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首《梦驼铃》,其实是宫梦冉一直深爱着的歌曲,在这次的文艺演出中,她凭借这首歌倾倒了特卫局所有官兵,以及被特邀过来的嘉宾们。而且,还得到了几位领导人的赞赏和肯定。因此当她见到赵传奇竟把这首歌设置为铃声的时候,很是吃惊。她甚至在想,这是爱的一种体现方式吗?
但是当赵传奇看了一下来电号码时,脸色刷地变了。自己与宫梦冉的感情危机,是因戚美珍而起。但这电话偏偏是戚美珍打过来的。面对受伤的爱人,他纠结着不敢接听。他担心,自己一旦接了,心爱的人会更加痛苦,更加受伤。
因此他按了拒绝键。
但是刚一按下,铃声又响了起来。
就这样连续拒绝了三次,铃声仍旧奏响了第四次。
宫梦冉呢喃了一句,怎么,不敢接?是她来的电话吧?
她这样一说,让原本心虚的赵传奇,变得更加心虚。赵传奇当然明白,他口中的‘她’,是指戚美珍。
不过,还真就让她给猜对了。
这种巧合,是一种怎样的痛苦。也不知道那戚美珍是抱着一种怎样的动机,跟自己打这个电话。对她有着复杂的排斥心理的赵传奇,经由宫梦冉这一刺激,还是决定接听了这个电话。
那边传来了戚美珍急促的声音: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赵传奇正想回话,宫梦冉却转了转身,自嘲了一句,不当电灯炮,你们聊。然后就想远离开这个让她伤心的地方。她甚至想走进雨中清洗一下身体,让自己清醒一些,再清醒一些。当现实的一切,都骤然变得让自己无法面对的时候,她唯一的选择,也许就是逃避。
情急之下,赵传奇伸手扶了一下她的肩膀,用手掌捂住话筒,说道:“你别走。”
宫梦冉眼睛当中又开始闪烁起了委屈的泪花,反问了一句:“不走,听你们在这里打情骂俏?”
赵传奇道:“我们之间,不像你想象的那样!”
宫梦冉强调道:“是啊,我当然想象不到,你们之间的关系,发展的这么快。”
赵传奇顿时无语。欲再解释,却觉得苍白无力。
电话那边的戚美珍,见赵传奇一阵沉默,禁不住又催促道:干什么呢你,说话呀你!
赵传奇不耐烦地反问道:找我有事?
戚美珍不怀好意地笑问:怎么,想打宫梦冉的主意呀,想当护花使者?还送她。那小妖精高傲着呢,就凭你-----
赵传奇见她出言不逊,打断她的话,狠狠地骂了一句:你他妈的才是妖精呢!
戚美珍道:你,你怎么骂人呢你?
赵传奇道:不想挨骂就别满嘴放炮,没事儿挂了,没工夫跟你闲扯淡。
戚美珍慌忙道:等等!你就这么反感我吗?切,装什么孙子。我跟你说,你抓紧回来一下,送个人送这么久,你别偷懒逃酒。
赵传奇顿时愣了一下:什么,酒场还没结束?
戚美珍道:两位老头子都喝多了,说什么也要一醉方休,喝到天亮为止。
赵传奇皱眉道:没搞错吧!这么个喝法,他们能受得了?快快快,赶快结束吧,出了事你负责得起吗?
戚美珍冷哼道:是他们非要喝的,又不是我逼他们喝的。多喝点儿也好,有时候,看领导丑态百出,也是一种乐趣。
赵传奇道:你就这觉悟啊?
然后挂断了电话。
赵传奇突然觉得,自己必须要抓紧回去一趟。
今天晚上,原本是一场庆功酒会,为这十几名警卫标兵祝贺。但是却被戚美珍这些不怀好意的家伙,给搞成了一次拼酒大会,一轮接一轮地喝,先不说茅台酒价值不菲,造进去多少钱。就官、申二位副局长的身体,能受得了吗?而且,这也是在拿着国家的钱瞎浪费,一口白酒至少几十块钱,喝上一杯就是几百斤粮食的价格。赵传奇心里产生了一种特殊的疼痛感,尽管,这种奢侈的浪费,跟他几乎没有半毛钱关系。
此时宫梦冉正在十几米远的一处房檐下,踢踏着双脚,漫无目的地望着过往的行人和车辆。抑或是在欣赏着这细密的雨线,心甘情愿地让它们淋浇着自己的心事。
赵传奇匆匆地走了过去,对宫梦冉说道:“宫教官,要不要回去一下,领导们都喝多了。”
宫梦冉面无表情地道:“他们喝多了,跟我有关系吗?”
赵传奇道:“我怕他们身体抗不住。尤其是官副局长和申副局长。”
宫梦冉沉默了一下,决定回去看看。
毕竟,她心地很善良。经由赵传奇这么一说,她真就担心会发生什么事。新闻上经常报道,因为喝酒生出的是非,甚至是毙命的都有。
而且她还懂一些医道,爱情逼的她无路可走,但是这种事却不能逃避。于是权衡之下,宫梦冉给邵副处长打去了电话,进一步了解一下酒场上的情况。但是没想到的是,邵副处长也已经喝的稀里哗啦,在电话中说了一通乱七八糟的事情,宫梦冉禁不住皱紧了眉头。
二人一前一后,冒雨往回赶。
来到现场一看,二人都深深地吃了一惊。
只见这十几名领导和标兵,都已经喝的人仰马翻,各种各样的声音不绝于耳。说话的嗓门儿,一个比一个高。官副局长和申副局长,刚才还在酒场上暗暗较劲儿,这会儿工夫,竟然坐在一块划起拳来,一个五啊六个六啊,那真叫一个丑态百出。邵副局长则抱着陈永森,在那里倾诉衷肠,陈永森红光满面地连连点头,手中的酒在不知不觉中洒了一地。
现场当中,最清醒的恐怕是戚美珍了。她抱着胳膊欣赏着这酒场上的一切,嘴角处竟然还洋溢着一种得意的笑。她像看小丑表演一样,看着众生百态,自己那红扑扑的脸蛋上,泛起了一对性感高傲的小酒窝,颇有一丝醉美人的神韵。
赵传奇虽然也喝了不少酒,但是还没到那种目空一切的程度。作为最清醒的人之一,他责无旁贷地用手敲了一下桌子,提高音量提示道:“好了好了,今天就这么结束了,大家都请回吧!”
谁想他这话刚一出口,陈永森就突然扭过头来,伸出手指点画着赵传奇,骂道:“你,你他妈的,算,算算是老几啊,凭什么听你的?没看见喝的正火热朝天吗,一边凉快去!”
赵传奇真想借着这个机会,好好教训一下陈永森,了结一下昔日的恩恩怨怨。但是又觉得在他喝醉的时候下动手,有点儿趁人之危的嫌疑,于是忍了。
但是让他没想到的是,正跟陈永森抱在一起倾诉衷肠的邵副处长,却突然身子晃了晃,照着陈永森脸上就是一耳光。
真他妈的响亮!
陈永森被打蒙了,木讷地问了句:“邵处你这是-----”
邵副处长醉熏熏地打了一个酒嗝,从胃里泛出的气味儿,仿佛溢满了整个房间。邵副处长大着舌头,指着赵传奇说道:“我兄弟,我哥们儿!他是我哥们儿!陈永森你这个王八蛋,为什么骂我兄弟,我兄弟哪里招你惹你了?”
此言一出,赵传奇顿时愣住了。
他甚至有点儿哭笑不得。敢情这邵副处长醉酒中为自己出了一口恶气,自己是该感激他呢,还是该感激他呢?
不过赵传奇觉得,邵副处长虽然喝多了,但他大脑中还有一根清醒的神经,在支配着他。抑或是,这原本就是邵副处长在跟自己搞好关系的表现,毕竟,自己手中握着他的软肋。
陈永森虽然也喝多了,但是朦胧之中还是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的。别看他平时总想欺负个人,但大多都是拣软肺子捏,像邵副处长这样德高望重的角色,他即便是喝多了酒,也全然不敢轻易冒犯。挨了这一巴掌之后,他心里虽然怒不可遏,但表面上仍旧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说道:“邵哥,你怎么帮着外人了,就他,哪配做你兄弟?”
邵副处长伸手够了一只虾过来,一边剥壳一边醉乎乎地强调说:“他就是我兄弟!谁敢欺负他,我就跟谁过不去。”由于醉的厉害,他的手直打哆嗦,剥了半天把虾肉都剥没了,硬是将虾皮塞进了嘴里,不料却被大虾的针须扎到了上鄂,哎呦地呻吟了一声。
面对这眼前的现象,赵传奇简直有点儿不知所措。他尝试着走近二位副局长,轻声在他们耳边提醒。但是申副局长却一扬手,骂道:“滚一边去!没看见我和教官正划拳吗,瞎掺和什么!”
碰了一鼻子灰后,赵传奇只能放弃劝说,再想别的办法制止这一场无何止的酒局。
宫梦冉见状后,也试着上前去劝。虽然没能劝成功,但是她的命运却跟赵传奇截然不同,领导笑呵呵地拍着她的肩膀,让她别管,坐下吃口菜。
看来,领导在醉酒的状态下,还是分得清美女与野兽之间的区别的。不过敢情他们也都是那种重色轻友的角色,赵传奇去劝,挨了顿骂,但宫梦冉去劝,领导却陪着笑。
赵传奇心里,那叫一个不平衡。
眼见着现场乱成一团,划拳声,碰杯声,吵吵声夹杂在一起,简直有些乱套了。
无奈之下,赵传奇只能是另辟蹊径,分别打电话通知了官欣和申副局长的夫人,看看她们那边有什么好办法,能够让这二位疯狂的副局长,不再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