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阵脚步声对赵传奇来说,很熟悉,熟悉的像是一场恶梦。
当脚步声停止,陈永森的面容在门口赫然出现的片刻,赵传奇心里猛地咯噔了一下,甚至差点儿条件反射一样站了起来。而且,如今好像已经形成了一种特殊的定律,但凡是遇到陈永森,赵传奇的拳头都会在不自然间攥紧,他的理智,已经越来越不能控制自己的肢体反应了。
很多时候,赵传奇一直在想,陈永森在自己的生命中,究竟扮演着一个怎样的角色呢?
自从自己进入了特卫局之后,一直在被动地与陈永森朝夕相处。那时候他对陈永森的定义,也不过就是一个平凡的小角色,懂得见风使舵,懂得偷香拈草。但是随着那次特殊的座谈会之后,这陈永森简直是小母牛劈叉----牛逼大了。他狂妄、目中无人的本性,瞬间暴露无疑。在自己的记忆中,他无论出现在哪里,也无论是见到谁,尤其是昔日的特卫队队友,总会出言相讥。就好像是依他今天的地位和威望,不讽刺一下别人就显示不出他的伟岸和高大来。
而自己与他的对比,也应该算得上最典型的对比。在座谈会上,因为一首题诗自己输掉了前程,输掉了命运,同时也输掉了成为一名真正特卫的资本。而陈永森则恰恰相反,原本他各方面并不突出,除了裤裆里那一撮玩意儿有点儿突出外,他在军事和专业技能方面,那都根本无法跟自己相提并论。座谈会之前的对比,与之后的对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也直接决定了,这二人今后的命运和归属;更直接决定了,一直表现平庸的陈永森,在突然间误入了牛A与牛C之间后,犹如范进中举一样,把整个世界搅和的不得安宁。
总之那一番特殊的际遇,一直是赵传奇心中的一个大疙瘩,恐怕这辈子都很解得开了。陈永森的连番刁难和戏弄,让他一忍再忍,以至于形成了今天这种境况,但凡见到他,就巴不得将他摁在地上爆扁一顿。然而随着阅历的增长,他学会了忍耐,学会了等待时机。他知道,自己现在根不深蒂不固,一旦贸然教训了E首长处的大红人,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此时此刻,陈永森穿了一套灰色的西装,富丽堂皇地高昂着头,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他脚下的皮鞋擦的很亮,以至于在灯泡的照耀下,反射回来的光芒甚至还有点儿刺眼。王所长见贵客驾到,赶快迎了上来,很亲切地喊了句:“哎呦陈秘书,稀客,稀客啊!快请进!”
“现在还没正式提警卫秘书呢!”陈永森得瑟地谦虚了一句,朝屋子里扫视了一圈儿,冲邵副处长点头示敬,然后又面带笑容地跟宫梦冉打了个招呼,随即才将目光定格在赵传奇身上。他突然面色微微一惊:“哟,该在的在,不该在的也在。邵处,今天晚上这是唱的哪一出?”
看他这一副嚣张跋扈的样子,赵传奇真想往他脸上喷口痰。但是敏锐的他,还是发现了陈永森脸颊上那微微的浮肿,回想起在宴会现场,邵副处长在他脸上打的那一巴掌,真他妈痛快!不过这陈永森脸皮也是真够厚的,刚挨了邵副处长这一巴掌,现在反而还能在邵副处长面前如此从容镇定,谈笑风生,实在是太难得了。说好听一点儿,这叫心理素质过硬;说通俗一点儿,这就是脸皮厚。
而且陈永森嘴角处还洋溢着一种标志性的轻蔑之笑,这是赵传奇最常领教的一种表情。每当陈永森讽刺挖苦别人时,嘴角都会这么一抽,带笑不笑的那副阴森脸,了解的,知道他这是傲慢轻蔑的情绪,不了解的,还以为他是吃狗屎糊到了牙缝里,想吸几口气儿把屎屑从牙缝中吸出来。
更让赵传奇义愤的是,他这句话很明显将矛头对准了自己。该在的在,不该在的也在。这不明摆着是说自己多余吗?他很想借机跟陈永森斗斗口舌,但是却听到邵副处长突然说了句:“其实我觉得,今天晚上,该演一出将相和。”
陈永森怔了怔,他当然明白邵副处长这句话的意思,是想让他和赵传奇摒弃前嫌,以和为贵。但是他觉得自己做不到。有时候仔细想一想,他与赵传奇之间,也没有什么解不开的恩怨,但是他就是打心眼儿里反感他。尤其是看到自己心仪的两大美女,官欣和宫梦冉,都经常出现在他的身边,他这心里就跟刀割一样。他自认为以自己目前的威望和地位,不知要强过赵传奇几十几百倍,但是为什么偏偏这个养猪的废柴,却要比自己更受美女欢迎呢?
他想不通。也许正因为这种想不通,让他心理上充满了对赵传奇的敌意和恨意。以至于,他总喜欢用这种居高临下的眼神,去蔑视他的存在,去衬托自己的高大与伟岸。
陈永森反问了一句:“谁是将,谁是相?邵处,你这样说可是太拔高某些人了。”
邵副处长皱了皱眉头,用一种近乎警示的语气,说道:“我拔高谁了?你他妈陈永森不也是我老邵一手拔成警卫标兵的?”
陈永森连连点了点头:“是是,是。我是很感激邵处你啊!但是你知道吗邵处,你把庄稼拔高了,能多产粮食。但是你把野草拔高了,那可是对庄稼一点儿好处也没有!您说呢邵处?”
虽然在这说话的过程中,陈永森并没有看赵传奇一眼。但是任谁听了,也知道他口中的‘野草’是比喻的谁。
这家伙,简直是侮辱人成了精了。
这他妈的也太欺负人了吧?
本来赵传奇对陈永森采取的战略方针是,忍一时风平浪静。但是眼见着这狗日的家伙竟然跑到了所长房间,跟自己连续斗起法来,他怎能再沉默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