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草原的監獄,其實是散養的監獄,眾人當然是高興異常,接下的來的日子,我和塔瞻形影不離,我們二人合乘一騎,在紫云的背上隨風而馳,他帶我去了石塚,一大堆的石頭,他答應我給我砌一個石頭長城。我們親吻著,要把一年來沒有的親昵都償還回來。遠處總有兩個身影,他或她總是拿著望遠鏡搞偷窺。一個是弘晊,一個是容熙。
我們在藍天,綠草,白羊,放開了跑。
“塔瞻,給我套那只長著一只棕色耳朵的羊,你套住了,我放它,行嗎?”我說道。
“當然了。”塔瞻解下紫云鞍子上的套索,把羊群籠\到了一個小區域里,罩著那只長著一只棕色耳朵的羊就一放套索,它的四蹄被繩索絆倒,它也咩咩地倒在了地上,我騎著小母馬,過去解開它的繩子,它又活蹦亂跳地回到羊群里了,之后我又點了幾只我看中的羊。他套我放,他還教我套,可是我笨沒有學會。
“奴婢渴了。”我說道。
“走喝水去。”塔瞻說道。
他一手提著我的腰帶,把我像牲畜一樣提起來,他騎上馬,我是他手中的“叼羊”到了一彎柔美的水旁,他下了馬,把我的頭放到水邊,像我第一見到他的時候,那么像牲畜一樣喝水。我用舌尖舔著水面,好甜呀,就喜歡他這樣。
我喝完水,我用手掬一口水喂給他,他喝著,好像我是他的主人。哈哈……哈哈……
我們牽著手沿著河岸走著,走不完的岸。
“回京以后,我們還去蝶夢原去放風箏。”我說道。
他沒說話,我說錯了?我沒有說道呀。觸及傷心,但我認為傷心即使不觸及還是會偶爾想起的。觸及了也就觸及了。
“塔瞻,我是容熙呀,我也是千里迢迢地來找你的。”容熙從遠處過來。
塔瞻抬眼看了她一下。
“多謝,你在娘娘那兒給我求情,但是容熙,這話我不得不說,我這一輩子欠你的情是還不了了,你還是再嫁吧。”塔瞻說道。
“塔瞻,你不是人,你是個魔鬼,你讓我生不如死,為了你,我一年來以淚洗面,你竟然這么一句話。”容熙幾乎要昏厥。
“塔瞻,你不能這么對容熙。”我說道。
“怎么對她,是我的事兒,你別插言。”他說道。
“好!你有種塔瞻!你不是喜歡楚才嗎,我今兒就做個壞人吧,楚才,早就是弘晊家的官妓了,弘晊他親口和我說楚才和他已經不清白了。”容熙告狀的毛病還沒改。
這時,弘晊也過來了,他下馬,看著我們三個人,沒有說話。
塔瞻聽了這話,上去就抓住弘晊的脖領子,我意識到我的欲蓋彌彰要露餡兒了,怎么辦,不能讓他知道。
“你們到底有沒有?”塔瞻吼道。
“塔瞻,我為了你死過多少回,今兒我要以死明志,我和他是清清白白的。”我拿出靴筒里的匕首橫在脖子上要自盡。
“楚才那么愛你,你卻不信她,我和她一點兒關系沒有,別聽容熙胡說。”弘晊說道。
“弘晊你胡說才是,你和她在驛站的事兒無人不知!”容熙說道。
“塔瞻,你是信容熙還是信我。”我喊道。我手中的匕首被塔瞻斷了下來。
“你有我的賣身契,你不可以背叛我。”他說道。我們相擁而泣。
他從懷里掏出了一只胡楊木雕刻的小葫蘆,掛在我的脖子上。
“我給你刻的,帶著它,像我在你身邊一樣。”他深情地說道。
他知不知道又有什么關系,即使知道了,他會原諒我的,我覺得他能原諒我的。我是被逼的。
容熙和弘晊走開了。二人的身影那么落寞。
我們在一起的時光是那么短,沒有時間去思考背叛,我們不想,我們只想把我們在一起的時光深深地記住,我們白天的時候讓得福管理那群羊,偷偷地跑進了帳篷,他鋪好我帶來的干凈棉被,和我像從前一樣,把什么都給了彼此,因為晚上福柔沒地方住,所以我們只能白天偷偷地在破帳篷里交歡。
如果我有根魔術棒就把我和他變沒了,任何人都別打擾我們,我們就兩個人。我證明我是他的人,他證明他是我的人。就這樣,沒時間猜忌。
十天的日子轉瞬而逝,我們要分別了。我們要分別了。我們要分別了,因為皇上規定的日子不能耽擱的,因為我中毒在沙漠上耽擱的日子,不得不讓我離開塔瞻了。幾千里,見到了,居然要分離。
我死命地抱著他,親吻著他,不走,我賴著不走。
“該是時候分開了。給我來信。”他說道。
“奴婢不走,奴婢不走,奴婢死也不走。”我喊著。
“你不走,你就見不到我了。”塔瞻說道。
我還是抱著他,福柔也哭得淚人兒。我們互相擁抱著,不想別離。
我還是不走,弘晊來拉我,我打了他,他沒有辦法。站著不語。
塔瞻按揉我后背的穴位,一會兒我就昏睡了過去,弘晊扶著我,我聽到了紫云的蹄子聲漸漸遠去。天哪!天哪!何苦遇見他!
一路上弘晊在我醒來的時候就按揉我的昏睡穴,他害怕我尋短見。
已經到了甘肅,我站在土元上,唱起了《愛的供養》,這何嘗不是我和塔瞻的宿命。
把你捧在手上,虔誠\地焚香,
剪下一段燭光,將經綸點亮,
不求蕩氣回腸,只求愛一場,
愛到最后受了傷,哭得好絕望!
把你放在心上,合起了手掌,
默默乞求上蒼,指引我方向,
不求地久天長,只求在身旁,
累了醉倒溫柔鄉,輕輕地梵唱!
我用盡一生一世來將你供養,
只期盼你停住流轉的目光,
請賜予我無限愛與被愛的力量,
讓我能安心在菩提下靜靜的觀想,
我用盡一生一世來將你供養,
人世間有太多的煩惱要忘,
苦海中飄蕩著你那舊時的模樣,
一回頭發現早已踏出了紅塵萬丈!
我又唱了楊冪唱的那個變調的水調歌頭,每次唱著這詞,心就豁然開朗了。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
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風歸去,惟恐瓊樓玉宇,
高處不勝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
轉朱閣,低綺戶,照無眠。
不應有恨、何事長向別時圓?
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
此事古難全。但愿人長久,千里共蟬娟。
蘇軾的水調歌頭總是有魔力的,每每讀起都會抒懷。
塔瞻!我愛你!
一路,弘晊在一旁悶悶的,也不說話。我們無語了。
最后我打開了話匣子。
“主子,你和烏云珠也是這樣嗎?”我說道。
“她死了,只在我夢里了。”他深沉了起來。
“是死了的值得珍惜,還是活著的值得珍惜。”我說道。
“這是你心說得算的。”他說道。
相首依偎天邊。
誰待,誰癡,誰憐,
想來為誰爛漫。
我笑,我哭,我狂,
只為觸動心弦。
如果寂寞能下酒,愛情便是一場宿醉。
人難不惆悵,詩難不拾殤。
我用哭白了的發寫寂寞的詩,傷眸當硯血淚當墨。
想你時,你在那里。
多希望也有星光的投影。
你眼中的淚,映影著云間的月
思念是泉,在心中匯集,在眼里滲出!
塔瞻!我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