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呼唤之音(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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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望着三人最后所立之处,怀风动也不动。然而他那双彷彿红宝石似的大眼睛眨呀眨的,眶中的晶莹就快要落下。永远失去他们的事实,令他悲伤不已,明明是实现了心愿,但又万分空虚。仅管如此,却惦记方才的种种对话,强忍着不哭出来。

  ‘小少爷,不要紧的,想哭就哭出来吧。然后,我们会帮助你再站起来。’

  虽然已知怀风身份特殊并非人类,但无论怀风究竟是什么,在达克与其他同伴的眼中,他就只是个年幼、脆弱、需要他人呵护照顾的孩子。忍耐着痛苦的他,不是他们愿意看见的;他发自内心露出笑容的时刻,才是他们想见到的。

  一听到背后传来那熟悉不过的声音,怀风就忍不住掉下泪来,转身扑进达克的怀里,放声大哭。

  就让他再任性地哭这么一次吧,以后他会带着风等人的祝福,好好过日子的。

  见状,达克轻轻地拍着他的背,将他抱了起来,让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哭着。

  看到这样的场景,伊莱斯吐了口气、微微放松身体,那对金瞳也慢慢黯淡下来,恢复为原先的黑色。这不是最好的结果,但对怀风他们来说或许已经足够,未来他们将有个全新的开始。

  就在他那么想的时候,炎突然动作粗暴地将他拉到一旁。

  接着,衣领被拉扯着,力量之大甚至让他怀疑会被扯破。下一刻,他背部一阵疼痛,原来是撞上了一旁的树木,顿时将上面的霜雪震了下来。

  ‘是谁教你刚才那个咒语的?’炎瞪视着他,神情忿怒地大声质问,显得异常激动,不似平日的他。

  被他截然不同的态度及行动吓到了,伊莱斯楞了片刻,才慌张地摇头道:‘我……我不知道……’虽然试图拉开炎的手,却只是徒劳无功。

  ‘不要说谎!’更为放大的音量和加重的力道,在在显示炎的不满。

  ‘我没有说谎……’颈部被勒紧,呼吸开始变得困难,可伊莱斯还是摇头。

  虽然还没从惊讶中完全清醒,但他说的是实话,在他印象中没有人曾教他这个咒文,然而在刚刚他觉得很悲伤,接着脑海中便自然而然地出现咒文。

  ‘你!’

  ‘住手!’

  原本还觉得事有蹊跷想弄清楚炎激动的原因,但见他越来越失控,荒连忙出手拉住他,避免他将伊莱斯给勒死。

  ‘我自有分寸!’挥开了荒,炎的手松了些,但表情不变地对伊莱斯道:‘我不管你是怎么知道的,现在快忘了它!不要再想起它来!你听到没有?’

  ‘为什……’

  ‘快忘记!’

  ‘我、我知道了!’虽然不懂原因,但他知道炎会这么坚持势必定有他的理由。

  只是,隐隐约约的,他觉得以前似乎曾经发生过类似的状况。他不记得当时究竟发生什么事,却是知道他让那个疼爱他的大哥,初次对他露出严厉无比的神情。

  ──小莱!不管怎样你都不可以再用这个咒语!快忘记!──

  ──成哥哥?──

  ──听话!你将忘了今天的事,完完全全的忘记!──

  ──哥……──

  ‘没事吧?’拍了拍伊莱斯的肩,荒眼神中难得透露了些许担忧。

  ‘啊?啊!’呃?他怎么在发呆?刚刚似乎想起什么,怎么突然又想不起来了?

  这时,伊莱斯也发现在他失神时炎已经放开自己,气愤地走到一旁,剩下眼前的荒。见状,他连忙跟荒表示自己并无大碍,只是受到了一点惊吓。接着,他也察觉达克等人正看着他们,似乎不知该不该过去帮忙,而且还有准备回返的意思。

  转头看了一下炎,发现他并未回头,伊莱斯只得和荒一起先跟他们解释。然而他才刚踏出一步,便一阵头晕目眩,若不是荒眼明手快扶住他,他就要摔倒了。

  按着自己的额头,伊莱斯藉荒的力量站稳,并向他道谢。

  荒摇头要他不用在意,但还有点担忧。据他判断,伊莱斯八成是因为魔法使用过度才会出现晕眩,虽然他本身接触魔法的时间不长,但他都有将维尔斯的话一一记下,大概知道那些状况。

  ‘你不要紧吧?’

  ‘嗯,只是突然头晕而已。’

  抬头一看,来看他状况的是那个蒙面人。想起荒很在意他的身份,伊莱斯觉得现在正是个好机会,便悄悄拉了拉荒的衣袍,暗示他开口询问。

  意会到他的意思,荒仅犹豫一瞬间,而后很快踏出一步,扯掉对方脸上的布。

  这突然、直接又不够礼貌的行动令伊莱斯与那人都被吓住了,楞楞地望着荒。

  ‘果然是你……剑。’

  ‘……阁下是哪一位?我们曾见过面吗?’男子问道,外貌看来和荒年龄差不多,却有着与那俐落、凌厉的身手不符的俊秀及开朗笑容。与其说他是名杀手,不如说他是个温柔明朗的好好先生会比较让人相信。

  这让荒不怀疑他的身份,因为他和从前的印象完全相同,就像黑暗中的太阳一样。

  ‘你不记得?我是你堂弟,冥武荒。’

  ‘抱歉,我不记得,但或许过去我们真的认识也不一定。事实上我曾经失忆,一眼也因为那时的伤而失明……现在我使用“楚剑陵”这个名字。’顺手抚开侧边的头发,确实,那里有个明显的伤疤。

  ‘失忆……’

  ‘嗯。’

  ‘……还在当杀手?’

  ‘不,只是旅费不小心被偷付不出旅店费用所以兼差。不过说是兼差,第一次的任务就失败啦,厨房和打杂的工作倒还算上手。’或许是隐隐约约还有些过往相处的感觉,自称楚剑陵的男子侃侃而谈,并不显得与荒生疏。话虽这么说,但这可能是因为他天生就容易相处,毕竟有些人是会对陌生人抱持警戒心的。

  ‘厨房……你是厨师?’

  ‘是啊!’

  闻言,荒露出一丝复杂的神情。既有安心,亦有失望。

  安心的是,这位堂兄也离开了那个唯有血腥的世界,现在的他身上的血腥味多半是在料理食物时沾染到的,他正向着他自身的志向不断前进;失望的是,他已经忘了自己、忘了过去他们三人约定好的那些事。

  ──对了,等我们再长大一点、下次再相聚时,就找机会偷溜出去看看怎么样?──

  ──好啊,一定会很好玩!对吧?荒?──

  ──嗯,一言为定。──

  约定好的话语明明言犹在耳,眼前这好不容易才遇着的堂兄却什么也不记得了。

  彷彿是感受到荒的难过、读出荒的心事一般,剑陵对他微笑道:‘如果之后有机会、有时间的话,你介不介意把以前的事说给我听呢?不妨一边喝几杯酒、一边吃吃我做的下酒菜,你意下如何呢?’

  看着面前的笑脸、听着那诚恳的话语,荒顿时放心下来,对他点点头。

  就算没有记忆,或许有些东西还是不变的……他们还是能再成为朋友的。

  ‘对了,请问你为什么要蒙面呢?还有先前我听见“五倍”,那是什么意思?’

  低头望着发问的伊莱斯,剑陵再次露出笑容,答道:‘这当然是因为蒙面看起来比较像杀手嘛!至于“五倍”,那是达克答应我要给我五倍的肉品当作酬劳!’

  这答案令伊莱斯很是汗颜,原来他们几个人的命还不如那些肉啊?这观念似乎大有问题?不过在他开口前,荒就已经先行发话了。

  ‘不要再杀人了!那不适合你!’

  似乎是被荒吓着了,剑陵露出有些困惑的神情。

  ‘不要为了生存以外的事杀人!你是厨师不是杀手!’

  惊讶地眨了眨眼,接着剑陵笑了出来,拍拍他的肩,笑说着:‘我知道了,谢谢你,我不会乱杀人的。’

  ‘嗯,那就好。’

  而站在荒旁边的伊莱斯则是对于荒难得的激动感到讶异,久久不能回神。直到有人叫唤他一同离去时,他才急忙跟上。

  赶在城门关上前,他们回到了城镇内。在知道事情获得解决过后,维尔斯等人也被放了出来,同时对于事情的经过感到意外。

  不过无论如何,最后能顺利帮上怀风的忙、达成他心愿是让他们最高兴的一件事。往后,怀风将会拥有真正属于他自己、独一无二的人生。当然,荒能找着友人这事也让他们为他而欣喜。

  然而,最后众人发现了一个奇怪的问题,那就是怀风本身还有风等人似乎都不是真正托梦向绫雪求助的人。那么,究竟是谁对绫雪求救的呢?

  或许,其实是那棵巨木也不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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