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冥府之神(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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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炎这样,维尔斯不禁回忆着方才状况,一边想道:“或许弟弟真的会成大器呢,竟然能以气势镇住活了千年的妖狐……虽然情况是有点不同啦!但至少,弟弟全然不畏惧,不怕炎会动怒,敢正面对抗他,这还是很值得称赞的!”不过,因为这个时候并不适合说出来,所以维尔斯把话放在心中。

  “这样炎或多或少应该会收敛一点吧?”海德茵双手抱胸,想着自己离开家前她奶奶给予她的任务──看到有陌生女人黏在炎身边就要立刻去赶人。“嗯,我大概可以轻松一阵子,不用一直赶人走了!那样想来也不错呢!休息、休息!”

  “虽然有点可怜,但反省一下总是好的!不然再那样下去,我看哥哥迟早也会跟炎大哥闹翻……毕竟一个极专情、一个很花心,要相处好肯定很难嘛!”早已放开捉着哥哥的手的伊维儿耸了耸肩,事不关己地想着。

  “……还是希望他们能早一点换回来,这样的伊莱斯和炎,真的很不习惯呢。”看着互换灵魂的伊莱斯与炎,绫雪不由得这么想,露出了苦笑。再这样下去,好的情况是她的害怕都减少了,坏的则是她两人都不敢靠近。

  众人纷纷抱持着不同想法,却同样都希望那两人能早点换回来。

  随后,他们离开街道,进入了旅店。

  在不知不觉间,太阳缓缓沉入山中,到了白日转换为黑夜的时刻。

  因为神明的话,因此伊莱斯与炎待在同间房中,一边告诉炎先前其他人发生之事,一边等待他们恢复的那一刻。会一同留在房间里,自然是为了避免发生什么意料外的事以致外人感到奇怪,进而再次用异样眼光看待他们。

  不过不仅他们在,维尔斯也一起待在那里,避免两人有个万一。

  当太阳全然沉下之时,伊莱斯与炎的灵魂也已回到自己的身体当中,那不过是一瞬间发生的事。在前一刻,两人都没有什么特殊感觉,转换时亦然。然而,当他们都回到身体里后,两人才有了不适反应。

  彷彿已急速奔跑过好段时间,伊莱斯半跪在地上,一手撑着自己、一手压着胸口,急遽喘息着,才一会儿就全身是汗;而炎则是瘫坐在床边,就像力量全被抽走一般地难以动弹,连要动动手指、张口说说话都没办法。

  看到这样的情形,维尔斯自然是万分讶异与紧张,顿时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努力让自己脑袋冷静下来后,他将两人分别拖到床上让他们躺好,怕他们会感冒又立刻帮忙盖了被子。随后他又为他们准备湿毛巾,并到隔壁房去将情况告诉女孩们,忙得是团团转。

  一听维尔斯的话,三人知道不太妙,虽说维尔斯用言语安抚她们,可是她们还是很担忧,急忙地放下手边的事过去帮忙。

  然而,由于他们都不是医生,因此对他们来说这个状况并不好处理。不仅如此,就算他们之中有人会医术,现在这情况恐怕也不是众人能够解决的,毕竟这是神明使用了移魂之术,并不是生病或是受伤。仅管如此,也还有四人能够做的事,那就是让伊莱斯与炎能够变得舒服一些。

  看着两人苍白的脸色,虽然心中知道他们应该不会有大碍,却还是会显得担忧。带着希望两人早点好转起来的心情,一边照顾着他们。

  在众人为自己与炎忙碌之时,伊莱斯的意识已然到了别的地方。

  他一个人在黑暗但又不至于完全看不到的陌生地方不断走着,要走去哪他并不知道,只是想继续往前罢了。前面出现了一阶阶梯,往下一步,他踏进了水里,脚踝以下尽湿。这让他不由得忆起先前曾经做过的怪梦,就是那个有着巨大赤月的梦,他不清楚现在是不是又在重覆那个梦。

  ──孩子,不要再前进了。──

  突然间,后方传来的某个声音对他这么说,也让他止住了脚步。他曾经听过这个声音,仅管并不熟悉,但那确实是有过一面之缘的冥界神明的声音。

  回过头,他望着声音的来向,果然是那位神明。祂站在一处较高的平台上,依旧戴着黑色面纱遮掩住祂的面容,然而却可以清楚知道,祂此刻是很严肃的。

  ──请问是您找我吗?──

  伊莱斯语气恭敬地询问着,眯起双眼,望着那位神。

  ──还记得我曾说过的女难之祸吧?你确切体验到了?──

  虽说祂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其他问题,但伊莱斯心中已经有了肯定答案。

  ──是的,谢谢您的提醒。只是,就算还会持续发生,我也不想退缩。──

  ──那,如果说,你的旅程继续下去必定会死呢?──

  神明的这句话,让伊莱斯讶异地睁大了双眼,嘴巴开阖着却一时没了声音。

  ──……会死?──

  ──没有错,你的死亡之日已出现在本子上了。不能告诉你是哪一天,但是,能告诉你你活不到成年的那天。──

  祂所说的本子,自然就是生死簿,纪录着每个人的出生与死亡的冥界之物。原先,只得看出大概的寿命,并不能确定是什么时候将死,但若是将于一年之内死亡,生死簿上便会出现确切的死亡日期。不过关于这点,伊莱斯等人是不知道的。

  而亚斯兰大陆的‘成年’,是十六岁生日以后,也就是说,伊莱斯仅仅剩下一年的寿命,然后就得离开亲人、离开朋友、离开这个人世。

  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震惊不已的伊莱斯感觉自己微微颤抖着。冥府最高神明说的话绝不会有错,那必然就是他的命运,即使他想怎么也想活下来亦然。

  ──……即使如此……我还是……想继续旅行,因为我已经答应人家了。──

  答应了人就做到,他想成为那么样的一个人,不希望自己食言,无论有什么理由。

  ──就算这样你的志向无法达成?──

  ──……嗯,如果连自己的原则都违背,那么根本就不可能达成我的目标。──

  他露出了苦笑,那是强忍住情绪却又想坚持着自己想法的复杂笑容。身体已经没有颤得那么厉害了,但他还是紧握着自己的拳头没有放开。

  他知道在别人眼中他并不是哪里出色、哪里特别不同的孩子,但也正因为如此,他才想证明自己也是一个‘有意义的存在’。而现在……他可能难以达成愿望了。

  ──不过,很谢谢您先告诉我,让我能有个心理准备。──

  声音显得不太平稳,因为情绪难以平静之故。仅管,他已经很努力地在压抑了。

  他有很多、很多话想说,有很多、很多事想做,还有很多、很多事尚未做,但是却……可能再也做不到了。他不想留下遗憾,可是很难不留下遗憾。

  ──再告诉你一件你可能会想知道的事,就是先前那头狼妖没事,虽然你们并未看到它出现。──

  ──这样啊,谢谢您。──

  伊莱斯微笑着,对祂表达内心的感谢。

  ──那么,你就继续努力吧,也许一切还有转机。我也想看看浊色的你,最终能走到哪里。──

  说罢,神明就失去了踪影。

  见状,伊莱斯缓缓地松开了手,身体一软,瘫坐在水中。他抱着自己的膝盖,呆楞地望着前方,回忆起很多事,也思考着自己还能做些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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