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归去来,道是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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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打芭蕉,清池如画。

  凤鸾殿寝宫。

  付管事清减不少,两鬓添了些许斑白之色,老远就迎上来将我细细打量一番:“公主无事便好,危难之时老奴不能伴于公主左右…甚是惭愧!”说着欲下跪行礼。

  “付管事这是从何说起?”我赶紧双手将她扶起:“若没有您在宫中周旋,我怎会安然立于此处?该道谢的人是我,这些时日劳您费心了。”

  “公主这是折杀老奴了。”付管事欠身,随之抬头看了外面渐大的雨势:“秋雨甚凉,公主还是移步进殿,圣上也正等着呢。”

  地毯上绣着国色天香牡丹图,色泽艳丽栩栩如生,绕过拐角的珠帘屏风便是凤塌。红木雕花床上悬挂着两层明黄丝绸绣帏,两边由赤金吊钩挂起,女皇正虚倚在床头,后面金丝靠垫摆的有四五层,足见奢侈。

  “初儿…”她动动放在床边的手,唤我过去。

  我见这位女皇的次数并不多,印象中就是个风韵犹存的贵妇,身边美少年无数,偏爱柳眉细眼皮肤细白的那种,不过人家到底是位帝王,有一两小男人也不为过。若说起政绩,相信尹国上下无不竖起大拇指,她在位这些年是前所未有的太平盛世,国力强盛百姓安乐,人气是相当的高。

  “姨母!”我抖擞了精神走上前去,握起她的手:“您身体可好些了?脸色怎么还是如此苍白。”

  女皇摇头喟叹:“好多了,醒来便能下床走动走动,原先觉得自己还年轻,这么一折腾倒是真觉得老了。”

  “姨母才不老,大病初愈需要时间调养,养好了身子保证还跟以前一样!”看着她憔悴的面容心中一阵难过,我绞尽脑汁道:“记得有句话说什么来着,女人四十如狼似虎!况且您离四十还早,千万别胡思乱想。”

  “如狼似虎?”女皇秀眉微蹙,想了下:“这话朕倒真没有听说过,怎么个解释?”

  啊…?我尴尬的揪揪衣角,旁边的南宫悠也好奇的探了身子,满脸诡笑。

  “那个…就是说这女人到了四十的年龄,身体和精神都会比先前略胜一筹,就像又年轻了十岁,所以用如狼似虎来比喻。”我朝她肯定的点头:“姨母您看,这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只管养身体便是。”

  女皇会意:“原来如此,初儿如今倒是懂得不少,有你这么宽慰朕心里便好过的多。本也是,朕这身子一天不好,后宫的那些个美人可就一天没有着落,颇让人头痛啊…”

  付管事嘴角狠抖两下,低头提醒道:“陛下,让公子给您再把把脉吧。”

  一旁的宫女搬来圆凳放在床前,南宫悠行礼后坐下,伸手搭上女皇的手腕。

  许久,他起身回禀:“圣上体内毒素几已排出,草民再拟一药方,两天过后替换而用,不出半月便能痊愈,请圣上安心!”

  “多亏这孩子。”女皇面露赞赏,突然起什么一把抓住我的手:“初儿,朕听说南宫与你早先认识?”

  “回姨母,是认识。”我纳闷。

  女皇欣喜:“朕瞧着这南宫相貌无双医术精湛,心下喜欢的不得了,正愁不知如何赏赐。这么好的佳人怎能白白便宜了外人?姨母做主,将他许给你当侧夫,也算冲冲这晦气!待你和驸马完婚后,寻个良辰吉日让他随萧公子一同过门,初儿觉得可好?”

  轰…天上鸟在飞,不对,牛在飞,不对,是房子在飞!

  这玩笑,开得太大了点吧!?

  我哆嗦着往大腿上掐了一把,嘶…疼,不是幻听。

  南宫悠听到这话也诧异,他似是无意的看我一眼,随后低头鸵鸟状的看着地面,一副小媳妇儿模样。

  这人平常说的怪花,关键时刻就抛锚!

  女皇看着南宫悠的举动觉得自己是说到点子上了,当下就拍板:“呵呵呵呵,年轻人脸皮薄,不表态就当默认,就按朕说的办!来人,磨墨朕要拟旨~”

  “不行!”我挡住女皇抬起的胳膊,这女人怎么说风就是雨啊?如此的精神头哪还有半点中毒的样子!

  “姨母,这事初儿觉得不可。”

  “怎么。”女皇瞅瞅南宫悠:“南宫这模样初儿看不上?”

  我摇头:“南宫公子一表人才,配不上的只怕是初儿。姨母,驸马您也给我选了,以后的事我想自己做主,若是要娶,也定要两厢情愿。南宫与我熟识不假,但绝无半点儿女之情。您若是为他着想,现在就多赏赐些金银珠宝,他日要是有了心上人,您再下旨赐婚也算对他的恩典,岂不是皆大欢喜?”

  南宫悠心中一凛,抬起头便是颠倒众生的微笑:“公主说的极是,草民不求赏赐,能为圣上出力是草民莫大的荣幸。”

  女皇思忖了下,抚着我的手说道:“也罢,姨母便不插手了,你们年轻人的事自己心里清楚,但凡事要记住:世事难料,莫要让自己后悔。”尾音长长拖起,略有所指的瞄向南宫悠。

  “圣上,您看…”付管事咳嗽两声:“时辰不早,您不宜操劳…”

  “朕的身子自己知道。”女皇打断她的话,面色转而威严:“初儿,暖柔那个逆子已被拿下,她这次犯的是滔天大罪,朕不会再有一丝包庇!串通外人企图造反,诬陷长公主,随便哪条都够上死罪。”她重重叹气,疲惫的合上双眼:“生女如此,朕也愧对列祖列宗啊,竟被蒙在鼓里这么长时间,若不是有你们在…后果,不敢设想。”

  她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可怜天下父母心,暖柔毕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怎可能有不疼爱的道理?女皇对长公主视如己出天下人皆知,可她对暖柔的期待我也能感受到。只是暖柔固执于对尹夏初的嫉恨,才酿成了今日的大错…

  付管事低头叹气,自己辅佐两代君王,今日的场面是谁也不愿看到的,按尹国大律,这企图篡位是死罪,皇族之人明知故犯更是罪上加罪!

  “姨母,听初儿说句可好?”我示意宫女将火盆里的炭火烧旺些,听南宫悠说起,中此毒之人体寒,女皇这毒刚解,身上还是没什么温度。

  “暖柔年纪尚小不知轻重,心中本就有怨再加上旁人怂恿,才做出这等错事。可她在最后关头醒悟收手,想必已有悔意,所以…”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不然怎能给天下一个交代?”女皇按着额头:“随她去吧,朕就当从没有过这个女儿…”

  我灵机一动:“姨母可知此次是胡月企图动摇我国根基,他们妄想扶植荷华继位,好从中获利?”

  女皇颔首:“付管事已从头到尾将事情告知与朕。”

  “所以,荷华和胡月才是真正主谋!怕是连镇国大将军都不知她自己女儿有这等野心,暖柔充其量是其中一颗棋子罢了。”

  “初儿的意思…?”

  “人孰能无过,只要给暖柔机会亲自捉拿荷华归案,便可以堵住众人悠悠之口,将功补过。律法中也没规定不能功过相抵,事情了结后再给暖柔恰当的处罚,也算有了交代不是?”

  几人商量到深夜,总算有了大概方向,接下来要大张旗鼓的去抓荷华,然后将这出戏唱好唱妙。待到我和南宫悠踏出寝宫,外面的雨如同银河之水倾泻而下,交织成一道银帘

  “今日随公主一道而来的红衣公子,是您的新欢?”南宫悠放慢脚步,似是无意的问起。

  我顿了下,踏着雨声重新迈步:“世子最好换个妥帖的词,‘新欢’二字听着甚是刺耳。”

  “…那倒是在下唐突了,方才听公主所说,日后娶夫也要图个两情相悦,所以好奇这个程公子是否也是、入了您的眼,打算日后纳入府中?”

  “呵呵呵…”我摆着弥勒佛笑脸:“世子爷觉得我有必要跟你报告?还是说……听了姨母的话,对侧夫这个位置感兴趣,怕别人提前占去了?”

  他面不改色,笑的献媚:“公主聪慧过人,一眼便看中在下的心思,真是羞愧。”

  这人…哎,我打消了跟他斗嘴的念头,指~~着他的鼻子:“停!算我怕了你了,世子爷能说会道旁人哪能占得一点便宜。我先同九烟他们打个招呼,之后和你回皇子府。”

  “公主决定去?”

  “嗯。”提起尹西展总会莫名的揪心,我垂眼:“早解决我也早安心。”接着便紧步向拐角走去,耳边传来南宫悠模糊不清的话语:“就怕事情没解决,连你也深陷其中…”

  对于去尹西展府中的事,他们出人意料的未加阻拦,除了宫门我便上了南宫悠的马车,九烟几人暂时去一品轩落脚,公主府被封这么久,下人厨子皆以遣散,回去也就是座空院。若想再搬进去,着实得要番打扫。

  皇子府周围的禁军已全数撤去,远远便看见凤情在府门前眺望,青花罗裙犹如雨中翠竹摇曳多姿。

  “公子,您可回了!”马车还没停稳她就撑着纸伞下来,挑起车帘对南宫悠抱怨:“赶紧想想办法,下这么大雨那个四皇子还在发酒疯,闹的满府的人不得安宁。这差事您还是尽快找人从凤情手上接走!若是再过些日子,要发疯的可就是我了~”

  “我就知道。”南宫悠苦笑,之后满怀期待的看着我:“这回在下可要仰仗公主了,无论如何也得保住最后那几坛子桃花酿啊…”

  我脸一黑,敢情他这么千方百计的把我套过来,是心疼那些个破酒?

  “哟,原来小姐也过来了!”凤情见我从车中出来,两眼放光立马把南宫悠扔在一边:“来得正好,公子那些个伎俩不知用了多少遍,如今早就没效果了,解铃还须系铃人,您赶紧随我去看看吧!”

  “凤丫头,刚才你还喊着我求救呢,找到新靠山就将公子我…”

  凤情大手一挥,底气十足:“您别挡道!屋里有准备好的热水,我唤几个小厮伺候您沐浴吧。”

  皇子府,露台。

  府中到处都是三三两两打着灯笼的小厮,路面照的还算亮堂,就是下着雨脚下很是泥泞。

  “到了,就是这儿。”凤情看着地上凌乱的酒坛,软榻上还放着尹西展的外袍,客人却不见了踪影。随即叫来伺候的丫鬟,着急询问:“皇子人呢?”

  被叫的丫鬟年龄不大,看着满脸怒火的凤情吓的缩了脖子:“皇子,皇子他在…奴婢,奴婢。”

  “好了好了,临走的时候怎么叮嘱你们的,他要喝酒就让他喝,如今怎么伺候的人都没了影儿?”

  小丫鬟当即委屈的红了眼,身后另外一个丫鬟提醒道:“回姐姐,四皇子说要去下去看荷花,翠姐姐带了不少人跟着,应是在西处池边!”

  “这时候看荷花?”这都秋天了,还有哪门子荷花?凤情满脸无奈,显然习惯了尹西展极具创造性的行为,之后便带我向池边走去。

  雷雨惊了一池湖水。

  雨滴砸在油纸伞上,像是尘鼓击起的夜歌。

  “主子,主子您上来吧,翠儿求您了!呜呜…”

  “皇子,您倒是爱惜点自己的身子骨,奴才给您跪下了,您就上来吧。”

  我紧咬下唇,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去,池边围满着不少人,磕头的磕头嚎叫的嚎叫,一片狼藉。

  凤情扬起嗓子吼道:“你们这是干什么?让外人看见成何体统!”

  翠儿一听是她的声音,赶忙从池边挤了出来,身上衣衫尽透,刘海紧紧贴在额前,呜咽着说:“凤,凤情姐,公子回来了没有?主子不听劝一直呆在水里,派了几个侍卫下去都被打回来,硬带又怕伤着他,这可如何是好!呜呜…”说完又是一阵大哭。

  “哭,哭,在从小在皇子身边呆着,遇见事还只知道哭!”凤情对她甚是无奈,身为四皇子的贴身丫鬟怎么没有半点主心骨?

  “我去看看。”

  侧身而过,驻足。

  水中的他散发如墨,面色有些清白,嘴唇却是出奇的艳丽,眉眼微合,长长的睫毛被打湿怯懦的颤抖。手中的酒坛被高高举起,往口中着灌酒,大雨砸在他略显清瘦的面庞之上,瞬间滑落到池中,融为一体…

  白衣,墨池,好似白莲浮水,瑶池任晚。

  “…没,了?”他感觉嘴中没有酒水落入,勉强将眼睛睁开一道缝隙,晃着酒坛:“恩,是没了。你们,给本王上酒!酒,我要酒…呵呵。”

  手中的伞柄不知何时滑落在地,雨水打在身上竟也浑然不觉。他怎么让自己沦落到如此境地?怎么可以…难道真如南宫所说,他喜欢的,是我?

  “怎样,公主看到这景象有何感受?”南宫悠没有声响的立于身后,嘴唇抿成一线,目光浅淡。

  “他,他…”怜惜,心疼,眼泪夺眶而出,我捂嘴悲咽道:“他这段都是这样过的?”

  “喝酒,醉酒,睡觉。睡起来便是再喝,再罪,再睡。”他握着伞柄的手青筋暴起:“整日吃不了几口东西,派人跟踪四处打探你的消息却不敢听回报,半醉发疯领着人马冲出城外不知死活的跟镇国大将军的兵马挑衅。他自小喜欢长公主这么多年,虽是情路艰难付出良多,但还未见如此痛彻心扉,公主啊公主,你到底是何方神圣,竟能逼他至此?!”

  南宫悠眼神寒冷到让人挪不动脚步,他抬起胳膊,动作很慢的将手覆上我的脸颊:“我想,若是自己喜欢上你,是否也会如此…”

  瞬间的空白,我抬手打掉他的胳膊,愤道:“有这功夫,还不赶紧把他捞出来!”入秋寒气深重,又遇到这样的大雨,他在水中泡了不知多长时间,即便是喝着酒也不可能有什么温度!

  “遵命。”

  他笑着扔伞飞身而出,脚下轻盈一点,踏水而过。待到尹西展身边时,闪电般的出手架起他的胳膊,企图拖出水中。

  “滚!”尹西展感觉身子被人带出水中,叫嚷着骂道:“再动我一下,我诛你九族!”

  ……官威还挺大?

  南宫悠僵了下,呵呵两声:“四皇子便诛吧,在下九族之内也就是一人,没什么好顾虑的。”

  尹西展还有几分清醒,隐约看到捞着的人是南宫悠,当下怒火上来,扔开酒瓶就往他身上打,毫无章法。

  而此时,我盟吸一口气纵身跳入水中,身后是此起彼伏的呼声。

  其实南宫悠几招之内就能把他带上岸来,但我有种预感,让人深深恐惧:若此时不下水,便是永远失去了他

  秋雨夜,痴人难懂

  刺骨的冰冷透过骨缝直达心脏。

  水并不深,没至胸口,没移动几步全身上下就不可抑制的颤抖,牙根酥麻。这么冷的池水,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南宫悠停手,借着水面的力跃上岸边,眼中波澜四起:“你们下去,凤情,带些手脚麻利的回去准备足够的热水,姜汤和驱寒的药也准备好。”

  “是,这就去。”凤情担心的朝湖中的两人望了望,然后挥手领着二十来个下人退出园子。

  “我也该回避…?”雨水顺着他的下巴滴落在胸前,美轮美奂。南宫悠想了下跳上不远处的一颗老树,树叶没有怎么脱落能挡些雨,侧身坐在树杈上,合上双眼。

  尹西展定在水中,隔着大雨看着对面的人吃力的朝自己移动,忘记了动作。

  感觉到他的目光,我抬头,努力分清那个身影。

  一池水,两个人,遥遥相望。

  忽然,水面荡起巨大的浪花,一**接踵而至,打着我脚跟不稳险些栽倒。

  白影晃动,之后身子被圈进一个冰冷的怀中,酒香气混着雨水扑面而来,耳边尽是灼热:“你,你为何下来…下着雨你为何跳下来!”他将内力集于掌心,覆在我背后,热气隔着衣服源源不断传入,被寒冷侵蚀许久的五脏六腑逐渐有了温度,而后随着血液传到四肢百骸。

  我摸索着抱住他,牙齿还在打颤:“这么多人求你叫你都不肯上来,所以就下来了,四皇子是否能给我写薄面,一同上岸?倘若执意呆不走,那你呆在这一刻,我便随你呆一刻;呆一时辰,便随你呆一时辰。”

  他眼神清明,似北冥深海的珍珠,眉间是化不开的忧郁:“呵,是南宫让你来的,让你怜悯于我?”

  “怜悯?”我一急,将手抵在他的胸前:“你以为单凭怜悯,我就抛下一群人不顾,随着南宫跑来你这皇子府?单凭怜悯,会一路心急如焚生怕你出意外?单凭怜悯,就跟着你发疯跳下这冷池?!”

  “不然…不然呢!?难道让我以为你是关心我、在意我才做的这一切?”尹西展摇头自语:“你心里只有他们,我这个皇子还不如路边的野草黄花…你能为他们站在城楼之上抵挡千军,可有曾想过我一丝一毫?早已没有任何诉求,起码,起码让我放下这一颗心,不要让它整日担心你会不会死!会不会凭空消失的无影无踪!”

  “你,是在担心我的安危?”我惊愕,心脏狂跳,仿佛能盖过这震耳欲聋的大雨。

  “哈,哈哈哈。”他仰头悲戚而笑:“你以为我为何在此喝酒?只有喝醉了才会忘记,才会有一时解脱,不是么?”

  不由自主的抓住他的衣襟,问道:“你担心的不是你皇姐?而是占了她身体的我?”

  尹西展浑身一震,眸子中晃过恐慌与迷茫,刹那间推开我:“不是,我喜欢的是皇姐,从小带着我四处游玩,什么好东西都为我留着的皇姐。不是你,绝对不是你…你现在用着她的身子,所以不能有事,不然皇姐便回不来了。”话语逐渐变成自我麻醉,他抱着脑袋神色迷乱,长发从耳边垂下浸在水中,好似晕墨一点。

  忽然与他分开,没有了热源,身子又被冲的冰凉。我干笑着看着自己的手掌,果然不是我,刚刚那的瞬间有种竟有种想跟他永远在一起的冲动。

  “冷糊涂了。”我抬头望着他,不能忍他胡来了,还是把南宫悠叫来把他打晕了抬上去。

  如果是尹夏初,他肯定会乖乖上岸吧…

  转身抬着笨重的腿,想往岸边走一些叫叫南宫悠,他那个人肯定不是跑远,应该就在附近。

  “不许走!”尹西展觉察到异动,扑过来用力扳过我的肩膀:“你告诉我,你是我皇姐,你就是我皇姐!你只是不记的以前的事,说,说啊!”

  摇头,冷冷回答:“我不是,你知道的。”

  “你是,你只要承认是,我就当你是!”

  “我不是。”我抬眼,清楚的告诉他:“面对现实,我不是她。”

  毫无预兆的,一颗泪滴滑落,四周似是没有了色彩。

  他将头低下,逐渐埋入我颈边,哽咽:“我知道你不是,但偏偏喜欢上了,怎么办?从小到大头脑中只有皇姐一人,但此刻让我痛不欲生的却是你。不愿意承认的,我告诉自己这是错觉,因为你现在是皇姐的样子,可这里…”他用力按压着胸口:“这里很清楚,怎么掩盖也盖不掉。你告诉我怎么办,我该拿你怎么办…?”

  他就像是溺水人抓住救命稻草般牢牢将我拖住。

  手很凉,却灼热着我的皮肤。

  越过肩头,看向远处模糊不清的山影,顺着他的话接下去:“你问我我亦无法回答,这要由你想清楚。不用逼自己做出选择,那样只会更痛苦…”我将他的头从颈边托起,笑着看着那双微红的眸子:“但眼下要赶紧回去泡到热水里暖身子,喝些姜汤,好好睡上一觉,等到明日醒来一切都会好的。以后日子还长,待你想好的时候去找我,告诉我答案,这样便可。”

  “可以么…”他望着我失神:“若我想清楚,自己喜欢的是你,你可会接受?”

  “不知道。不过若你连自己是否真喜欢我都不确定,那是肯定不会接受。”

  眼前的笑颜像是曙光,照亮了尹西展黑暗了太久的心,他笑,明亮的大眼在夜中闪动,风华绝代。

  “你要等我…”

  尹西展抱我回到住处,刚将我放下就来了酒劲,横倒在美人榻上毫无知觉,在池中的清醒犹如云梦。凤情吩咐几个得力的小厮服侍他浸浴,然后带我回到另一边的园子。

  烛光晕染。

  房间里的摆设一尘不染,想必每天都有人细心打扫过,我坐在床边擦着滴水的头发,微微发愣。

  “小姐?”凤情敲门进来,看看屏风那头还冒着热气的木桶:“怎么不多泡会?热水还有的是,淋这么长时间不泡透可要着凉。”

  我道:“再在里头呆会怕是要晕了不可,放心,都暖和了。”

  “那就好,来来,这是刚刚熬好的汤药,公子特意吩咐让我送来的。说是您前段身子受伤元气消耗太多,姜汤什么的怕是没什么作用!”

  从凤情手上接过碗,药水有股板蓝根的味道,带着些甜:“西展,那边怎样?”

  “您就放心吧!醉成那样连嘴都不知道张开,不过也难不倒我,已经让人强灌了姜汤,现在睡下去了。”凤情柳眉一扬:“四皇子身子骨好得很,就是这府上的人生病一个来回,他这个正主儿怕是还精神抖擞着呢~

  “说什么呢,大半夜笑的这么欢畅。”

  南宫悠见门没合严便自觉跨进屋子,身上换了件干净的布衫,斜披着一块米色长布,活像个穿着簑衣的渔翁,模样甚是好笑。

  凤情张了嘴吃惊道:“你那身打扮是干什么?哎不对,跟你说多少遍了还随便就闯?给我出去,出去~~”

  我看凤情挥手把南宫悠往门外推,赶忙道:“凤情,没关系。你家公子这脑袋就是装不下正事,旁的东西倒是记得不少,外面凉,若是冻出个好歹来,忙活的还是你。”

  “哼,他?”凤情咂嘴围着他绕了圈:“我跟着公子这么多年,看他摆弄花草折腾药材,还真没见过他生回病~公子,您就看在凤情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着回凉让大家伙瞅瞅?”

  南宫悠脸色一耷拉,凤情见好就收福身告退,临关门还朝我吐吐舌头。

  “世子爷大半夜跑过来有事?”

  “门口有人等,特来通知公主一声。”他悠闲踱步到窗下,嘴边隐笑着挑眉:“在下还不知,这世上的痴人如此之多,公主,您以为呢?”

  府门外。

  雨中隐约可见一辆马车的轮廓,不远处有人执伞而立,火红长袍被打湿了大半。

  “你怎么来了?”我气喘吁吁的停住脚步,向程玉阁问道:“在这站了多久?”

  他打量我片刻,垂下眼口气生硬:“想来便来了,哪那么多问题。”

  南宫悠晃着跟来,肩上还搭着那块大布,站在外面更显得不伦不类,他瞅了眼又被沾湿的下摆:“啧啧,还是不来的好。”

  我扭头白他一眼,道:“世子爷,没人请您跟过来,您还是发发慈悲回屋休息了吧,呆会凤情又的满园子找。”

  “公主以为在下想跟过来?”他朝程玉阁努嘴:“您随程公子这一回,府中那人明儿若醒了我可是招架不住,所以巴巴过来跟您讨个方子,换得一日的安宁。”

  来之前跟九烟说过晚上大概是在这边住,让他们不要再等,程玉阁肯定也知道,竟然还这么一个人跑来。若不是门口侍卫看见进去禀告,他还准备在这儿呆到半夜?

  程玉阁脸冻的有些微青,依旧摆着一副倔相,我无奈牵上他垂在身边的手,对南宫悠说:“等西展醒了告诉他,来日方长,我等着玉阁,咱们上车。”

  马蹄踏着石板路上的水洼,车子缓缓移动,逐渐消失在雨幕之中。

  坐在车中的程玉阁显得有些拘谨,水珠不时的刮过脸颊从下巴滴落,一双眸子忽明忽暗直盯着偶尔掀起角儿的车帘,不知在想些什么。我从怀里拿出凤情塞的新帕子,挪过去为他擦脸,心里嘀咕打着伞头发和脸竟还能湿成这样。

  他任我擦着,温顺的像只在太阳底下打盹儿的猫儿,我摸着他几乎湿透的衣衫,皱眉:“你到底等了几个时辰九烟他们也没拦着你?就是跑来也得进门啊,在外面傻乎乎的站着也不知找人通报。”

  “没几个时辰”他抿嘴,手微微握起:“出门的时候萧大哥看见了,也没说什么。”

  这倒怪了,九烟对人冷冰冰无可厚非,扶苏可是温柔体贴的主儿,见他冒雨跑来即便不拦也会嘱咐两句。而且,程玉阁现在说话的语气就像是变了个人,没有起伏听不出情绪,哪还是指着我骂‘死女人’的火爆青年?

  “出什么事了?”

  程玉阁眸中划过一丝黯然,随后很快平静无波的回答:“没事,我哪会有什么事。”

  “当真没事?”我紧盯不放,想在他眼中看出些破绽。

  他稍稍避开目光,靠在车壁上,喉咙中轻哼出声:“嗯。”

  还‘嗯’?凭他那张心事重重的脸,能骗过谁?我索性的转过身子坐在那装木头,心里清楚越是问他嘴就越是紧,只能想办法让他自己说出来。一时间车中的气氛有些压抑,混着潮湿的空气让人沉闷的很。

  “小姐,咱们到了,您慢着点下。”车夫将车停好,忙活着摆上下车用的木凳,撑上了伞。我见他没有要动的意思,便先一步下车进了一品轩,待到走到大厅程玉阁才从车中探出身子,不紧不慢的跟了上来。

  大厅中桌椅摆放整齐,柜台上晃动烛光将屋子照的暖黄,简单将门外的清冷隔了个干净,忽然有种游子归家的安心。

  “公主。”清淡如风的声音从楼梯上传来:“您回来了。”我抬头,青衣手中托着茶盘从二楼走下,挂着招牌式的濡染笑容,言语中全是关怀之意。

  我如见到失散多时的亲人般迎了过去,完全没有避讳的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狠狠点头:“我回来了!”青衣在这些人中年纪是最长的,言行举止自是稳重许多,对我来说就像是大哥般的存在,光听见声音便觉得异常踏实。

  青衣略惊,好不容易稳住手上的茶盘,无奈摇头笑着揉揉我的头发,当真像是对亲妹子:“平安就好,我刚泡了香茶,你跟玉阁一起过来喝点便去休息吧。房间我已让人打理好了。”

  程玉阁刚进门抬眼看见的就是这个景象,当下止住了脚步,一阵苦涩拥入,几欲夺路而逃。

  秋雨夜,痴人难懂

  “玉阁。”青衣指指旁边的桌子:“把凳子放下,坐着一道喝点茶暖身子。”

  “不用,我先回房。”程玉阁没有停步,直奔另一边的楼梯低头上了楼。

  我转身看着消失在拐角处的红影,暗暗叹了口气:尹西展的事已把我折腾到筋疲力尽,现如今脑子罢工根本转不了圈,哪还能猜透玉阁是为什么赌的气?

  喝了热茶身上暖和不少,睡意也就随之而来,我跟青衣说了声要起身回去休息,临走前被他叫住,提醒道:“房间在三楼尽头。”

  我答应着踏上台阶,身后青衣的声音再次响起:“玉阁,大概是自责,公主得空去开导几句”

  房间里的物什一应俱全,连铜镜旁的三层小抽屉中都满摆着珠花缎带;被褥簇新,绣着丝瓣大菊的缎面光滑柔软,样式花色均为极品。我抱着被子在床边坐了许久,盯着台子上的橙色鸳鸯灯罩,依旧放心不下,索性起身找那小子问个究竟。

  一品轩开业前,青衣几人整日在这招呼着装修和购置物品,有时晚上忙到太晚就住下来,所以他们几人的房间一早便有。我下到二楼在程玉阁的房门前停下,看见里头一片漆黑,有些犹豫

  “谁?”

  透着清冷的声音从房中传出,不像是有困意的样子。我没直接回话,而是试探性的推了门,果然没有插上。

  程玉阁坐在桌前,眸子在黑暗中如同夜明珠般璀璨,却又浮着忧郁之色。他怔了下,掩住了面庞闷道:“你怎么还没睡下,公主还是早些休息,玉阁不送。”

  “不用劳烦你送。”我转身将门合上,走过去坐在他身边,问道:“到底怎么了?白天还对我张牙舞爪的,现在就跟霜打的茄子似的,别敷衍我,听不到答案今天我就陪你在这坐着。”说着摆出长期抗战的架势,和他对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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