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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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你说什么?”索文弘惊愕的问道。

  安西王爷面色一沉,定然道:“陛下,古尔子轩确实是老臣的亲侄儿!因为,老臣本姓古尔,名叫墨兰,字清幽……”

  安西王爷缓缓说完,抬头望着高高在上的索文弘,一脸平静。

  “你……十六王爷?”

  “是,老臣曾是前朝大燕国墨之国王的第十六弟!”

  索文弘气急败坏,走下台阶,抓住安西王爷的领口打成呵斥:“你是燕国后人,可你不是朕的三叔吗?你?”

  “陛下,老臣实在不是有意隐瞒于你,我确实是你三叔,不过是并无血缘关系的三叔,老臣与先帝乃是结义弟兄,当时我兄长施行暴政,搜刮民膏,酷吏严刑,天下欲反之人数不胜数,其中,就有先王,老臣与先王在折都相交,我们同生死,共患难,后来就在这个王宫的门口结拜为兄弟,那时候先王一心反抗,我一心护他周全,我以为兄长沉迷女色,只知道追求长命百岁,必会遭到老天的报应,我以为他活不过几年,就会新帝登基,我在朝中势力已经相当稳固,若是新帝登基,我好生辅佐,想必燕国一定能够改头换面,然而,我没有想到,一过就是八年之久,兄长他依旧执迷不悟,还迷上了天阴毒,喜欢上那种飘飘欲仙的感觉,每日服药,不上朝,不问政事,演过就变得更加岌岌可危。这时候,先王找到了我,说要我助他成就一番大业,救百姓与水火之中,我在民间游历多年,深知百姓的苦楚,于是,我背板了古尔家族,跟随先王南征北战,终于旗开得胜,成就大业。”安西王爷娓娓道来,朝臣听着一愣一愣的,连门口的余子轩也诧异的望着安西王爷。

  “那后来呢?”索文弘似乎恢复了平静,面无表情,眼神涣散的问道。

  安西王爷继续道:“后来,我与先王携手建立了现在的楼兰国,我本对于古尔家族愧疚不已,不想在朝为官,看到百姓出了水火,楼兰国也蒸蒸日上,我便对先王说出了我想要归隐山林的想法。但是,先王听到我的话之后,猛然捂住胸口,一股子暗黑色的血液就吐了出来,我大为惊慌,叫人赶紧传太医。他却摆摆手,说:‘墨兰弟,别叫了,我自己的身子骨我清楚,我知道我活不久了,过不了两年,文弘就要登基,现在江山刚刚建立,根基并不稳固,实在需要一位贤能有才之士对文弘进行辅佐,朕方可放心离去。’说完,眼神带着强烈的凄切看着我,我不得不答应了先王的要求,留下来了,做个安西王爷。表面上颐养天年,暗地里却注意着陛下的一举一动。然而,我发现,陛下喜于心率,爱好舞蹈,平时作诗填词,对朝政并不上心,于是心中十分着急,生怕有天我也见先帝和兄长去了,陛下还是一个文弱书生,于是,老臣做了很多让陛下丢脸的事情,处处与陛下为难,老臣并不是想欺辱陛下,;老臣只是希望陛下在我的欺辱之下,能够奋起反抗,成就你一代帝王风范和应有的手段。”安西王爷说完,深深的磕了头:“陛下,老臣对楼兰国的忠心,难道也是值得怀疑的吗?求陛下扰了我的侄儿吧……”说着,涕泪交零,平时威风凛凛的安西王爷竟是如此痛哭:“老臣对不起古尔家族,老臣不能让古尔家族连个后人都没有啊,陛下,老臣求你了!”说完,呜咽着深深又一叩首。

  索文弘望着安西王爷一阵沉思,终于长叹一声:“都是造孽啊!”说完,重新扶起了安西王爷,细细的端详着面前这位王爷,他两鬓微白,满脸皱纹,已经是到了暮年,然而,早年就听说安西王爷在一次战役中为了保护先王而中剑,而这一剑刺进了安西王爷的小腹,从此安西王爷再不能传宗接代,养儿育女,如今,安西王爷财大势力大,可终无人继承,自己登基多年,安西王爷身边美丽的婢妾不少,却一无所出,更是验证了这个传言就是真的,而这个人这么多年的痛苦一直一个人默默忍受,自己还能说什么呢?如今,被陷害,假死,又孤身前往边疆调兵,现在……自己有什么理由拒绝他的要求。

  “陛下……”安西又是一声凄惨的叫道。

  “三叔,你,永远都是朕的三叔,至于余子轩……”他回过头去,看了一眼余子轩,对一旁的禁卫军命令道:“把他带回来。”

  禁卫军又把余子轩带到了安西王爷和索文弘的面前,余子轩无神的望着安西王爷,一语不发。

  “余子轩,你杀害朕的妻子,杀害朕的祖母,还杀害了无辜百姓,陷害楼兰王爷,朕本来该治你个死罪,可是三叔如此恳切的求情,朕就放你一马,贬为庶人,永世不得入都,你可愿意?”

  余子轩嘴角翘起一抹冷味道的笑容:“哼,你今日不杀我,我也不打算活下去了,我一个败军之寇,还有什么脸面活在这个世界上?”

  索文弘也不理会他,直接命令道:“来人,把他赶出王宫,收拾衣物,送出国都。”

  “是!”面目严肃的禁卫军拉着冷笑着的余子轩渐渐走远,笑声也渐渐变小,最后消失。

  安西王爷知道索文弘一言九鼎,自己也终于笑了笑,跪在地上:“陛下,老臣心愿已了,现在能否也让老臣跟王大人慕容大人一样的谢甲归田?”

  “三叔,文弘一直对不起你,以为你一直垂涎侄儿的王位,如今,若不是你及时发现了古尔子轩的野心,早早为我打算,现在哪儿还有侄儿的性命所在?你年事已高,就在国都好生养着身体,官服永远给你留着,缺少什么就跟我讲。”索文弘说完,也是泪眼朦胧。

  “多谢陛下!”安西王爷深深一叩首,顺手摘下自己的雕龙乌纱帽放在大堂之上,缓身退下。

  大殿上,索文弘继续论功行赏。

  大殿外,安西王爷走的匆匆忙忙,好不容易在王宫门口追上了正要送出国都的古尔子轩。

  “子轩,你且慢走,我还有话跟你说。”安西王爷叫道。

  古尔子轩,微微回头,面色平静的望着安西王爷:“王爷还有何见教?草民以耳恭听。”

  安西王爷怔怔的望着古尔子轩,心里寒意四起,但还是镇定的说道:“子轩,你别恨我,楼兰国千万百姓如今安居乐业,难道不比在你父亲的暴政下要好的多吗?”

  “也许吧。”古尔子轩眼睛看向别处,一眼不发,似乎通过那高高的宫墙看到了什么魅力的风景,嘴角竟然微微上扬,然后缓缓转身朝远处走去。

  “子轩,你千万不要求死!”安西王爷又追了上去,伏在古尔子轩的耳边轻轻低语:“你千万别死,还有一个人叔叔要托付给你照料。”

  叔叔?古尔子轩听到这二字,心中竟然划过一阵暖流,十几年的颠沛流离,寄人篱下,孤独生活,如今,也是才知道有个叔叔还在。

  “谁?”古尔子轩神色如一潭死水,也许死水中有一丝光亮,但谁也看不出来。

  “你收拾好东西,出了城,就在十里庙等候,会有一个女子与你同行。”安西王爷低低的说道。

  “我不爱她!不需要她!她是个累赘,一个叛徒!”余子轩突然暴戾起来,狠狠的吼道,安西王爷一怔,随意明白了古尔子轩的意思,于是笑了笑:“子轩,你放心,不是依彤郡主,而是别人,你的另一个至亲。”

  说完,离开古尔子轩,朝着与古尔子轩相反的方向决然离去。

  古尔子轩又是一丝苦笑,心里道:“原来叔叔也嫌弃我的。”

  御花园内,索文弘身着宝蓝色龙袍,头顶束发龙冠,背着手站在走廊里,看着正在凋谢的雪梅,眼神孤寂落寞,后面两个女婢陪同,低着头一言不语。

  “陛下,是左佐将军到了。”一旁的侍女突然提醒道。

  索文弘微微侧目,只看见左佐身着淡绿色的粗布衣服匆匆赶来,头上都是汗水,到了索文弘的跟前,猛然单膝跪倒:“陛下急招,不知所为何事?臣慌忙而至,未来得及换衣服,衣冠不整,还请陛下恕罪!”左佐急忙说道。

  “呵呵。”索文弘笑笑,挥了挥手,后面的侍女退去。

  “你起来吧。”

  左佐站了起来:“今日大殿上的事情,想必你也知道了吧?刘大人已经死了,安西王爷也不算再帮朕打理朝政,那两个墙头草朕也要送走了,现在,官员不多,我看你可是个才得兼备之人,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在朝为官?”

  “这……陛下急忙诏我来,就是这个?”左佐愣住。

  “是啊,昨日在龙祁殿的外面,你和古尔子轩打斗的时候,朕就觉得你是个忠义两全的硬汉子,武功更是绝伦,比那古尔子轩甚至更胜一筹,难道,你不愿意顶替他的位置吗?”索文弘问道。

  “臣,不愿意。”左佐回答的斩钉截铁。

  “你大胆!”索文弘猛然呵斥,左佐急忙跪下:“陛下,臣现在做个小小的将军已经满足了,不想做古尔子轩那么大的振威将军。”

  “为何?”索文弘怒气未减,厉声质问。

  左佐抬头:“因为……因为臣只是一介武夫,行事鲁莽,不可胜任!”

  “一派胡言!”索文弘的怒火更加旺盛:“烟花早就告诉我了,你们三人寻找宝藏,寻找金丹,你的表现都告诉他们,你有勇有谋,熟读史书,敢说自己是一介武夫?你可知道你已经犯下了欺君之罪?你可知道欺君之罪,应该如何处置?!”

  “微臣惶恐!”左佐跪在地上就是用力磕头。

  “好了,好了,别磕了,起来吧,跟朕说说你真正的理由。”索文弘火气减半的说道。

  “这……”左佐抬头看了一眼索文弘,又低下头:“臣说了,陛下会不会怪我?”

  “不会,但说无妨,就是你骂朕,朕也恕你无罪。”索文弘笑道。

  “微臣……微臣的身世不允许微臣在朝为官。”左佐低低的说道,神色中划过一丝无奈。

  索文弘一愣:“你的身世?”

  “是,陛下,臣也是燕国古尔氏族后人。”左佐平静的说道,心里已经做好准备,无论索文弘怎么样对他,都准备笑着接受。

  “你是?”

  “臣是古尔王朝的九皇子,比古尔子轩小八岁,燕国覆灭那一年,我跟好跟随我的母妃去庙里祈福,半路回宫的时候,知道了楼兰大军已经攻破国都的消息,于是,母妃带着我仓皇出逃,一直隐瞒身份,过的清苦自在的日子。”左佐说完,又道:“所以,陛下,臣万万不可入朝为官。”

  索文弘还陷在深思中,一阵杂乱而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而近的传来,左佐猛然回头,竟是一身便装匆匆跑过来的安西王爷。

  “王爷。”左佐急忙行礼。

  “你真的是子赞?”安西王爷激动的热泪盈眶,拉住左佐的臂膀激动的问道。

  左佐抿嘴一笑,回答道:“叔叔,是我,我是子赞。”

  安西王爷围着左佐打量了一圈,连连称赞:“不愧是茉妃的孩子,果然一派英气,好啊好。”

  索文弘立在一旁,呆呆的望着这一幕,沉默的看向了一旁。

  安西王爷突然跪倒:“陛下,老臣请求您别叫古尔氏的人入朝为官,这也是为了楼兰国江山社稷着想啊。”

  “算了算了……”索文弘舒了口气,虽然心里还是很不舒服,到底还是挽起了安西王爷的双臂:“朕本来叫三叔来,帮忙劝劝左佐留下,想不到,你们竟然是一家人,朕在这里,真是多余了。”说完,故作不高兴的撅着嘴巴。

  安西王爷笑笑:“陛下,老臣还有这么一个好侄儿,老臣打心眼儿里高兴,以后若是发现具有才能的年轻人,臣一定给陛下举荐。”

  “嗯,好。”这还差不多,索文弘拍拍左佐:“你们叔侄俩好好聚一聚吧,朕就不打扰了。”

  本来想留着左佐这一员大将,也趁机把安西王爷叫回来,谁知到,如意算盘被打碎,倒是上演了一段感人的认亲戏码,也罢也罢,索文弘无奈的摇摇头,奔着龙祁殿,看折子去了。

  二人叙旧之后,安西王爷就派人把将军府里关于左佐的东西全部搬到了王爷府,正式的跟侄子住在一起了。左佐好不容易认到了亲叔叔,也是打心眼里高兴,也不推辞,就在那里住下。

  次日天明,左佐早早去给安西王爷请安,二人吃着早饭,安西王爷突然想起什么,说道:“左佐,你快吃饭,吃完了,就去帮叔叔办一件事。”

  “是什么事?”左佐放下筷子:“若是很急的话,侄儿先去办了,再回来吃饭。”

  安西王爷看了看天:“不必,一会再去也不迟。”

  吃罢早饭,安西王爷领着一位身着鹅黄色衫子,容貌清丽的女子走到左佐面前,左佐抬头打量,这个女子皮肤白皙,身材姣好,一双杏核眼,一眨一眨,十分水灵。

  “这位姑娘是?”左佐上前问道,心里疑惑,这个姑娘怎么看着如此眼熟,却也想不出在哪儿见过了。

  安西王爷缕着胡须,笑了笑:“怎么?看着眼熟吗?”

  那女子上前一步,给左佐行了个礼,低低一笑:“九哥哥是忘了蜜朵了吗?”说完,用帕子捂住嘴巴,一阵浅笑。

  左佐惊愕的睁大了眼睛:“小妹!哈哈,是小妹!原来你还活着。”

  二人相拥一阵,安西王爷在一旁,假装咳嗽的两声,眼睛瞟着一旁,二人才感觉放开。安西王爷摇摇头:“都是大孩子了,不知羞,不知羞……”

  古尔蜜朵就拉了拉背上的包袱,低着头回到了安西王爷身后。

  “左佐啊,蜜朵是子轩的亲妹妹,一奶同胞,我想,你把她送过去,兄妹二人团聚吧。”安西王爷说道。

  左佐点头,古尔子轩现在一心求死,有个妹妹,他就多了份责任,想必能好好生活下去。于是道:“是,我现在就去送。”

  安西王爷点点头,又对蜜朵嘱咐一番“呆够了就回来”之类的话,左佐牵马过来,把蜜朵扶了上去,二人从王府门口飞驰而去,一路向南。

  南城门外,余子轩一身青色布衣,早已等候多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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