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睡隔壁的房间？怎么把东西搬到了公司？”任季雅理直气壮问，“是想奶奶挑我的不是？怪我没尽到妻子的义务？”
“我今天要出差，你想多了。”
任季雅一怔，原来真是自己敏感了，可仍梗着脖颈，“我不信。”
“你不信？你和我一起出差？”顾烨南将面前的合同“啪”一声合上，顺势放进手边的公文包里。
“去就去，谁怕谁？”
“这可是你非要跟我去的。”
他当着任季雅的面拨通了成建的电话，“帮我准备一张同航班旁边位置的机票，顾太太态度强硬要陪我一起出差。”
挂断电话，顾烨南看到任季雅气得脸都绿了。
她哪里态度强硬非要和他一起去出差？
可是话已出口，木已成舟，她总不是再收回。
顾烨南横了任季雅一眼，端端正正坐在办公桌前，慢条斯理地展开她送过来的早餐。
香喷喷的清粥还散发着米的清香气息，黄澄澄的油条诱得他口水都快流下来。
今早，他确实堵着气出来，连早饭也没吃，坐在办公桌前好像和自己发狠似的疯狂工作，还把成建也叫个大早。
可当他看到任季雅进来的那一瞬，好像什么气都没了。
他并不作声，一勺勺剜起清粥往嘴里送，油条也被他整个吞下去。
等到饭吃完了，成建也打电话把订票信息告诉他。
抬腕看了几眼时间，顾烨南缓缓走到任季雅面前，心情极好地牵起她的手，“时间到了。顾太太，我们也该出发了。”
“你，你真的要把我带走？”任季雅的手仿佛被他烫到，想缩回来也已经没有缩回去的资本，只能任由顾烨南牵着。
一直到坐进安静的头等舱，任季雅整个人还懵的。
顾烨南的心境却同她不一样。
上次他们一起坐飞机的时候，两个人还是甜蜜恩爱的，任季雅还记得他是谁。
时过境迁，任季雅已经把他忘到了九霄云外，让他情何以堪。
飞机飞到半空中时，遇到了强气流颠簸，飞机在几十秒内迅速上下颠簸，剧烈震颤，任季雅忽然全身哆嗦了下，猛地往顾烨南怀里一扎。
顾烨南凝着她，整个人沉默着，只是下意识握住了她冰凉的手掌，嗓音低沉沙哑，“你害怕？”
他的潜台词是：他在，她就不必怕。
可是，任季雅却惶然地盯着他，眸子陷入他又沉又深邃的眼睛里，“我们以前是不是也一起坐过飞机？”
顾烨南眉头一挑，忍不住双手抓住她颤抖的双肩，“你想起什么来了？”
“我，我只是感觉这样的场景很熟悉，让我想想……”任季雅猛地站了起来，飞机顿时停止了颠簸，她头痛欲裂，抓着头发难受得脸色苍白。
顾烨南见状不忍再逼她，连忙站起来将她翻身抱在了怀里，紧紧护着她，“别想了，季雅，想不起来也没关系。”
反正，她想知道的事，他都会一五一十地告诉她。
记不记起以前的事，又有什么关系呢？
任季雅再坐回位置时，美丽的空姐已经送了杯温水过来，顾烨南接过水杯，把杯口凑在任季雅唇边。
还未走远的空姐微微牵了下唇角，忍不住道，“太太，您先生对您可真好，让人好羡慕。”
等空姐走远，任季雅才俯首，凝着自己手指上的戒指，低低开口，“和失去记忆的人生活在一起，你应该很痛苦吧？”
“过去的事，都已经过去，不要再去想。”
“我连怎么爱上你的都记不得了，你也不在乎吗？”
“问题是你还愿不愿意尝试再爱上我？”顾烨南一字一顿说得极其认真，任季雅的心莫名起了一层涟漪，慢慢在心里荡漾。
“顾烨南，我已经在努力了，你看不到吗？”任季雅咬着牙，上齿把下唇咬得出现一排齿印，“甚至我的底线你都越过了，你感受不到吗？”
“如果你肯走向我，无论多久我都等。”
“如果我这辈子都没办法再爱上你呢？”
顾烨南的冷眸蓦地晦暗，任季雅看不出他眼睛里的情绪，只觉万劫不复。
他的视线蓦地变冰冷，目光紧紧锁定任季雅，轻轻抿了抿唇，双指捏住了任季雅的下巴，强迫她抬头看向他，“顾太太，就算你一辈子都没办法爱上我，你既然占着顾太太的名号，我一辈子都不会放你走。”
他果然，还是放了狠话。
那些温情都是假象，顾烨南到底是像大家传说中的那样，狠厉毒辣，手段非凡。
任季雅被他捏得双眸几乎渗出水来，轻轻低头看到顾烨南的身子都在抖。
他怎么会不怕，他把顾太太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他自从爱上她，便有了软肋。
他怕他哪怕一句话说错了惹毛她，她会不理他。
他还怕她像几年前一样，消失在他的世界里，仅靠一对北斗卫星定位耳钉才能在渺茫的宇宙里寻到她的踪影。
所以，他说完了那番话，自己也忍不住颤抖，他什么时候这样患得患失过？
任季雅却只是摇摇头，脸色煞白如纸，心里明明紧张却还装做镇定，一字一顿道，“我的妈妈，我的孩子都在你那里，我还能走到哪里去？你大可放心，我就算不爱你，也绝不会忤逆你。”
“你知道最好。”顾烨南满意地松了手。
刚才被他掐住的位置，俨然出现两道又红又深的印子。
顾烨南心疼地想伸手抚摸，却被任季雅躲开，她冷冷道，“我累了，想睡一会儿。”
说完，她就刻意将头偏了过去，不去看顾烨南的表情。
她的头紧挨在窗边坚硬的机舱上，假装闭着眼，在顾烨南看不到的角落里，偷偷落了几滴泪。
失去记忆，是她愿意的吗？
她也想记起他，可她偏偏什么都记不起，他要她怎么办？
活了这么多年，她从不会伪装自己的情绪。
让她为了取悦一个叫丈夫的男人而强装欢笑，她不会。
其实，顾烨南松了手，心里就已经后悔自己心太急。
她只要还愿意留在自己身边，其他的事都可以慢慢培养。
就想当初她刚从挪威回到嵩城，他还不是耐着心思慢慢磨得她爱上了他。