲在地一踏,竟是以高速保线直角拐了个弯。阿浚大惊,皆因老兵这一奇招若然连续使出,将会令人难以捉摸攻势,最后在无法反应的情况下中招。果然一如阿浚所料,老兵接连转向,宛如闪电一般瞬间掠至阿浚背后,汹汹一剑就朝阿浚背项突刺而出。
时间不允许阿浚细想,只能竭尽全力靠着本能转身挥剑,以期化解这一致命攻势。
“喀锵!”
传出一下铁器撞击声,老兵身影掠过阿浚一米后停下,维持着出剑后的姿势不动。
“哼哼哼…哈哈哈哈!!”
老兵没来由的豪气大笑,慢慢解除战斗姿势道:“这小子真是太有趣啦!”
阿浚脑袋一片空白,方才电光火石的瞬间他完全来不及理解发生何事,只知道若不出剑自己铁定命丧此地,本能的挥剑自保,结果就如现在所见。
“力沙大叔啊,这么久没见,一回来就要跟新人玩啊?”
直至肯特开口说话,阿浚这才发觉他和杰森,还有几个大斧佣兵团的团员都在驻足观战。
“我要看看没我在的团还行不行。”被称为力沙的老兵昂昂头,架子甚大的回道:“看来好像多了些废渣,不过也出现了个有趣家伙。”
肯特意会的望望阿浚,心有戚焉的点头说道:“是哩。”
与力沙仅仅过了四招,阿浚已是相当的激动,一时三刻没法子平伏下来。肯特见此,就拍拍他肩头,说道:“放松点,他不是敌人啊。”
阿浚大口大口的透着气,望望身边的肯特,这才迟疑的松开握剑的手,转身过来面对力沙。
“挡下了啊?刚刚那剑。”力沙饶有兴趣望着阿浚,说道。
回想那半秒不到的瞬间,阿浚压根儿不认为那是自己的实力:“只是一时侥幸……’
“是嘛?”力沙收起剑来,模棱两可的道。
先前一战阿浚旋身斩击挡刀,不论时机、出剑角度、力度都配合得天衣无缝。阿浚自己可能不察觉,然而对于在旁观战的老手如肯特,甚至与阿浚对战的力沙,这点却是逃不出他们的眼睛。
“不过话说回来…’力沙转向肯特,以一副说教的口吻道:“从以前就跟你说不要用盾牌,怎么你还在叫人用?用盾的都是龟儿子,只敢躲在盾后打人。”
“总不成叫每个新人都冒那么大的险啊。”肯特提出理据道:“又不是每个人都能立刻在没盾的情况下迫出潜力来。”
“这小子不就使出来了吗?”力沙指指阿浚道:“趁现在让他戒盾好了,省得他又龟回盾后面去。”
对方辈份和资历都比自己大上许多,肯特无奈的叹息一下,摊摊手道:“没办法哩……’
“那就好。”力沙满意的点着头:“汉恩老弟在公会那边吧?”
“老大他还在那边招人。”肯特语带恭敬的答道:“说甚么接了张大单子,要多些人来做。”
“很好。”力沙二话不动就动身起行:“我还有话要跟他说,先走了。”
“不送。”肯特话音谦和,就差还没有鞠躬了。
阿浚目视着力沙的身影渐渐远去,暗暗猜忖着这人的身份。似与大斧佣兵团有密切关系,肯特又对之必恭必敬,甚至胆敢称汉恩为弟,来头肯特不小。
老兵力沙,究竟是何许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