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effdarkness,和许许多多道貌岸然的黑道团伙一样,并非如他们自己所标榜的那样,是一个非盈利性的民间组织。开发并免费运营神经反射类游戏,《成瘾者》,只是他们惯用的障眼法而已。
揭开这层厚厚的面纱,剔除掉那些花花绿绿的遮遮掩掩,剩下的,就只有如同尸体风化后的灰白色脸孔一样,丑陋的不堪一击。
西风星系历史最为悠久的杀手组织,也是环太阳系黑暗势力诸多传奇的缔造者。
如果说,万鬼楼是背靠着伯顿帝国这座大靠山,而扶摇直上的杀手界新贵的话。那Jeffdarkness无疑,就是市井气息十足的没落贵族杀手集团。
然而,与万鬼楼那种如同家族式企业般的高度集权不同,Jeffdarkness到更像是一个采用事业部体系的现代化公司。每个可能产生需求的星球,都会被安插一个组织特派的代理。同时,在当地培养一批杀手,方便,又便宜。
对于Jeffdarkness来说,培养和训练杀手的方法,那真是再简单不过了。
没错,就是神经反射类游戏,《成瘾者》。他们利用游戏来筛选出具备杀手潜质的人才,然后再通过游戏中的隐藏任务来加以培养。最终,通过利诱的方式拉拢他们入伙。
而顶着“瘾君子”头衔的奶昔,则是组织在环太阳系区域内的头牌。
……
夜,悄无声息。
徘徊在街头巷尾的人们早已散去,酒馆打烊,商铺也闭了门。只留下一地的狼藉,和有些糜烂的气味,混合在凌晨时分的空气中,流窜。
窗户依旧吱吱呀呀地响着,就如同一个早已瞎掉的老太婆,絮絮叨叨个没完没了。窗帘偶尔轻轻地摆动,似有意,又无心地,流露出黎明前天空狰狞发白的脸。
屋子里,一个男人静默地坐在床边,手里面,是一张模糊不清的照片。
奶昔静静地,仿佛没了呼吸似的,隐没在房间黑暗的角落里。
他缓缓地闭上眼睛,感受着周围的黑暗,渐渐地陷入回忆之中。
……
时空仿佛回到了过去,记得奶昔第一次杀人的时候。
当时,他还只不过是个十四岁的少年。
和所有他这个年龄的孩子一样,每天都走在上学和下学的路上,在课间休息的时候偷看隔壁班上的女生,吃便利店的快餐,偷偷地在网络上下载色情视频。
然而,奶昔也和其他所有这个年龄的孩子们不同,除却上面那些无聊的青春琐事之外,他的脑子里,每天都在谋划着如何杀死一个人。
而那个人,那个奶昔每天满脑子都在想要如何杀死的人,却是他唯一的,也是血浓于水的,亲生父亲。
悲剧,总是历史长河中,最为高亢的主旋律。
自从奶昔开始记事以来,他就在脑子里不断地盘算着。
母亲的哀号声,就如同是高度紧绷的琴弦,仿佛下一秒就会被挣断似的,没日没夜地回荡在他的耳边。
冰冷的水从头顶上浇下来,也无法熄灭他心头的怒火。他血红的眼睛中,倒映出那个男人的身影,那个从不吝啬对他拳脚相加的身影,那个令母亲生不如死的身影。
终于,有一天,怒火烧干了眼泪,也将心中残留的细碎温柔烧成了灰。
他,十四岁的奶昔,终于决定动手了。
那是父亲准备出发,前往西风星系前的夜晚。
狂风嘶吼,大雨嚎啕。
作为临行前的饯别,奶昔的父亲拉了一帮狐朋狗友在家中豪饮。
而奶昔则是静静地坐在自己的房间里,闭了所有的灯,把自己置身于黑暗之中。
楼下的吵闹声渐渐地变成了下流的嬉笑,还有越来越响的,母亲悲泣的呻吟。
一声大过一声,想要忍却忍不住,就如同是一把钝刀,在奶昔的心口上撕磨着。
与以往不同,这次的奶昔并没有哭,他只是低着头,斜着眼睛看着空荡荡的房间,没有眼泪,只有雨声。
午夜,大雨依旧,却仿佛再也唤不醒楼下熟睡的大人们。
雷电交错地刹那,将昏暗的房间照的通明。
一个单薄的身影,出现在了一楼的拐角处。
一直都在静静等待的他,就像一个极富耐心的猎手,等待着猎物麻痹,松懈的那一秒。
而现在,他所等待地时机,到了。
缓缓地,奶昔步入客厅。昏暗的房间将他的身影朦朦胧胧地裹住,看不清他的脸上此刻究竟写着些什么。
赤裸的母亲被油腻腻的绳索捆绑着,早已昏倒在客厅的角落里。而位于中央的那五个男人,则如同烂泥一样,横横竖竖地睡在沙发和地毯上。
酒气合着汗臭,弥漫在房间内的空气中,令人作呕。
奶昔轻轻地来到沙发前,站在一个肥胖男人的身旁。
此时,这个胖子的嘴角正流着口水,他是父亲生意上的合作伙伴,也是一个彻头彻尾地人渣,就是他发明了将母亲捆起来玩的变态游戏。
奶昔一动不动地站在沙发前,目光死死地盯着躺在沙发上的胖子,嘴里嚅动着,仿佛是在诅咒着什么。
倏地,奶昔轻轻抖动手腕,一根极细的银丝从他的袖口悄然垂落。
他的手就如同是在变魔术似得,在胖子的身上轻轻地游走着。而他的指尖,永远都飘逸着一根似有若无的细线。
如法炮制,他的身形在这些如死了般沉睡的男人中间起起伏伏,他的手就像是着了魔似的,在这些男人的头顶,手腕,脚踝上飞舞着。
片刻之后,奶昔终于停止了手上的动作。
他缓缓地站起身来,轻轻地来到角落,来到早已昏倒的母亲身边。他静静地凝视着那满是伤痕的身体,嘴角不由地一阵抽搐。强忍住泪水,奶昔从一旁的地上拾起一只眼罩,那也是胖子非常喜欢的道具。
“我发誓,这是你最后一次戴它。”奶昔嘴里悄悄地说,随手将眼罩套在了母亲的眼睛上。
再次起身,奶昔已不再是刚才的奶昔。
慢慢地转过身,就仿佛是慢镜头似得,奶昔的身形在黑暗中扭曲着。就像是一只来自地狱的恶鬼,悄悄地卸去了狰狞的面纱,露出了獠牙。
奶昔向前走着,脚步踏着阴沉的鼓点。他的双手随着身体的节奏,轻轻地摆动着,一只牵着银色的细线,一只握着醉人的寒光。
“就让我,来告诉你们,什么叫地狱吧。”奶昔的声音,如同来自另一个世界,将房间内五个男人污秽不堪的梦境,彻底撕裂。
“啊!~~”地一声,躺在沙发上的胖子发出了如同杀猪一般的惨叫。其他的四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喊声所惊醒,忙不迭地想要翻身起来,却发现,脖子被一根细细的钢丝牢牢缠住。
牵一发而动全身,五个男人被细线一般的钢丝牵住,没有一个人能动的了。
下一秒,他们惊恐地发现,胖子的左眼已经被一个巨大的血窟窿所取代,而他的身边,一个少年正将他的眼珠丢向窗外。
钢丝紧紧地缠在他们的脖子上,谁都发不出半点声音。如同死亡的绳索,细细的钢丝蜿蜒穿过他们的身体,巧妙地将他们的手脚和脖子绕在了一起。无论是谁,任何一个动作都会引起其他人的剧烈疼痛,甚至是割破他们的喉咙。
此时,胖子的嚎叫声已经变成如同鬼一样的哑吼,他的脖子崩出一丝血线,身体剧烈地痉挛着。
“噗”奶昔的刀子没入他的右眼,胖子的身体随之疯狂地抖动,跟他射了的时候一摸一样。其他人随着胖子的动作而龇牙咧嘴,手脚冰凉,面无血色。
奶昔的脸上没有半点表情,他如同着了魔似得,用力扭动着刀柄,让胖子的眼球随着刀子的转动而翻出。
也许是疼痛超出了承受的极限,胖子昏死了过去,身体靠向后面的沙发。另外的四人不由自主地随之扭动身体。
奶昔的父亲从嗓子眼儿里挤出两个字来:“小贤……”。
仿佛被雷电击中了身体似的,奶昔突然狂暴地跳了起来,甩手就是一刀。
血水飞溅,奶昔父亲的鼻子被削去了半截。
“不许你这么叫!”疯狂的嘶吼,即使是窗外磅礴的大雨也无法淹没。
此时此刻,在男人们惊恐绝望的眼神中,奶昔变成了鬼。
“噗~噗~噗……”血红色的尖刀,在房间内翩翩起舞。
少年粗重的喘息声,男人们干哑地嘶吼声,还有母亲默默地流泪声……都在今夜,凝成了一股浓浓的愁,混和着疯狂的杀意,将绝望投向窗外,那无穷无尽的大雨。
……
“嘀嘀嘀~”光脑发出清脆的声响,如同天使的小喇叭,回响在耳边,将陷入噩梦泥潭中不能自拔的人们轻轻唤醒。
奶昔睁开疲惫的双眼,目光涣散地盯着头顶上的天花板。他已经不记得这是第几次做这样的噩梦了,只是上一次应该是在很久很久以前。
“干。”奶昔无精打采地骂了一句,翻身下床,走进洗手间。
身旁浮现出一面光屏,一个漂亮的女孩儿望着奶昔甜甜地笑着。
“刚刚起床吗?好懒哦。”林碎碎奶声奶气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