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各自的战斗(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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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历史的洪流奔涌向前,人类的过往不过是其中的浪花朵朵,载沉载浮。

  有人说,一个人的力量实在是太渺小了,无法改变世界。

  这话说得在理。

  但是,一个人虽然改变不了世界,却依然可以改变其他人对世界的看法。

  给他们展现一个与以往不同的,心中的世界。

  ——来自环太阳系星域,《成瘾者》论坛的置顶帖。楼主,瘾君子……

  ……

  霍尔夫星系,萨伦贝尔星,阿兹达尔城。

  这里是恶魔的领土,是秩序崩溃之地,是连神也要回避的罪恶国度。

  无论你是星际逃犯,还是一无是处的酒鬼,亦或是贪污了大笔金钱潜逃而来的政客,这里都是你挥霍剩余人生的不二选择。

  你会在这里兑换到你想要的一切,当然,前提是你付得起。

  不过,你不要以为等价交换的原则会在这里畅通无阻,你想要交换,前提是你要有足够的实力,以及交换的诚意。

  这里没有统治者,或者说,统治者总是在不断更替,如同走马观花。

  在混合着酒精与荷尔蒙的夜里,凌晨三点半的哈克大街上显得有些萧索。

  几个醉汉互相推搡,又时而搀扶着,晃晃悠悠地行走在马路的中央。呼喝声,猥琐地笑声,时不时地回荡在空荡荡的大街上。

  “哐当”喝光的啤酒罐被走在最前面的醉汉掷向前方,与地面呯嘭相撞,发出刺耳的响声。

  “嗨,费姆,你他娘的就不能少来点噪音吗?”后面一个黄毛鸡冠头高声叫嚣着,显然对刚才前方醉汉丢酒瓶的行为颇为不满。

  “得了吧,凯索,他不制造噪音,就不叫费姆了。刚才搞那妞的时候,他比那妞叫得还响。哈哈哈哈~!”一个头发又长又直的男子淫笑着,还不时地用他那分叉的舌头舔着自己的上牙床。

  “喂,你他娘的发什么呆啊?”鸡冠头仍旧不爽,冲着前方停下脚步的光头费姆大喊。

  可是,两米多高的费姆就如同傻了似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让从后面走来的鸡冠头险些撞在他如小山一般的后背上。

  “吗的,你吃屎啦?!”鸡冠头飞起一脚,踢向费姆的屁股。

  可费姆却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依旧如同石雕似地站着。

  “嘘,等等。”直发男忽然皱了皱眉头,伸手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他的目光顺着费姆眼睛瞪视的方向望去,直到刚刚停止滚动的空啤酒罐,目光一顿,再往上,沿着黑暗的边缘,继续向上游弋。直发男的视线最终与地面平行,凝聚在黑暗中的两个点上。

  那两个点,是如同野兽的眸子一般的昏黄。

  “那是什么?”直发男不由自主地喃喃道,他的手下意识地摸向插在腰间的X37型自动激光枪。

  “谁在那里?谁?”鸡冠头也注意到了黑暗中的幽影,手腕上立刻弹出乌黑的腕刺,全神戒备地横在胸前。

  能在夜里游荡于这座城内的家伙,可都是些狠角色。

  “跑……”费姆的嗓子里如同塞了无数的棉花,半天才艰难地挤出一个字。

  “什么?”鸡冠头充满不耐的抱怨尚未来得及发出,费姆的光头就在他的眼前轰然炸开。

  “砰!”巨大的声响随后而至,如同姗姗来迟的诅咒,瞬间将直发男和鸡冠头的身体封印。四肢一阵出奇的麻痒,就像被无数黑蚁啃噬一样,恐怖的感觉迎面而来。

  当温热的触感沿着肌肤的纹理,开始一丝丝向下流淌的时候,两人才终于醒悟过来,意识到正发生在他们眼前,和可能接下来发生在他们身上的残酷事实。

  杀戮!

  在这座城市里再平常不过的一件事情,却让两人在今晚第一次品尝到了恐惧的淡淡惺甜。

  “找死!”直发男飞速抽出激光枪,几乎在一瞬间,经过改装的高速充能激光枪,就将炫目的橙色光箭射入黑暗之中。

  鸡冠头自然也不是吃干饭的,身形一晃便沿着一条诡异的弧线冲向黑暗之中。他们本就是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杀戮对于他们来说,都是家常便饭的事情。刚刚那个女人也是被他开膛破肚的,鲜血和内脏根本就吓不倒他!

  然而,正在冲向黑暗的鸡冠头忽然发现,原本那双暗黄色如同鬼一样的眸子早就不见了,就好像从来没出现过一样。黑暗中只有依稀可见的斑驳墙壁,和沿着墙壁的潮湿街道。

  扑到墙边的鸡冠头抬腿蹬向墙壁,利用缓冲堪堪止住身形。墙角不知是人还是动物留下的排泄物发出难闻的酸臭味,让本已心烦气闷的鸡冠头胃里愈加难受起来。

  他强压住想要呕吐的冲动,扭头看向身后不远处的直发男。

  这一看不要紧,却让鸡冠头刚刚压下的呕吐欲望又一股脑地冲将上来,和着酒气的浑浊流质喷涌而出。

  但此时此刻,他已经顾不得清理衣服上的污浊,那个只剩下半颗脑袋的直发男让他的心彻底跌至冰点。

  “不!”他的声带尚未完成这个发音就彻底崩裂,高速的动能子弹带着巨大的破坏力,将他的胸口以上整个削平。

  留在鸡冠头视野中的最后一幕,是来自地狱的暗淡火光,和那只只有恶魔才会拥有的狰狞手臂。

  褐色的斗篷缓缓垂落,将那只完全不属于人类的手臂掩住。库拉伸出左手,将头上的兜帽又拉低了点,让阴影得以完全将脸部的曲线覆盖。而那只白皙如葱削一般的左手,也轻轻地落入斗篷的阴影中。

  没有更多的独白,库拉便向着黑暗的深处行去,就如同一只无声无息的黑猫,消失在黎明前的夜色之中。

  ……

  阿兹达尔的近郊,一座豪华的别墅安静地枕着夜色。

  这是加迪因的私人会所,也是军火贩子们时常光顾的地方。不需要太多的解释,周围层叠布设的暗哨,和几乎一个营的常驻守卫力量,便足以说明这里的与众不同。

  近几年,所有附近星域的私人军火交易几乎都在这里进行,而毫无秩序可言的阿兹达尔也只有这里从来都井井有条。

  有人说这里是地狱中的净土,也有人说这里是恶魔领主的居所。但无论外面的谣传如何耸人听闻,人们对这里又是抱着何种的敬畏,而真正的事实却只有一个。那便是加迪因,这里永恒不变的主人。

  阿兹达尔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统治者,但如果硬要给它按上一个的话,那也就非加迪因莫属了。

  自由军阀的背景,掌握着多支黑暗势力,手下的星际盗匪更是不计其数,加迪因,几乎可以称得上是霍尔夫星系黑暗世界的代名词。就连不可一世的杀手组织,万鬼楼,都要对他礼让三分。

  这个月,又是季度终了的交割期。每到这个时候,总有数不尽的军火贩子、毒品商人以及奴隶贩子们来到阿兹达尔,等待着加迪因大人公布来年的配额。能够拿到配额的人,无论是卖出还是买进,都是包赚不赔的买卖,睁的钱足够一个人在这附近的星域挥霍几年。

  明天就是宣布配额的日子,而今夜,则是近乎仪式化的例行狂欢。

  “喂,你有没有觉得,楼上那个女人叫的声音很大啊?”一个两米多高的墨镜大汉回头看看楼上紧闭的大门,有些疑惑地说到。

  “声音大有什么奇怪的?老板哪次搞那事的时候,声音会不大?”另一个看上去十分消瘦的男子哼哼着说,他的左臂似乎已经被某种机械所代替。

  “不是啊,我是觉得这次的女人,叫声听起来有点惨啊。”墨镜大汉依旧皱着他的八字眉,疑神疑鬼地说着。

  “废话,被老板那种怪物搞,不惨叫才怪!”消瘦的男子颇有些愤愤然地说到,仿佛他以前也曾受过如此待遇似的。

  “不对,我的感觉是,那女人像是受了某种惊吓似的,发疯一样的叫!”墨镜大汉又回头看了一眼楼上紧闭着的大门,他的直觉一向很准,今天楼上那女人的叫声不知怎么的,总让他感到毛骨悚然。

  “好像是有点问题……”消瘦男也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一双三角眼微眯了起来,如同机械似的左臂发出轻微的颤鸣声。

  “等等,我好像听到……”墨镜大汉一把将墨镜摘了下来,露出血红色的双目。

  “老板在惨叫!”消瘦男子来不及说完,身体便已经向楼上飞奔而去。

  只不过,他的视线不知被什么东西阻碍了一下,原本的楼梯忽然被挡住,视野就这么黑了下去,如同被一块幕布给严丝合缝地遮住,再没有寸许的亮光投射进来。

  墨镜大汉,不,应该说摘掉墨镜的大汉愣愣地站在原地,不能置信地看着楼梯口。

  消瘦男子的头颅被一只恶魔般的巨大右手捏在掌心,已在须臾之间化成一片肉泥。

  库拉缓缓地转过头,如同野兽一般的暗黄色眸子冷冷地注视着僵在原地的墨镜大汉。大汉手里的墨镜早已掉在了地上,自己却浑然未觉。

  “加迪因会所?”库拉问。

  大汉本能地点了点头,拥有血族身体的他,本来应该是处于食物链的最顶端,是会让任何人类都本能恐惧的存在。然而今晚,在这个披着褐色斗篷的“恶魔”面前,他却无法抑制地战栗着。

  “下次记得补个路标,好难找……”库拉嘟囔了两句,便头也不回地径自向楼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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