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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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太阳升到了树梢上头,晴朗淡蓝的高空,万里无云,像冰一般地澄澈,被潮湿的金光所笼罩的树木,遮盖着城市、乡村的道路,天气还很暖和,不像到了深秋。

  楚汉菊起得很早,她要去买菜。自从夏梦石的兵将她和欧阳符克追散了以后,她再也没有见到过他。她虽然在警备司令部里,费国栋审讯欧阳符克那么频繁,她却一点消息也没有听到。她断断续续听到商光红枪会要进攻黄麻的谈论,可是情报没有办法送出去。她起早去买菜,就是出去找找关系。

  她挎着菜篮子,在江边的路上走得很急,要不是怕人怀疑,她真能跑起来。

  她急急忙忙走了好大一会,走到一个拐弯处,忽然听到树丛后面有人哼哼叫唤,她一愣,站了下来,再仔细一听,只听那哼哼声变成了微弱的叫喊声。

  “救命啊,救……命……啊,快把我憋死啦!”

  她岁数虽不大,但穷人家的孩子受的磨难多,胆量也大。她听到有人哼哼叫唤,又听到喊救命声,便毫不迟疑地跑过去,一看不要紧,使他大吃一惊,原来是欧阳符克。

  天哪!他怎么会在这儿呢?

  他这会儿也认出了楚汉菊,喊道:“汉菊,快救我,我被敌人活埋了。”

  “啊!”她惊叫一声,赶紧跑过去,看到他的半截身子被埋在土里。她什么也顾不上想了,赶快拼命地扒土,土倒很松软,不一会儿,就把欧阳符克给扒出来了。

  欧阳符克先是浑身瘫软,但不大一会儿,精神也就好了。楚汉菊问他怎么回事,他说不是说话的地方,赶快到别处去说话。

  他向她详细地叙述了被捕的前前后后,和各次审讯的情况,描绘得有声有色。他说夏梦石白天要活埋他,晚上就加紧审讯,又打又骂,他视死如归,到后半夜,敌人就把他拖出来活埋,幸亏埋得不深,要不,他早就不在人世间了。

  长江局的一位负责同志听了以后,脑子里打了许多问号,特别是事情巧得怎么这样的离奇,一个在半夜被活埋,一个早晨又去救了他,时间不早不晚,路线不偏不倚。但他考虑到已经做了防范的措施,而且欧阳符克也只是负责和黄麻联系的交通员,其他方面的情况并不知道。所以,就好好安慰了他一番,叫他安心休息几天,然后再工作。

  这时,楚汉菊又提出谁给黄麻送情报的问题,如果送晚了,红枪会进攻黄麻,那就要吃亏了。欧阳符克一听,立即要求去。

  长江局的负责同志摇摇头,说:“不行,你的身体没有恢复,不能再让你吃这趟辛苦。”

  二

  红枪会在聚众的当天夜里就出动了。

  张荆歧没有让顾泉出动,其他各会教师爷在豫九聋子带领下,像蝗灾似的向七里坪进攻。汪德寿和逃到商光的一些地主豪绅也跟着一起出动了。

  汪德寿和豫九聋子走在最前面。

  说起汪德寿,到商光也快一个月了。由于忧愁、担心、受怕,身上掉了好多肉。这会儿,他走在队伍里,心中焦急、烦躁、不安,总嫌走得太慢,恨不得插上翅膀,一下子飞到七里坪。

  在七里坪,除了韩家,就要数到郑家。民国以后,地主之间的矛盾加深,有些地主同军阀、政界的势力结合在一起,有了权势,榨取豪夺更厉害。所以,地主与地主之间勾心斗角、争权霸产、狗咬狗的事情很多。汪德寿和韩耀光之间,就有着尖锐的斗争。韩耀光的背后,有好几股势力支持着,明的斗,汪德寿斗不过,只好暗地里捣鬼。多少年来,他就像长在两块石头中间的树,只要间缝里有一点空隙,就赶紧把根挤过去,拼命地挤呀挤呀。而对佃户,他和韩耀光一样的狠毒。七里坪成立农会后,他坐不安睡不眠,开始想在农会里捣鬼,鬼捣不成,就偷偷跑到商光,张荆歧不出兵,他也不敢回七里坪,就寄人篱下住在张家店。后来,他听说李玺壁、韩耀光被处决了,心里又喜又恨,喜的是他少了两个对手,恨的是农会的势力越来越大。现在,他领着红枪会回镇,去消灭农会,他当然劲头十足。其实让他带领红枪会,是张荆歧和张生洪使用的计,这一点他是没有想到的。张生洪是国民党黄麻县党部的书记长,当然不好出面领红枪会去攻打七里坪,所以,想来想去,打头阵的事找上了汪德寿。

  汪德寿一路上,心里得意得不行。有这么多的红枪会众,他要狠狠地报仇,心里发狠地想着,应该把农会里小组长以上的人统统抓起来处决,看以后谁还敢组织农会。只要不组织农会,不闹共产党,我汪德寿就可以太太平平过日子。韩耀光、李玺壁已经死了,韩守业在外面做县长,韩守成在外面当团长,镇上没有人来争权夺势了,镇上的九条狗、十八条泥鳅,还不都听我的,我汪德寿说刮什么风、下什么雨,谁敢说个不字。想着想着,汪德寿想到进镇后,首先是抓人,接着是开杀戒。人要是不狠,谁都敢欺侮。人只有心狠,才能制服别人,统治别人。

  他不时地回头看看那众多的会众,虽然自己已经走得气喘吁吁了,但总嫌走得太慢。他已快五十岁了,身体肥胖,过去很少走路,行动起来,不是骑马,就是坐轿子。现在,他跟那些教师爷们走在一起,哪能走得过人家,人家个个都有一身武艺,走起路来身轻如烟,会众们都是身强力壮的汉子,走起路来欢里活跳。现在,他所以能跟得上大家一齐走,一是复仇心切,二是各个会都有他们自己的一套走法,比如扇子会,一边走一边摇扇子,又跳又蹦,走起来很慢,使汪德寿有喘息的机会。

  终于,到了七里坪了。

  一进镇,跟着回来的一些地主、豪绅、恶霸、土匪、流氓、地痞,一个个像发了疯似的,狂呼着向镇里跑,汪德寿一进镇,心里比别人更疯狂,也更焦急。他呼哧呼哧先跑到自己的家,一看,几进的院子里没有自己家里的人,他这才想到,应该事先派人送个信,叫家里人不要乱跑。

  三

  七里坪的人,对红枪会的进攻,毫无准备,因为事先没有得到一点风声。

  天刚亮,人们起床不久,有的还睡在床上,突然听到北边像天塌下来似的,哈叫声像一阵响雷。人们出来一看,那红枪会、黑枪会、白枪会……排山倒海一样冲过来了。

  会众们一排一排,一队一队,打着会旗,扛着长矛,各个队前都有大小教师爷,身挎大刀,五色的鞘布三尺长。会众们一边冲,一边哈喊着,就像海啸似地涌过来。

  最近一个时期来,七里坪人的情绪非常高涨,农会领导大家斗争,取得了一个又一个的胜利,特别是处决韩耀光以后,全镇沉浸在一片欢乐之中。白天,群众的生产情绪很高,夜晚,群众就一群一伙的唱歌、跳舞,或聚在一起,谈论着美好的将来。由于上上下下对形势估计过于乐观,对土豪劣绅的报复阴谋估计不足,思想上没有准备,一下子碰到这么严重的情况,全都束手无策了。

  顿时,鸡飞狗叫、人喊马叫,乱成了一锅粥,有的人家把被子一抱就向南跑了,有的人家拖儿携女的又哭又叫地向南跑,全镇人都跑反了……

  郭志浩、戴树民、曹如海、楚汉华、戴孟雄、许其朋、罗大虎等住的相距不远,一看到这突如其来的严重情况,便迅速撤出镇,他们一边撤,一边分头找农会会员,不大一会儿,便集合起七、八十个农会会员,这些人多数手中没有武器,有的扛一根扁担,有的扛一根木棍,有的拿着铁锹,有的拿着鱼叉,只有少数人扛着鸟铳、背着大刀。楚汉华、戴孟雄背着撇把子,别的什么武器也没有。

  集合起来的人,多数从没有摸过刀枪,但大家全主张打。

  过了好长时间,大家才弄清楚,向七里坪进攻的是商光的红枪会,他们仗着人多势众,来势凶猛,但他们的手中除了长矛、大刀外,别的什么武器也没有。楚汉华考虑,这一带人性格强悍,过去常有打族架的习惯,硬拼是拼不过的,于是,他便带领大家,埋伏在一条沟里,等会众冲上来时,他命令道:“打!”

  只听嗵嗵嗵几声响,会众什么影响也没有,像没听见一样,队伍照样很整齐的向前冲。

  农会会员们本就是毫无思想准备,匆忙应战,加上过去受欺骗宣传,说红枪会刀枪不入,这会儿,又慌又怕,哪能打得准呢,自然是一个也打不到。

  大家一看,鸟铳和撇把子都打不到红枪会的人,沉不住气了,害怕了,队伍很难稳住了。

  情况很紧急,怎么办呢?郭志浩、戴树民和楚汉华几个人一商量,觉得抵挡不住,还不如撤出去再说。于是,他们便带着农会会员和群众一道,匆忙地撤离了七里坪,向南而去。

  七里坪没有一点抵抗的能力。

  四

  汪德寿和豫九聋子带领会众,在镇周围转了一圈,看不到人,心里凉了半截,农会的人连个影子都没有,到哪报复去。汪德寿心里很不满,埋怨说:“总教师爷,我说走慢了吧,人都跑光了。”

  豫九聋子有一身武艺,但他并不想到处打仗。他不是地主,也不是本地人,是多年在江湖上混饭吃的。张荆歧花了大价钱雇来的,是让他教各个会的武艺的,由于他有些功夫,就编出“刀枪不入”的鬼话来欺骗群众。他这次兴师动众带着人出来,就是希望虚张声势,吓唬一阵,得胜回去就算了。这会儿,到镇上一看,人都跑了,正合他的心意,没想到汪德寿这会儿又抱怨起他来了,他心中不悦,把眼睛一瞪:“这打仗的事,你不懂。告诉你吧,教有教规,会有会法,这么多的子弟,都是我的徒子徒孙,都是我的亲骨肉,打起仗来,都得按照我的办。少念一句咒语,走错一个步子,就会死人的。”

  汪德寿一看总教师爷的脸色难堪,他不敢惹,赶快赔笑脸:“总教师爷,你不要误会,一切都由你看着办吧!”

  “得胜回营。”豫九聋子的眼睛往天上看。

  汪德寿一听,脸色惨白,他的威风一点还没有显呢,怎能就这样走了呢,费这么大的劲,就这么白来一趟吗?他便赶紧嘿嘿的笑几声,赔情似的说:“总教师爷,你别生气,我刚才说的话算是放屁,这么多人到镇上来,哪能马上就走呢?请大家在镇上多住几天,我们七里坪富得很,住上一个月也不会饿肚子的。”

  “有本事走遍天下,没本事寸步难行。我们走到哪里,都不会饿肚子的。”豫九聋子根本瞧不起汪德寿,认为他不过是个草包,家里除了有田地,别的什么也没有。一想到他在路上累成那个样子,觉得好笑,又觉得可怜,便问:“你有什么想法?”

  “来的时候,我们不是说过吗,要村村断炊烟,户户闻哭声吗?”汪德寿两只眼睛直盯着总教师爷,因为这句话是他暗地里给豫九聋子三百块钱时说的,他又不敢明着提,便半明半暗地说:“不能这么走一下就算了,总教师爷,你看呢?”

  “好说。”豫九聋子心里明白得很,问:“你想要怎么办吧,只要发话,什么都能办得到。”

  “对农会怎么办呢?”汪德寿胆怯地说了半句话。

  “农会的事好办。”豫九聋子说:“你抓来一个,我给你严处一个。”

  “对武汉来的那些学生共产党呢?”汪德寿又说了半句话。

  “这个更好办。”豫九聋子说:“你抓来一个,我给你杀一个。你看可行?”

  汪德寿的眼睛愣得都竖了起来,没想到又碰上个大滑头鬼,费了那么大的劲请你来是要办事的,我要是能抓人,还请你来干什么?想来想去,他说:“我们需要摆摆威风,要让七里坪的人,一听到红枪会、黑枪会、白枪会,都怕得发抖。”

  “对!”豫九聋子高兴地点点头,忽然他又皱起了眉头,问:“你到底要干什么?”

  “这个镇上,除了韩、郑两家,别的不管谁家,想拿就拿,想吃就吃,想烧就烧,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汪德寿瞪着眼睛要吃人。

  “俗话说,兔子不吃窝边草。”豫九聋子说:“我们这帮人全是你领来的,我是替你着想,给你留一条后路,只要你不怕人家骂你,我们什么事都可以干的。”

  “不怕,不怕。”汪德寿说:“狠狠地干一场。”

  豫九聋子说说嘴可以,但真要他下决心,他也犹豫了。因为张荆歧三不准有言在先,他怕交代不了,便说:

  “我好办,只是总会长那儿难说话,我怕他怪罪下来,大家的面子都不好看。”

  汪德寿又解开腰带,拿出二百块银元,说:“一切都有我来承担。”

  “好来,只要有你这句话,保你满意。”豫九聋子拿了银元,然后把各个会的教师爷都找了来,吩咐道:“我们这次来的神威大振,所向无敌,旗开得胜,但是,我们不能空着手回去,大家想怎么干就怎么干!”

  教师爷们回去一说,一些入会的地痞、流氓,有了这个机会,浩劫七里坪开始了。

  有的拉耕牛、赶猪羊,有的翻箱倒柜、夺拿东西,有的捉鸡抓兔、逮鹅撵鸭,有的抢拿东西、掳掠财物,有的毁坏庄稼。烧毁房屋……

  七里坪阴风惨惨,妖雾沉沉。

  众多会众,在七里坪和附近的几个村庄上,整整地折腾了一天,把好端端的七里坪弄得不成样子。到天黑,才回去。临走时,汪德寿还觉得不解恨,亲自放了一把火。

  会众们这次来,七里坪损失相当惨重,抢走的钱财、物资很多,光烧毁的房屋就有二十多间,拉走的耕牛就有二百多条。

  豫九聋子带领会众连夜赶回去,自然中间不断有人给张荆歧送信。张荆歧听到出征旗开得胜,十分高兴,至于那些烧呀、抢呀,都说是会众们撤走后,汪德寿带人干的,张老虎也就没有追根究底。

  张荆歧叫人在门前场院四周点起了篝火,杀猪宰羊,当着会众的面,先祭神,后庆贺,进一步欺骗会众,要大家打仗冲在前面,如不冲在前面,神灵就不保护,就要遭殃。

  又闹了一个通宵,这才各自回去休息。

  再说,那韩守业和张生洪稳坐在县城里,坐等听消息,他既不怕红枪会进攻县城,又不要出兵支援红枪会,他们策划的这次进攻,是打着汪德寿勾结红枪会的旗号。所以,他们是坐山观虎斗。七里坪不断派人到城里告急,他们跟没听见一样。可是,等会众们撤离七里坪以后,韩守业立即派张生洪带着二十口肥猪、二十多匹布到张家店去慰劳。

  五

  七里坪遭受的一场浩劫,比遭受一场蝗灾还厉害,留给七里坪人的是怨和恨、血和泪。

  家家户户的屋里屋外,到处被拉着屎和尿;有的人家被抢得空空的;有的人家房屋被烧成灰烬,断壁残垣和没烧完的木头门窗,还在冒着丝丝的黑烟;镇周围的那些像大伞似的绿荫大树,有的被砍得东倒西歪,有的被烧成高高矮矮的糊秃桩子;道路被破坏了,石头板和砖头铺的路被掀掉,平整的土路被挖得一个一个坑;田地里的庄稼都被踩坏了;水塘也被弄脏了……

  到处听到群众的叹息声,到处听到群众呼天号地。

  郭志浩、戴树民、楚汉华他们带领着农会会员们回到镇上,也都不知道怎么办了。楚汉华、许其朋的家也被烧了,没有家可回了。楚汉华往农会办公室门口一坐,先是直摇头,后是直叹气,最后用手直拍自己的脑门,抱怨说:

  “全怪我不好。”

  “这怎能怪你呢?”戴树民安慰说:“要怪,也怪我们事先想得不周到,思想麻痹,没有提早预防。”

  “戴树民同志,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上次叫我们到武汉去取枪,要是不掉到江里去。”楚汉华说:“有那些枪和子弹,非打得红枪会头破血流不可,你说我能不恨自己吗?”

  “楚汉华同志,我们大家也不要难过,更不要泄气,我们不能就此偃旗息鼓。”戴孟雄很气愤:“我们要重整旗鼓接着干,他们有上万名的红枪会众,我们有超过他们多少倍的农民群众,怕什么!”

  “难过,泄气,偃旗息鼓,怕!”楚汉华把眼一瞪,不服气而又很坚定地说:“你说我是不是那样的人!”

  “哎唷,楚大哥,你可不要生气。”戴孟雄连赔不是,说:“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我用的是激将法。哈哈哈,你楚大哥说怎么干吧,我一定跟着干。”

  郭志浩觉得两位都是好同志,在困难面前毫不动摇,他说:“只要我们不动摇,群众会跟我们走的,困难是一定能够克服的。”

  “我刚才在镇上看了一下,红枪会没有动韩耀光和汪德寿两家。”楚汉华说:“把两家的粮食分给大家吃,房子分给没有房子住的人家住。先把群众的生活安排好。然后,我们带领大家搞生产,整理街道,准备红枪会再来。”

  “我看七里坪农民的眼睛雪亮雪亮。”戴孟雄的情绪很活跃,开玩笑说:“选楚汉华当农会主任选对了。”

  “去你的!”楚汉华伸出拳头就打,戴孟雄慌忙一躲,笑着躲开了。

  这样,七里坪人头没低,泪没流,挺着胸膛又干起来了。搞生产、修桥、铺路、修理房屋、整理田园……

  尽管农会同志积极带领大家干,但是,群众受的影响确实不小,有些人的情绪始终起不来。而就在这个时候,镇上的那些土豪劣绅,和那些狗腿子、社会渣滓,又活跃起来了,大肆吹嘘红枪会刀枪不入的神话,到处散布封建迷信的东西,用来欺骗人民,吓唬群众,他们还暗地里组织反动会道门,积极发展红枪会会员,里外勾结,一心想把农会搞垮。

  商光的红枪会,第一次来,没有受到阻拦,掳掠去的东西不少,觉得七里坪的群众好欺侮,动不动就来了。黄麻县与商光县交界有一百几十里路长,在这么一条长线上,从此,战争没有时间性,没有地点,没有边界,红枪会动不动就来,有时上千,有时上百,有时几十人,一来就烧房子、抢东西,骚扰一下就走,从不停留。这样,弄得群众不安宁,经常跑反,农会没有办法组织群众斗争土豪劣绅。

  大家都很着急,但想不出好办法来。楚汉华觉得天天跑反,不做庄稼活不行,坐吃山也空。他想,你们研究策略、战术,我没有文化,搞点实实在在的东西,保证大家填饱肚皮好打仗,他把镇上年轻人都组织起来,派几个人轮流守岗,其余的做庄稼活,晚上,大家轮流值班,红枪会一来,把老的小的组织起来跑反。

  这样,镇上好多天没有受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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