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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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洰一整天都沒露面。他剛出現的時候看起來非常狼狽,也許是需要好好休息休息吧?梅勝云不知為何心里有些焦急,想早點見到他。

  晚飯的時候,夏洰如往常一般,只要他在便親自端送飯食進來。梅勝云淡淡地望著他,發現他用左手端著托盤。再仔細看,他的右臂垂在體側一動不動。

  “你的右臂?”

  “骨折了。”

  “出什么事了?”

  “遇上雷電了。老天爺大概本來想劈死我,后來突然改主意,給我留了條命。”

  “看來你還不算作惡多端,不夠五雷轟頂。”

  “你咒我?我以為你會心疼我。早上我看見你滿眼心疼,覺得胳膊斷了也值了。”

  “我那是心疼?我那是遺憾啊!我的自由又失去了!”

  “行了,別嘴硬了!秋,你就承認吧,承認你心里有我。”夏洰笑嘻嘻地說。

  梅勝云此刻心里并沒有為再次失去自由而深深遺憾,反而是一種不可思議的輕松,因而他才和夏洰斗嘴,全然忘記了某人臨走的前天夜里對他所做的事情以及之后他的憤慨。他低頭往嘴里塞著飯,并不駁斥夏洰的說法。或許只有在將要失去的那一剎,才知道自己曾是多么在意。但是那又如何,還是不能改變任何已經發生的事情。

  晚飯后梅勝云看夏洰沒有離開的意思,頗有些后悔自己今日對他的態度。果不其然夏洰涎著臉說:“秋,完完整整地給我一晚,好嗎?就一晚。”

  梅勝云堅決地搖頭。

  “為什么?你明明!”

  “夏洰,如果你之前沒有用那些卑劣的手段,如果你還是以前的尚云行,或許我不會如此絕決,但如今絕不可能!你死心吧!還有,請不要再叫我秋,我不想再做回楚語秋,這個字會讓我想起許多不堪回首的事情。”

  “秋。”夏洰固執地叫著,“這個字給我的都是無法忘懷的記憶,說起梅勝云我總覺得像是完全不相干的人。”

  梅勝云嘆口氣,皇上也是,執著地叫他秋,或許他們都認為屬于楚語秋的記憶才是他們所擁有的吧。

  夏洰講述他逃生的經歷。“那天我真的與死亡只是一線之遙。當我確信自己死不了的時候,我環顧四周,看著自己的凄涼境地,想起你說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我受了些傷,又在山里迷路,拼盡力氣才趕回來,我真怕他們把你已經送走了,那么可能我再也見不到你了。”

  “你的人不是很聽話,他們不想送我走,看來你威信還是不夠。”

  “他們只是不甘心,但若我真的出了事,他們一定會送你回去,我相信他們。”

  “你是翻越大慶山到北胡因此才遇上雷電?”

  “是,因此云之光他們無法查到我一絲蹤跡。大慶山這么大,他們沒能力搜山,起碼得往里面扔數萬人才行。”

  “你能為我給他捎個信嗎?已經四十天了,讓他知道我還活著。”梅勝云懇求到。

  “不行,太危險!我不能讓我的人冒這么大的險做毫無意義的犧牲。”夏洰斷然拒絕,但梅勝云眼中的哀痛令他心軟,他想了想說:“你寫幾個字給他,我先拿著看機會吧,我不能保證一定能送到他手里。”

  梅勝云站起來走到桌邊,拿起筆思索片刻,寫下“落葉聚還散,寒鴉棲復驚”十個字。

  夏洰看了一眼不屑地說:“就這個?我還以為你要寫什么想你愛你之類的呢。”

  梅勝云坐回到床邊淡淡地問:“如果我說讓你離開這屋子是否沒用?”

  “是。”

  “那隨你,我休息了。”

  夏洰厚著臉皮湊過去,梅勝云只當他不存在,徑自扯開被子躺下了。

  “你就這樣當著我的面寬衣解帶,我是否可以理解為某種暗示?”夏洰厚顏無恥地伸手就去摸。梅勝云猛地坐起來,狠狠地往他骨折的那只胳膊上打了一掌,夏洰大叫一聲,捂著胳膊退后幾步呲牙咧嘴地說:“你真狠!你想廢了我胳膊啊?我就算只剩下一只胳膊,想把你怎樣照樣能怎樣!你別逼我對你用秘術,你不知道那時多乖順,讓你做什么就做什么。”

  “你的秘術對你來說不過是一場chun夢,對我而言則連夢都算不上,因為我完全沒有記憶。你就自己一個人發夢去吧。”梅勝云不屑地說。

  梅勝云這話倒是一針見血。夏洰之所以總是期望能夠在他的認同下有一次完美的交合,就是因為他對秘術控制下發生的事情完全沒有記憶。這令夏洰很沮喪,他多希望梅勝云能記住自己的身體、記住自己的味道、記住自己帶給他的感覺、記住他們在一起的美好,他希望將來自己在梅勝云的記憶中能存在的更深刻。

  夏洰捂著胳膊滿臉狼狽地站著,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他怔怔地望著梅勝云,仿佛剛才被重擊的不是他的胳膊,而是他的頭。

  梅勝云看著他臉上漸漸溢滿的酸楚心里倒有些不忍,出口勸道:“你去休息吧,趕了這么好幾天路。不要心里總是想著那種事情,男子漢大丈夫,出息些!”

  夏洰依然不語站在原地。梅勝云又說:“我曾經也想左擁右抱,后來發現那不是愛,而是傷害。必須要做選擇,或者左手或者右手,即使承受斷臂之痛也要做出選擇。出宮以后,皇上也不能勉強我做我不想做的事情,因此你也不要有什么不甘心。只是我已經下了決心,這一生只愛他一人,只與他在一起。”梅勝云嘆口氣接著說:“我已經說得夠明白了,你好好想想罷。”

  夏洰仔細琢磨著梅勝云的語意。他是說并非不愿愛他,只是不能愛他嗎?他拿皇上來安慰自己,是說自己在他心里與皇上的地位差不多嗎?自己重重地傷害了他的身體和感情,他卻依然暗自關心著自己,這難道不是他所表達的愛嗎?為何自己一直瞎眼一般,卑劣地想用身體來zhan有他、征服他!

  夏洰張了張嘴唇,想說點什么,卻又說不出口。他如同大夢方醒一般,突然覺得自慚形穢無地自容,他低著頭悄悄離開了。

  梅勝云長長地吁了口氣,自己剛才的重擊和那番話語,應該把他打醒了吧?梅勝云看看手掌,突然發現有暗紅色的血漬。怎么?竟然將他的傷口弄裂了?難怪他喊叫得那么大聲,還以為是他裝腔作勢呢。

  夏洰回到自己屋中,夏風進來為他重新包扎傷口。夏風邊包邊說:“主上,若骨頭移位會影響傷口的愈合,請主上小心些,盡量避免這只胳膊用力或受傷。”

  夏洰聽出他的言下之意不禁笑起來。夏風嘟囔著說:“主上,您還笑!”

  夏洰拍拍他的肩以示安慰。“不笑難道哭啊?弄好了?我過去了。”

  夏風也不敢多言,只是心里想著主上真是色欲熏心迷了心智了。

  夏洰走到床邊問裝睡的梅勝云:“我只是想盡量多跟你在一起,讓我留在這里好嗎?”

  “我若是說不行你會離開嗎?”梅勝云無奈地問。

  “會。”

  “那!好吧。”梅勝云遲疑了片刻后說。

  夏洰沒想到梅勝云竟然答應,心里又驚又喜。梅勝云挪出些空地兒,待他躺下后問到:“胳膊怎么樣?”

  夏洰嬉笑著說:“沒斷,等好了再使勁抱你。”

  梅勝云沒有應聲,夏洰看見他滿臉都寫著“活該”二字。

  靜靜躺在梅勝云身邊,夏洰覺得心里前所未有的寧靜。了解了他的心思,自己的心也安定下來,不再那么惶惶不可終日。

  “戰局如何?”梅勝云隨口問。

  “可能你估計得比較準確,大概不會再拖很久。”

  “那你有什么打算?”

  “繼續跟你的皇上和云大人捉迷藏,等待下一次機會。”

  “你以前在暗,藏起來容易,如今只怕很難。”

  “你是在勸我自首?”

  “不。”

  “你打算幫我?”

  “不。”

  “夏洰,你還想不想做回尚云行?”梅勝云突然問。

  “如何做?”

  “我在東海的時候曾經想去看看大海的盡頭是什么樣子,于是之光便派人監造一艘適合遠洋的大船,如今基本已經完工。你帶著妻子和兒子去吧,再也不要回來。”

  “我老婆不會跟我走,我兒子他們不會讓我帶走。我一個人走沒意義,他們會把我兒子培養成第二個夏洰。”

  “那么先不管你老婆,想法把你兒子接出來。”

  沉默片刻后夏洰說:“將來事將來說,我會為自己打算,我還不想死。對了,你給云之光的信是什么意思?”

  “落葉聚了又散,散了再聚,總會歸根;寒鴉棲了又飛,飛了又棲,總會歸巢。只是安慰他罷了,我們之間經歷的波折實在太多了。”

  “恨我嗎?把你們分開了四十天,不過你以前說你們最多分開過七十天。”

  “在他沒被困之前天天有信回來。”

  “每天?”

  “每天。”

  “哪有那么多話天天寫啊?”

  梅勝云的嘴角不自覺地微揚起來。“他什么都寫。吃什么了,看什么了,想什么了。”

  “行了行了,嫉妒會死人的!我已經嫉妒得心在流血了。”夏洰嚷嚷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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